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暮为安
谢蜩鸣站在木制的围栏前正看得入神,却听一道粗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就说背影看着这么眼熟,这不是傅先生身边的那个小情?”
谢蜩鸣听到这个声音转过身来,待看清来人是谁,眉头不由紧紧皱起。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笑得一脸淫迷。
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模样,身量不高,四肢粗胖,便便的大腹像是一个圆滚滚的球将衬衫撑得紧绷,左手装模作样地盘着两颗核泉苑碎纹狮子头的文玩核桃,一副附庸风雅的模样。
谢蜩鸣看见他,立刻生理性地泛起了一阵恶心。
谢蜩鸣和他曾见过,这人名叫贾德诚,和傅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曾有一次他陪着傅季秋和贾家谈生意时,贾德诚趁傅季秋出去时竟轻薄起了他,好在傅季秋及时回来,一脚踹在了贾德诚的肚子上,然后将他拉了出去。
从那之后谢蜩鸣就没再见过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碰见。
不过也是,贾德诚虽然人不怎么样,但贾家在A市的势力也不小,出现在这里似乎也不足为奇。
今日是庄老爷子的场子,谢蜩鸣不想生事,越过他想要出去。
然而刚一抬步,就见贾德诚向右挪了一步挡在了门口。
“谢……蜩鸣是吧。”贾德诚望着他,眼中带着几分色气,“不愧是傅先生看中的人,几日不见,又好看了些。”
谢蜩鸣本就不舒服,闻言更是一阵恶心,对着他冷声道:“让开!”
没想到那人见他生气了反而笑得更开心,“着什么急,傅先生这会儿正忙,还顾不上你,不如……”
“贾总。”贾德诚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蜩鸣打断,“今天是庄小少爷的二十岁生日,你也知道庄老爷子有多看重今天的生日宴,他老人家应该不希望在生日宴上有任何别的事情发生。”
贾德诚本来也没想在这样的场合做什么,因此语气也软了下来,“我自然知道,不过是和你玩笑两句……”
“傅先生!”谢蜩鸣猛地抬头对着贾德诚的身后叫道。
贾德诚闻言一惊,也跟着转身向后看去,然而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谢蜩鸣已经从他身侧绕了过去,接着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啧。”贾德诚看着他的背影,不紧不慢地摸了支雪茄点上,然后对着谢蜩鸣的背影露出一个略带同情的笑来。
谢蜩鸣从露台出来后便快步回到了大厅,此时宴会已经开始,悠扬的大提琴声中有人在舞池跳舞,也有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事情。
谢蜩鸣一边走一边向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傅季秋的身影。
贾德诚成功让他回忆起上次的事,就像吞了一颗苍蝇,恶心中还伴随着一阵没来由的心慌,在这不属于他的陌生场合中,只有见到傅季秋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心。
因为走得匆忙,谢蜩鸣差点撞到了迎面走过来的酒侍。
酒托盘里的红酒差点全部洒到了他的身上。
“您没事儿吧?”酒侍连忙问道。
“没事。”谢蜩鸣抱歉道,“是我没看路,不好意思。”
“您在找人吗?”
“对。”谢蜩鸣点了点头,不抱希望地问道,“你看见傅先生了吗?”
