作者:空梦
他不知道,他还会回到王哲身边。
他曾以为,等他再看到王哲,就像是看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可能会有点回忆,但不会再接近。
一个不会为他牺牲的人,不适合他。
但后来邹灵逸和范凯都愿意为他牺牲,他却不喜欢……
他觉得这事也挺自嘲的,自己也挺犯贱的,新的尝试在新鲜劲过去之后,他看的都是对方的缺点,还因为没有爱,他的心冷酷冰冷,看他们就像看程序那样精准和冰冷无情。
钟复宇一直觉得光有爱是没用的,你爱他,他却连一个及时的拥抱也不给你,这对自己的生活和生命于事无补,那离开他,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可当有人在生活中为他无限牺牲,他冰冷的心并没有温暖起来,看着伴侣就像看着对自己生活有益或者无益的一个工具一样,他的情感并没有得到满足和松弛、补充,他只看到自己的情感因为一个人呆久了,它变得越发的冷漠坚硬,寸草不生,冷冰荒芜。
他才回来几天,他觉得他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心开始长草了,还会因为王哲的笑,王哲的皮,发痒发笑。
“他们哪天真不要我这个儿子,”钟复宇淡定地跟让他的心开始活了起来的人道:“我会跟他们道谢的。”
钟复宇并没有因为跟王哲分手,关系就和父母好起来。
这几年他们也并没有怎么联系,他还在卖专利跟上面的人接触后跟那些人说,让他们做一下他父母的说服工作,不要来打扰他的工作。
老钟夫妻这几年还真没打扰他,但范凯跟他们联系,他们心花怒放,他迫于范凯把他们接到原市来度假,跟他们见了两三次面,就那几次,老夫妻就算有所控制,言语间也不忘拉踩王哲几脚。
他们痛恨那个让他们控制不住自己儿子的王哲,却忘了,他从小到大就不屑他们把他当工具一样的控制他安排他,是他不喜欢他们的这个事实,是王哲提供了一个住处,让他远离了他们。
王哲那个时候对他们还很好,总是乐观的和他说,这父母不错了,没让你饿得半夜喝凉水,想用什么就给你买什么,很好了。
王哲原本对他们是很尊重的,认为他们是好父母。
可这对父母,不喜欢有一个精神病母亲,一个流氓父亲的王哲,不管王哲多优秀,他们坚定的认为,王哲会像他母亲一样脆弱和疯狂,像他父亲一样暴躁又无能。
他们对王哲的厌恶,根深蒂固,哪怕王哲现在如此优秀,在他们嘴里,那也叫投机取巧,工于心计,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他们要是真不要他这个儿子了,钟复宇是真谢谢他们。
“还真打了,不闲着呀。”服了,王哲的猜测成真,他真的是服了钟复宇的父母,他只是曾经年少无知睡了钟复宇,钟复宇爹妈却跟他刨了老钟家的祖坟一样崩溃,也不想想,钟复宇要是自己不送上门,他会睡吗?“你收着点他们啊,我现在正是手感还不错的时候,杀红了眼,我可管不了他们是谁的爹谁的妈。”
他自己亲爹他都收拾呢。
“你随意。”钟复宇淡淡道。
“妈的。”王哲被他逗笑,这孙子,还那么的嫌弃他爹妈。
他转身就跟老大他们道:“老幺,跟我上趟厕所。”
老幺不明所以跟上来,等到走了两分钟,这聪明家伙跟老板犯嘀咕:“老板,厕所不在这边啊,这边是安全通道。”
王哲想,终归不是自己养着送去读了几年书的,初中毕业的老幺蠢点就蠢点了,老幺爸妈每年过年过节不忘拉一卡车的米粮油菜过来送他,不就是怕他把老幺辞了回家啃老?
看在老幺爹妈的份上,忍了。
“回了,下面没我们的事了。”
“那老大啊?你又把他扔下让他扛枪啊?”
