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 第94章

作者:石头与水 标签: 近代现代

福康安心里明白不能怪小喜子,皱眉道,“以后机伶些。”不管啥大小事,你都得跟我说。

小喜子忙应了。

福康安起身去找丰升额,这兄弟俩吃住皆在一处儿,没个不知道布彥达赉的去向。

丰升额帐子里还有熟人,他大堂兄富察将军也在,俩人正悄声说话儿,听小厮回禀福康安求见,只得叫他进来,福康安先惊,“大哥也在?”一大早上的,还没吃饭就过来啦?

“这话问的,我不能在?”富察明瑞“咳”一声,端起茶挡住半张脸呷口茶问道,“有事?”

言下之意,没事就赶紧滚吧。以前也没觉得福康安碍眼呐。

福康安笑道,“我是来找丰大哥的。”问丰升额,“丰大哥,你知道布彥跟善保去哪儿了么?我找善保有点儿事儿,听说他跟布彥出去了。”

丰升额打趣一句,“什么事急得等不到他晚上回来说呢?”

福康安拉了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大有长谈当长明灯的架势,富察明瑞又“咳”了一声,丰升额眸光一闪,不再为难福康安,爽快的道,“去后山了,前天就听他俩嘀咕山上什么的,我以为你得跟他们一道儿去呢。”

福康安这才知趣的走了。

一路走一路气,前天!前天的预谋!

原来昨儿这是装模做样的哄他上套儿呢,善保完全、根本没打算带他去!

福康安气得一脚差点把善保帐篷的大门踹飞,大门虽然没飞,可也离飞不远了,只剩半拉挂门框上。小喜子心里直哆嗦,福康安道,“趁着天色早,咱们也去山上转转。”

的确是早,太阳公公刚露了半张脸儿,红彤彤的挂在东方。

要不是善保作贼似的起个大早儿,也溜不掉。福康安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天恨不能十二个时辰都与善保在一处儿,还琢磨着叫善保搬他帐子里,俩人时时刻刻在一处儿才好。

善保终于烦了,布彥达赉跟善保玩儿得来,俩人又都是嘴馋的,早吃腻了萝卜豆腐,商议好了去山上逮兔子猎山鸡打打牙祭。

这事儿不能给人知道,想想也得明白关系利害,太后千岁在前头庙里烧香为大清祈福,你在后头杀生,太后娘娘积的恩德还抵不上你造的杀孽呢。

善保当时就决定了不带福康安去,认识福康安的人多,而且还有个不定时宣召的太后在,容易露出马脚。

不过依着福康安的性子,要是明晃晃的说不要他去,嗬,定有好戏瞧了。善保就想了个请君入瓮的法子,先堵了福康安的嘴。自个儿跟布彥达赉约了时间,俩人悄不声儿的就上了山,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偌大一座山,要怎么找人?

福康安带着小喜子走了几步,他心里虽然生善保的气,却也得替善保儿遮掩,叹一声,折身回了帐子。

罢了,罢了,闹得大张旗鼓,吃亏的还是善保儿和布彥达赉,任何时侯,内讧都是要不得的。

福康安躺在帐子里生了半晌闷气,善保不会厌了他吧?

哼,若是丰升额么,福康安还会有些危机,布彥那小子纯粹就是个愣头青儿,善保能瞧上他?

自我安慰了一番,福康安又觉着还是得加强防范。

当然,他也不是拦着善保不叫善保亲近别人,他先得叫善保知道他的好处,福康安就不信了,还有人能比他条件更好、比他对善保更周到?

男人么,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去叫个人,把善保帐子的门好生修修。”

善保下晌才回来,还以为福康安得抱怨生气呢,结果呢,福康安给他端茶递水、嘘寒问暖,若不是屋里有下人,怕就得捶肩捏腿的问候了。

那份儿殷勤啊,叫小喜子都暗翻白眼:三爷哪,您头晌踹善保大爷门框的气势呢?这会儿子殷勤,一会儿叫善保大爷瞧见门是修补过的,不得跟你没完。

善保命小喜子将门关好,刘祥打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袱,露出两个热乎乎的大泥疙瘩,比善保的脑袋不小。

“这,这是啥?”

