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图南鲸
江堰只能顺势道:“哪有那么快的事,才刚认识没多久。”
“也是也是,这不妥,”陈春道,“总之知道我们雁有在好好生活我就放心咯。”
当晚江堰在老房子睡下了。
这一个月,江堰甚少回千灯湖,有许多次都是晚上赶过去将顾商弄睡之后再回来,他怕顾商真的去找别人。
没去千灯湖的日子,他就每天晚上查岗一般的,要给顾商打去一个电话。
前几次顾商还当情趣陪江堰玩玩,到了第三次被问到今天做什么了的时候,他似笑非笑地说:“干脆让秘书把我每天的行程报给你?”
江堰知道顾商这是不满意了,他是顾商的情儿,每个月有钱拿那种。顾商体谅他这一个月有特殊情况,让他带薪休假,可不表明他就能过问顾商的私人行程。
他们终究不是在谈恋爱,只是包养关系。
于是江堰不再问了。
他陪着陈春,将泾南可以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没吃过的都吃了一遍。
他和陈春买了漂亮的裙子,去做了美甲,去化了妆,去拍了大头贴,他和陈春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在公园的湖边喂天鹅,去海边喂海鸥,在电影院看了两部电影,还去了一次游乐园和海底世界。
走到了陈春再也走不动。
江堰写了六个正字加多余的两笔,三十二天了。
他在这三十二个夜晚日日祈祷,他能保持那个求佛的姿势一动不动,他没有一次不在侥幸,万一呢?万一呢,万一呢……
现在的陈春已经下床都困难了,只能在床上进食。
江堰惶惶不可终日,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晚上也不敢入睡,生怕一起来……
可是总有这么一天的。
陈春离开得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没有痛苦。
三十七天,江堰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原来并没有,他无法接受,他永远也无法淡然。
他因为没钱想去当明星,现在当上了,他火了,也有钱了,可是亲人不在了。
这是他,唯一的至亲啊。
他努力至今的原因,就是为了能让陈春过上好生活。
怎么能……只受苦,不享福的啊?
直到他无法呼吸,心脏发痛,江堰才发现他一直憋着气,他猛地喘息了一口,然后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
接下来他好像失去了一阵子的意识,等再次回神,他已经在殡仪馆了。
不一会,顾商到了。
江堰依稀想起来,他好像先打了顾商的电话。
再一会,成钦他们和经纪人也到了,大家都穿着黑西装。
郑年桦上来给了江堰一个大力的拥抱,他说:“堰啊……节哀顺变。”
宋其亭已经泣不成声,受陈春最多帮助的就是他了。
江堰在哭声中显得异常冷静,从开始到结束,最后捧着骨灰盒的他都没有流一滴眼泪。
顾商看在眼里,深深皱起眉来,这和他当时的情况非常像,现在强撑着,后边往往会崩溃得越发厉害。
他们一行人驱车到江堰早早购置好的墓地里,这里依山傍水,群山中还有一山独高,阳光明媚敞亮。
江堰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只为买这一个好的墓地,他单膝跪地,将骨灰盒放到墓地下。
“咔哒”一声,被工作人员合上了。
A接下来还有行程,其他四人不得不先走了。
经纪人那日回去之后,得知了顾商的身份,震惊得关不上嘴巴,他踟蹰道:“顾总,麻烦您帮忙看一下江堰了。”
顾商在外人面前很高冷,“嗯。”
江堰久久站在墓前,陈春的照片不多,大部分都是后边拍的,但他用了陈春二十三岁时笑着的那张。
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江堰一动不动,他微微垂着头,两手空空贴着裤缝。
顾商下午请了假,他陪江堰在那站了半小时后,膝盖有些受不住了,于是回车上处理公务。
车子就停在外边,他往窗外一侧头,就能看到江堰沉默的背影,后者很高,站久了,头垂久了,背都有些弯下去了。
顾商真情实感地叹了一口气,什么小情儿能让他浪费足足六个小时,男朋友都不见得有这个待遇,虽然他没有过,但想一想,就觉得烦。
眼见即将到晚上九点,他不得不出声:“小鸟。”
江堰动了下僵直的眼珠子,缓缓将头扭了过来。
“走了,”顾商说,“回家了。”
江堰又呆了一会,点点了头,抬脚的一瞬间,腿疼得不受控制,差点摔倒。
顾商心颤了下,手下意识做出想扶的姿势,却离江堰太远。
好在江堰重新站稳了,他一步一步踉跄着,脚踝歪斜着,朝顾商走过去。
顾商站在道路的尽头,伸长了手,将江堰拥进怀里。