老幺的眼睛就是瞎的,谁身边没几个让自己气得心肝疼的下属啊?王哲顺着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和老幺走进半黑暗的安全通道,和老幺道:“他要安排下刚才餐厅帮我们摇旗呐喊的兄弟。”
“哦,发钱啊,”老幺恍然大悟,“发钱爽啊,老板,下次这样的活交给我干呗,我也想爽爽。”
交给你,老子公司分分钟就没,王哲笑笑不语,很不嫌弃的把多好的事情都会搞砸的老幺带离了老大身边。
他对老大贡献巨大。
他走后,没有回来,范凯被人“请”着要走的时候,范凯握着拳头朝钟复宇冲了过来。
“快,拦住他!”
凌谷眼疾手快,叫他自己的保镖去拦住了范凯,他跑过来一头的冷汗,和已经迈开马步打算反击的钟复宇气急败坏道:“你还真打算还手?都已经进去一个了!”
还是在众多警察的众目睽睽之下,这是疯了!
被人控制住的范凯在那边听到了他的话,不可思议回头,他激动的满脸通红,朝这边咆哮:“钟复宇,你还想还手?老子就那么贱?”
“你他妈的性无能,你还打算打我?滚,放开我,我要打电话,放开我!你们敢抓我,我让你们一个个身败名裂!”范凯的吼声,接近破音。
凌谷听不下去了,他和范凯父亲以前还在同一幢楼里办过公,吃过饭,算是老同事了,他朝范凯那边暴躁地吼了一句:“行了,你算什么东西?你老子爷爷的饭都是老百姓供的,你在这里叫嚣没人把你打死,是这些公仆服务出来的治安,一把年纪还靠爹靠妈,真他妈的把自己当盘菜了。”
被气场突然爆发的凌谷一顿猛吼,范凯眼睛通红,身体止不住的哆嗦,爱人而不被爱的他心碎地流着泪,被人带走了。
中年警官过来握了下凌谷的手,和钟复宇淡道:“我们局长的意思,是尊重当事人这边的意见,后期我可能会跟王哲联系几次,问一下他那边接下来的态度。”
钟复宇刚才跟他们说了不要把王哲的名字放到明面上,王哲可以在圈子里出名,但钟复宇不想让他出圈。
出圈就代表太多的压力,一个人太出名,必毁誉参半,绝大多数情况下,毁谤远远会超于赞誉,钟复宇只想让“初恋”成为王哲的代名词,而不是让王哲的前半生,世人皆知。
这事他是肯定要保护好的,他都已经就此组织出了团队,他跟警官道:“找个自己人和他联系,王哲并不难沟通,相反,他很懂妥协,很会沟通,正常跟他说话就行。”
“行。”警官走了。
他们留下了钟复宇和凌谷两派人马。
警察撤走后,凌谷和钟复宇到一边说话,他一开口就是心累,“我年纪不小了,过来是给你干活的,不是来帮你打扫战场的。”
“什么时候,CEO不干打扫战场的活了?”钟复宇面不改色道。
凌谷想踢他一脚,瞪着他道:“臭小子,你和王哲那小王八蛋那是臭味相投吗?我说一句,你们就有十句在那等着我!”
“意气相投。”
“嗯?”
“我说我们,是意气相投,不臭。”
凌谷没好气抽了下他的手臂,在还是一身气定神闲的钟复宇面前沉思了几秒,接道:“王哲心态非常好,你要知道,绝好的心态背后,就是强大的心力,而一个人的能力越强,内心就越不匮乏,同时也意味着这个人的选择权越大,他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种人,是关不住,也困不住的。”
王哲偶像是在说王哲是不可能属于他的,回来之前,就把一切想清楚了的钟复宇淡淡回道:“先困,困不住我再求。”
“求有个屁用?”
“他不可能看我死在他面前。”
“你干得出那事?”凌谷狐疑地看着他。
“干得出。”
“那你死他面前也不管用,他还拍手哈哈大笑呢?”