“傅先生?”酒侍想了一下,“他在露台花园那里。”
“好,谢谢!”谢蜩鸣没想到他真的看到了,有些惊喜地道了谢,然后向花园花园走去。
庄家的露台花园位于二楼,谢蜩鸣踩着楼梯走了上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一道人声,只是声音很低,谢蜩鸣听不清他说话的内容,但他还是听出了这是傅先生的声音。
谢蜩鸣正准备进去,然而下一秒却听另一道声音跟着传来,是一道陌生的男声。
谢蜩鸣停下脚步,隔着透明的大门向里看去。
然后就见傅季秋端着一杯香槟斜倚在不远处,而他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身量修长,正侧身和傅季秋说些什么,傅季秋则专注地回望着他。
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远,但姿态却透着他和傅季秋从未有过的熟稔和亲昵。
明明从未见过,但谢蜩鸣却几乎是在一瞬间便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他就是凌随。
两人中间摆着一盆白色的花,从前以为傅季秋喜欢白梅,因此谢蜩鸣特意了解了很多,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一盆玉蝶白梅。
很稀有的梅花品种,很像那个人。
其实谢蜩鸣后来才知道傅季秋根本不喜欢梅花,喜欢梅花的是凌随。
他不过是爱屋所以及乌而已。
想到这儿,谢蜩鸣突然觉自己有些多余,于是一步步向后退去。
明明他才是傅季秋口中的“伴侣”,然而当凌随在时,他却连傅季秋的身边都没办法过去。
退到楼梯口时,谢蜩鸣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才贾德诚的话,“傅先生这会儿正忙,还顾不上你……”
这句话就像是野外有毒的藤蔓上最不起眼的那一枚刺,悄无声息地扎进皮肉,等发现时已是鲜血淋漓。
心中蓦得一疼,谢蜩鸣就这么乱了脚步,不小心踢到了楼梯口的瓷瓶,然后就听“咚”得一声,空旷的楼梯口立刻响起不小的动静。
谢蜩鸣下意识扭过头,然后就见花园露台中一直背对着他的凌随转身看了过来。
对上了他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初遇
宴会结束已是深夜,谢蜩鸣喝了酒,困得在车上就睡了过去,最后的印象是有人将他从车上抱下来,他本想看看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闻到了那人身上极淡的梅香气。
谢蜩鸣下意识想要挣开,却反而被抱得更紧。
大概是那一抹梅香的缘故,谢蜩鸣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一闭上眼睛,面前浮现出来的就是在露台上花园看到的场景。
凌随听到动静慢慢转过身来,并不是多么惊艳的一张脸,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和亲和力,与他身旁的那株玉蝶白梅倒是相映成趣。
他侧倚在围栏处,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着身旁的白梅,静静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好看的眼睛微弯,明明他们根本不认识,凌随却好似认出了他一般。
傅季秋听到动静似乎也想转身,然而凌随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他便止住了剩下的动作,两人继续聊起天来。
他们静静站在一起,明明中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然而他们相视而笑的瞬间,却有着世间所有人都无法融进去的亲密。
有一瞬间谢蜩鸣甚至在梦中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迟早会在一起。
但很快理智便开始反驳自己,凌随已经结婚了。
三年前就已经结婚了。
但那又如何?傅季秋从来都没有放下来过。
他突然明白了傅季秋为什么要以“伴侣”的名义带他参加这次宴会。
三年前凌随为了让傅季秋死心而突然宣布结婚,然后便和新婚妻子一起出国,之后的三年一直不在国内。
傅季秋在凌随结婚那天有了他,今天让他跟着一起过去无非也是让凌随安心,这样他们就能保持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凌随也不用再对他回避。
所谓伴侣,笑话而已。
这个念头仿佛烈日晴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声,几乎将谢蜩鸣从睡梦中炸醒,但困意太深,他最终还是被拖回了梦境。
梦境深沉,光怪陆离。
谢蜩鸣脑海中出现了许多杂乱无序的画面。
他似乎又梦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他和傅季秋第一次见面。
彼时的谢蜩鸣正上大三,室友给他在酒吧介绍了一份工作。
那是一个高端酒吧,工作很累,要求也多,但工资高,因此谢蜩鸣一直很珍惜这份工作。
他没有想到会在那里碰到傅季秋。
那是同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一大早店里就来了一位客人,他似乎心情不好,从早喝到晚,面前的空酒瓶排了一片。
谢蜩鸣本来是去送酒,可是靠近了才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是傅季秋,一时间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他幻想过很多他们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一种。
对方也没在意他的失神,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倒酒。”
谢蜩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他面前的空酒杯满上。
一杯接一杯,很快新拿来的酒瓶也要见底。
谢蜩鸣看得心惊,最终还是没忍住,在他举起杯子时按住了他的胳膊,小声地劝道,“您不能再喝了,傅先生。”
傅季秋闻言抬起头,循声向他望了过去。
他的眼中带着几分醉意,但也还算清明,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姓傅?”
谢蜩鸣被问住,这个原因太长,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他听。
不过傅季秋似乎也并不是真的需要他的解释。
他只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然后举起面前的杯子继续喝起了酒。
最后傅季秋毫不意外地喝了个烂醉,他的手机有密码,谢蜩鸣打不开,没办法联系人来接他,只好先在楼上帮他开了个房间,然后将他扶了上去。
谢蜩鸣将他扶到床上,用热毛巾替他擦了脸,又喂了点热水,正准备离开时,手腕却突然被人扣住。
谢蜩鸣扭过头去,然后就见躺在床上的傅季秋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好看的眸子黑如点墨,里面蕴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透着几分醉酒后所特有的慵懒。
他说:“别走。”
后来谢蜩鸣无数次回想起那天还是会觉得自己疯了。
他竟然因为傅季秋的一句,“别走”而真得留了下来。
可是他同样也知道,就算再来无数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那个人是傅季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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