坐进车里的江堰也很安静,一路上只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一直回到千灯湖,踏出电梯的那一刻,江堰好像才回到了安全的地方,他终于不用再撑着了,他肩膀撑了好久,好累。
泪珠无法在下眼睑成型,而是源源不断如江水,江堰死死地抱住顾商,他说:“顾商……我现在只有你了。”
第25章 “我应该是喜欢你。”
小猫一个月长大了好多,当时捡回去时只有一点大,还以为江堰会奶不活,没想到现在已经可以吃猫粮了,顾商蹲在地上逗它,“咪咪。”
雪人的尾巴一摆一摆的,用头去蹭顾商的手指。
“哦……好粘人,”顾商指尖点了点雪人湿润的鼻头,调侃道,“跟你的主人一样。”
说主人主人到,江堰刚刚崩溃了一场,现在整个眼眶都是红肿的,他刚洗完澡出来,头发也没擦,全滴到衣服上了。
他现在整个认知世界似乎只有顾商了,一从浴室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顾商。
“诶,”顾商站起来,“在这。”
江堰的眼神一下子锁定了顾商的脸,他径直走过来,站在顾商面前。
顾商失笑,“好大牌啊,还要我给你擦头发。”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一边拿起毛巾一边在江堰的头上蹂躏,毫无章法,真像给小狗擦头一般,擦完头发全都炸起了。
顾商随意地扒拉了下,还打了结,他不懂得安慰人,也不想刻意地去做些别的转移江堰的注意力。
他深知江堰此刻只需要最简单的陪伴,这也是十七岁的他渴望的。
飘窗上,江堰安静地抱着顾商,顾商就坐在他两腿间处理公事。
最近高定市场横空出现一个新品牌Muss,宣传那是满天飞,各个平台都入驻了,营造出一时火爆全国的假象。
历史、底蕴和声誉在这,正山不足为惧。
直到一个流量小花穿了Muss设计的高定去走红毯,Muss这时才真正开始走进时尚圈与娱乐圈。
电脑被放在膝盖上,顾商打着字,去看策划部给出的方案。
江堰没有打扰,一个小时过去,顾商伸展了下僵硬的背部和双手。
“想和你接吻。”江堰突然说。
顾商将头靠在江堰的肩膀上,仰起头挑了下眉,“那就低头。”
江堰揽住顾商的腰,亲了上去。
顾商碰到了对方略干燥的唇,还尝到了一点眼泪咸苦的味道。
江堰睡不着,顾商也睡不着,两人躺在床上,用拥抱和亲吻消磨时间。
凌晨五点,顾商终于慢慢地进入了睡眠。
江堰本不想烦扰顾商睡觉,可是他太痛苦了,他的心脏宛如正在被蚂蚁啃食。
他想不懂,为什么会那么难受,时间太长,他又太疼,只有触碰着顾商的时候,这种蚀骨的痛意好像才消散了些,虽只有一点,但已是能让他喘口气的程度。
江堰将手伸进顾商的睡衣里,轻轻地揉着顾商的肚子,一刻都停不下来,像是在捏他的安抚巾。
听陈春说,他只有在小时候才捏安抚巾,也就是他的枕巾,不摸着就会大哭,会睡不着觉。
见顾商没有反应,渐渐的,江堰有些控制不住,力道变重了,如果掀开衣服看,被揉捏的小腹肯定红了一大片。
可是,顾商还是没有醒,呼吸反而变得越发平缓,那是进入深层睡眠的征兆。
早上八点,顾商的闹钟响了,他几乎是声量一有,就醒了过来,摸索着摁掉手机,他还担心吵醒江堰,殊不知,话音刚落,后颈上就传来了细密的舔吻。
顾商一愣,“醒了?”
江堰“嗯”了一声,他一整晚没睡。
顾商起了床,他拍了拍江堰的脸,说:“你就在家等我,嗯?我下班了就回来。”
江堰半闭上眼,道:“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不可以,”顾商说,“公司大人流杂,你在正山的消息被传出去就不好了。”
小奶猫躺在江堰头顶的枕头上呼呼大睡,一把被顾商捉过来塞进江堰的怀里,“记得奶孩子。”
江堰高高瘦瘦的,穿着短裤,抱着猫,站在门口,看顾商出了门。
伴随着关门声,一人一猫的眼睫都颤了下。
中午,躺在床上发呆的江堰听到门铃声,他下床开门,是助理过来给他送饭。
他在饭桌上坐下,雪人跟着走出来趴在他脚边,他打电话给顾商:“是你让送的吗?”
“嗯,”顾商背景颇为嘈杂,不知道是不是又在什么乌烟瘴气的聚会上,“有你喜欢吃的可乐鸡翅。”
江堰其实不挑食,没有特别喜欢吃什么菜,也不知道顾商是怎……他想起来了,是有一次顾商点了却吃不完,他避免浪费于是将剩下的都吃掉了。
他刚想说话,却听到顾商那边秘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顾总,王总送了个人过……您看下要不……”
江堰没听清,心脏却被捏紧了,他开口:“顾……”
顾商打断:“先挂了,在家乖乖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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