“叫花鸡。”善保捧起一个在地上摔开泥巴,热腾腾的肉香弥散开来,小喜子忙递了个大碗来,善保把叫花鸡搁碗里,烫得直搓手指吹凉气,笑对福康安道,“特意给你留的,趁热吃吧。还有一个是给小喜子的,吃完了叫小喜子把骨头埋土里,没人儿知道。”

福康安完全被感动了,还有点儿无地自容在里头……先前自个儿拿架子,可人家善保儿完全不记仇,还知道给他带吃的回来。

当然了善保此举有安抚福康安的意思在里头,不过,福康安仍然很感动,深觉自个儿没白在善保身上费心。

  福康安因被“抛弃”,午饭没吃,这会儿闻见肉味儿,顿觉饥肠辘辘,也没客气,捧着叫花鸡吃起来。善保和布彥是有备而去,带了细盐香料,鸡肚子里还有善保在山上采的蘑菇,一道焖熟了,既鲜且香,纵使不比平日公府里厨子精调细烹出来的美味儿,也绝不难吃。

小喜子跟着沾光,先谢了善保一番,也把自己那份儿敲开了,准备开吃。

十来天肚子里都是青菜豆腐,这群人平日里都是享受惯了的,竟然熬到见了肉星儿咽口水的地步儿,可见凄惨。

福康安正吃的带劲儿,听外头有人呯呯敲门儿,叫门儿,“富察侍卫,王爷宣召。”

福尔康的声音。

福康安差点儿噎着,咳了一声。

善保眼睛一扫营帐,床、桌、椅,连包袱都是搁床底下,没啥遮挡的地方。善保飞快的拿了个托盘,将一只半鸡放碗里,用托盘倒盖直接塞床下藏了,至于福康安吐的骨头全都扫到了包袱皮儿里,团成一团正好堵在床下挡着碗,刘祥见机得快,用扫把扫过地上沾着鸡毛的干泥巴堆到帐角用用扫把一遮。

小喜子一抹嘴儿,前去开门。

善保指了指福康安泛着油光的嘴,福康安忙用帕子狠擦两下,起身上前相迎。

和亲王弘昼笑眯眯的与五阿哥站在福康安的帐门前,后头跟着福尔康和两个亲兵。弘昼的容貌跟他的皇帝哥哥有几分相似,爱新觉罗家遗传性的细眉细眼容长脸,平日里保养得宜,面相瞧着不过四十许人。

五阿哥与和亲王弘昼比肩而立,脸上淡淡地。弘昼抬脚进了福康安的帐子,左右瞧瞧,回头看福尔康,福尔康道,“臣也是听人说的,有没有,王爷一搜便知道了。”

福康安与善保等人先行了礼,勾唇道,“小喜子,搬椅子伺候王爷和五阿哥坐。”

弘昼大摇大摆的坐了,心里赞福康安有眼力。善保亲自倒了茶来奉上,弘昼更开心了,好,好,以往他见了念书的人就头痛,因他行事荒诞,没少被御史上本子参。那些个碎嘴子御史,清一色儿的进士出身,凭一张刀子嘴能把人给骂懵了。

探花儿却是恭敬有礼,弘昼心里觉着受用,见一屋子人立着,笑道,“没什么事儿,就是福侍卫听人举报说你们在太后礼佛期间妄食荤腥,请了本王与五阿哥来察看。”

善保温声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倒不知福侍卫是听谁说的?姓谁为谁,不如叫了他来对质。”

福尔康含糊道,“不过是个路过的兵卫。”总不能说他派了人留意善保与福康安帐子的动静吧,收买个人也不容易,轻易让人家壮烈了谁还敢为他们做事。

“路过的兵卫?这么说福侍卫并不认得,对吗?”善保带了一丝嘲弄。

福尔康有备而来,语气确作,硬声道,“这屋里的肉味儿还没散呢,有没有,一搜便知。”

善保冷声道,“福侍卫最好搞清楚,这是御前侍卫的营帐,听阿猫阿狗几句莫须有的听说,你就要搜查!什么味儿,我怎么闻不到?哈,你说有就有了?那明儿我也找个不认得的小兵听一句什么话,是不是也可以去你帐子里搜查了?后儿他再听说什么,也可以去搜了?你当这是哪儿?太后娘娘诚心礼佛,一片慈心为大清国,身为奴才,不能为主子分忧倒罢了,倒说起闲话挑动是非,丢人丢到佛门净地,也不怕菩萨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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