“那是他以为我是诈死,我先诈一个看看。”
妈的这脸皮,凌谷佩服,“你这是要把他逼疯啊。”
“不逼,”钟复宇迅速摇头,“谁都可以逼他,我不逼。”
“你这还不是逼?”凌谷明言指出。
“不是,我只是把一切送他面前,让他狂踩甚至是践踏,让他知道,我为了和他在一起,可以做到哪一步。”钟复宇说到这,眼睛暗了暗,他斟酌了一会儿,和王哲曾经崇拜过的人道:“我知道,他可能已经不需要爱了,他没有我也会很快乐,可我快枯竭了,我快被枯竭折磨死了。”
第23章
王哲带着老幺走了两层安全梯,出去找了家餐厅,点了两碗面,正和老幺吃着的时候,孙子的电话来了。
孙子在那边说:“你在哪?我过来接你,去警局做个笔录。”
王哲纳闷:“你不是说交给你了吗?”
“范凯已经被带走了。”
得,只是让他们别面碰面,坏事孙子自己先做绝呗,但该有程序的一步也不能少走。
王哲倒是理解这个,道:“吃饭呢,你跟人说一下,把地址发我,我等下自己过去。”
“在哪?”
王哲挂了电话。
刚挂,手机又响了,孙子在那边说:“在哪?”
“你烦不烦?”
“不烦。”
王哲无语了,还觉得这像他们小时候谈恋爱时期一样幼稚无聊的对话有点恶心,他是不知道孙子怎么想的,他可是一把年纪了,吃不消这种幼稚。
“就下来,”王哲不想跟他纠缠,陷入往事怪圈,“你在门口等几分钟。”
他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你偶像也在。”孙子又道。
“咋还不走?”这话没完了,王哲无奈,耐着性子跟他讲。
“范凯骂我性无能,我估计他想和讨论一下这个。”钟复宇在电话那边面不改色,看着突然被口水呛到咳嗽不止的他公司即将走立上任的CEO道。
凌谷服气他了,朝他竖拇指。
“我操。”什么屁话,屁股还有点疼的王哲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进行这种无营养的对话,挂了电话。
对面老幺好奇的看着他,王哲跟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道:“我先走,你等下回公司,跟老二说一声,我晚点去公司跟他开会。”
老幺不知道为什么老板又骂娘了,还挺好奇,听到这话马上问:“你要去哪?怎么又不带我?”
“去警局做笔录,一个小时左右的事。”要是老大,王哲就带了,老幺这哥,耿直仗义,老人能骗他,小孩能骗他,是那种看着别人吃肉他喝汤他都心满意足的人,让他当一辈子老幺他也生不起当老大的心,天天跟在老大屁股后面晃悠他也高兴,但他也就当个跟屁虫的能耐了,去钟复宇那种人面前,这哥被孙子卖了还得说一句,钟哥对我超好,我爱钟哥。
王哲还真不敢带着他去钟孙子和凌大佬面前现眼,这都不用那两个狐狸亲自出手下套,他家这哥那碎嘴子就能把他卖得干干净净的。
“去警局为啥不带我?我又不跑腿,老大又要打我了。”
“别逼逼了,再逼逼,我带着老大打你。”
老幺赶紧闭嘴。
他不敢挑战他老板耐心,老板这人邪乎得很,明明听着像玩笑的话,他就干出真的来,老幺跟着他,都跟出伴君如伴虎的胆怯来了。
王哲吃完,扔下老幺就下楼了,等到找到钟复宇的车,上去后看到钟复宇坐到了保姆车的后面,前面的座只坐着凌大佬,还有个位置是空的。
车已经上了隔板,和驾驶座隔开了,王哲一坐上去,门就在外面被哪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关上了。
偶像笑眯眯的,王哲看了看老狐狸,又看了看后面的大狐狸,回头跟笑眯眯的老狐狸道:“您这是独得专宠啊。”
私事掺和成这样了,也没被开。
前面的那个CEO得骂倒在妈妈怀里,太冤了。
凌谷当作听不明白他的阴阳怪气,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他那里是真不行啊?”
老头可真敢说,王哲笑,“您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