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 第113章

作者:石头与水 标签: 近代现代

福康安道,“我说有什么用?外头不都这样传。”虽在自个儿家里,不过要说的事儿实在犯忌讳,福康安谨慎地把丫鬟打发出去,声音也放低,“你知道我跟那位不合的。”

“你别忋人忧天了。”善保捏着葡萄吧唧着吃,扑扑扑,连吐出一串葡萄皮说,“别说他做太子,他就是做了玉皇大帝,本少爷照样不甩他。什么东西,敢说我是癞蛤蟆!”犹记恨在心。

善保记仇的功力,福康安可是见识过的,闻言不禁一乐,搂着他的肩道,“我不是替你出气了么,还记着呢。”

那叫出气啊,自个儿挨个大耳光。善保没好意思打击福康安,“别说他了,扫兴。你重阳宫修好了?”

“嗯,皇上一天催三遍,谁敢拖沓。”乾隆命重华宫搬空,要另住新人,福康安心中难免落寞,重华宫不仅仅是一个宫殿,乾隆圣命一下,孝贤皇后当年的东西移至养心殿,虽然乾隆对傅恒宠爱如往昔,朝中不少人对富察家的态度却变的微妙起来。福康安做为富察家的嫡系,自然感觉的到,善保却对他仍如往昔,心中自是开怀,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闲,你跟我进宫去吧,八阿哥的生辰快到了,以前在宫里我们关系不错,我有些东西要带给他,一道去吧。”

善保拿出帕子擦擦手,“你跟皇子们还处的不赖啊?”

“一块儿念了十来年的书呢。”福康安唤丫鬟进来,命人备马,带了个青皮包袱,和善保一道进宫去了。

此时,天气渐热,乾隆今年没去热河避暑山庄,移驾畅春园。

阿哥们便在无逸斋念书。

福康安和善保都是御前侍卫,进宫并不困难。在无逸斋外头等了片刻,皇子们放学,纪晓岚夹着书本先出来,后头几位阿哥三三两两的带着各自的伴读、哈哈珠子说着话儿。

福康安带着善保上前请安,六阿哥永瑢一把托住福康安的胳膊,笑道,“行了,福康安,咱们又不头一天认识,你如今倒是礼多了。今儿怎么有空来了?这位是……”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善保儿。

福康安和皇子们关系不错,当然五阿哥除外。

福康安面子大,不必行礼。善保单膝点头,笑道,“奴才钮祜禄.善保。”

永瑢反应很迅速,伸手虚扶,笑道,“快起来。哦,我听说过你,探花儿郎,可是?”

善保笑道,“六爷竟知道奴才,奴才受宠若惊。”

“你过谦了,福康安跟我们是极熟的,既来了,去我那儿喝杯茶才好。”永瑢为人很平和,笑道,“福康安,你自当了差,离我们就远了,等闲见不着。无事不登三宝殿哪。”

福康安笑道,“几日不见,六爷怎么成诸葛神算了。是八爷的寿日要到了,奴才准备了些小玩意儿,不成敬意。”双手将礼物捧给永璇。

永璇眼睛一弯,看得出是真心高兴,“多谢你还想着。”身后的哈哈珠子上前接过,永璇笑道,“我生辰那天晚上在我院儿里摆酒,已经跟几位兄弟们说过了,福康安、善保,今儿既然见了你们,我就不派人送帖子了,你们过来一道热闹热闹。”

福康安笑,“喝酒就算了,你知道我想着你就成了,也不在乎这一顿酒。”

“是我糊涂了,如今你们在御前当差,避讳些也是有的。”永璇了然一笑,并不强求。

还没说几句话,就见五阿哥小燕子从书屋有说有笑的出来,福康安和善保对视一眼,行礼问安。

五阿哥脸步一滞,唇角勾起,淡淡地高傲,“难得你如今也懂得规矩了。”

小燕子一拉五阿哥的袖子,“赶紧着,紫薇还等着我们呢。”俩人绝尘远去。

福康安起身,掸一掸襟前的浮尘,哭笑不得的问,“这位……这位还珠格格怎么会来无逸斋念书啊?”

永璇冷笑,“有几个皇子福晋连大字都不认得,皇阿玛就是为了皇室脸面,也得叫这位还珠格格识得几个字才妥当呢。”

“八弟。”永瑢嗔一句。

永璇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更了~~

70、诡异时频遇诡异事 ...

善保忽然接到了帖子。

他外公他他拉.嘉谟回京了,被参回京。

河道上陨落的官员不是一个两个,他他拉.嘉谟下马也正常,不过乾隆赏了他个体面,任上致仕。

他他拉.嘉谟跟儿子商议了一夜,第二日请善保过府。

自个儿外孙子也不必客气,他他拉.嘉谟较之四年前老迈许多,拉着善保的手走到小卧厅,笑眯眯的问,“我一直在外头,听说你中了探花儿,很是为你高兴。这几年在京里还好吗?”

善保先请外公入坐,方在嘉谟身边儿坐了,笑道,“让外祖父惦念了,我很好。外祖父已经回京,以后咱们骨肉天伦得以团聚,也是幸事。”

“说的对。”丫环捧了茶来,二人各分一盏,嘉谟将厅中下人打发出去,呵呵笑着,“这几年我不在京城,也不知这里的形势。善保,咱们是骨肉至亲,就不用虚客套了,你在御前当差,能不能为外祖父讲一讲,也省得外祖父回来蒙着眼睛碰壁。”

善保笑问,“外祖父指的是什么?”

嘉谟眸光一闪,脸庞凑近善保,轻声道,“如今京中人都在暗中谈论的事儿,储位。”

“外祖父不可妄言。”善保低声道,“万岁龙体康健,如今谈此尚早,何必去犯这个忌讳。”

“善保,我不瞒你。”嘉谟黯然叹道,“我已经这个年纪,此生该见的、该吃的、该享受的,就是现在死了也无可遗憾。可总得为后世子孙谋虑,皇上仁德赏我体面允于致仕。这官场中向来是人走茶凉,你舅舅呢,又是这样粗率的秉性,在这风云变幻之际,能自保我就感激上苍了。”

善保唇角一翘,真是个老狐狸,这是跟他探口风呢,莫不是想赚个擎天保驾之功?

“外祖父,恕我直言,只要咱们本本分分的为万岁当差分忧,以尽为臣本分,自保当无恙。”

嘉谟眼睛眯成一线,透出一丝锐光,低笑道,“善保,咱们亲祖孙,你拿这话来糊弄外祖父,可不厚道哟。”

“外祖父觉着孙儿这话是糊弄,真就冤死孙儿了。”善保抿了抿嘴儿,认真道,“有时人人都觉得是面子上的话,反而是最实在的话。不过,太多的人自作聪明,以此聪明所被聪明误。所以才有那句话,叫作:大智若愚。外祖父说我糊弄您,外祖父想,万岁爷可有不英明之时。万岁青年登基,如今已有三十载,外祖父,您觉得万岁会不知道这京中之事吗?”

嘉谟脸上闪过深思,眉心轻蹙,善保再接再厉道,“外祖父再想,火中取栗的事儿,岂是好做的?多少世族就折在这上头。如你我,”沉吟半晌,善保道,“我家就这么几口人,舅舅也是兄弟一人,说句胆怯的话,折不起哪。”千顷地里一株独苗儿,折了可就绝收了。

人老胆子就小,嘉谟原就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被善保几句话说的倒熄了大半心思。

思量半晌,嘉谟笑赞道,“才几年未见,善保就出息至此,日后你可得多指点你舅舅些才好。”

“外祖父抬举孙儿了,这几年外祖父远在江南,孙儿与舅舅处得极好,咱们骨肉至亲,理当彼此扶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善保正色道,“外祖父,我额娘与舅舅乃是一母同胞所出,我也只有这一个舅舅。外祖父,若真有泼天富贵在眼前,难道我能安稳孤坐,视之如敝屣?外祖父听我一言,切莫轻举妄动啊。”

嘉谟已信了七成,点头道,“行,那外祖父听你的。”

善保微微一笑,继续道,“外祖父说的是,想一想圣祖年间的事儿吧,九龙夺嫡时葬送了多少豪门世族,更别提那些不起眼儿的受到株连的人家儿了。掉了多少脑袋,那些掉了的脑袋不都是想博一博泼天富贵的人么?”

嘉谟给善保说的后脖子凉气直冒,寒毛倒竖,将另外那三分小心思也全息收了去,再不敢妄为妄动。

善保在舅舅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便心满意足的回家了。一进门就收到福康安的帖子,看过一笑,洗漱后便睡了。

 西藏土司一走,新疆阿里和卓又要来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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