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浅
第二个月,沈夕恒所负责的项目小组成立,小组成立那天,前台电话给他,告诉他会客室有位先生找他。
到会客室,隔着玻璃看到程祈正在跟公司副总喝着茶,见沈夕恒进门,副总站起身,拍着沈夕恒肩:“沈工啊,程总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沈夕恒一滞:“李总,你们认识?”
“怎么,程总没跟你说?我跟程总三年前就认识,算是忘年之交。”
程祈说:“我再跟你解释。”
李总起身:“你们聊,我还有点事,沈工啊,招待好程总。”
“李总您忙。”
待李总走出会客室,程祈将花递到沈夕恒面前:“项目顺利。”
沈夕恒接过花,很漂亮的洋桔梗,“你跟李总认识?我进公司该不会是你给我开的后门吧?”
程祈摇头:“没有,我是在你进公司一个月后才跟李总提起的,在此之前我没有帮你做过举荐。”
“你今天不是说加班?特意跑来送花。”
“嗯,顺便接你回家,走吧。”
“好,回家。”
回到家,程祈做饭,沈夕恒换被套,他有个习惯,被套一周一换,最近换季,天气越来越冷,得换厚被子,打开柜子,在放棉被的柜子里发现一个小木盒,很眼熟,像是高二那年他给程祈买的月饼包装盒。
打开,里面放着他的照片,还有他送程祈的钢笔,他的草稿纸,以及……他的钱包。
钱包不是早不见了吗?
拿出钱包,沈夕恒骤然心跳停了一拍,钱里面有程祈不能看的东西,遗书!
刚打开钱包,夹在里面的烟盒纸跟着掉落,程祈他看过!
沈夕恒蹲在地上,捡起遗书,程祈看的时候该有多难过,他宁愿程祈什么都不知道。
程祈喊了他几声,见他没应声,进房间便看到他蹲在地上,身边放着的是小木盒,什么都不用问,也不用说,程祈走过去,手臂一捞,将他环进怀里,“你想吃红烧鱼还是水煮鱼?”
“红烧鱼吧,水煮鱼太辣了。”
“好,那现在要不要吃巧克力?”
沈夕恒吸了下鼻子:“我多大了?差不多三十了,不是十七十八,还拿巧克力哄我。”
“我想吃。”
沈夕恒将遗书夹进钱包,再放回木盒,又将木盒归位,再抱下棉被关上柜门,自然道,“好,你想吃,我去拿。”
剥开包装纸,巧克力被塞进程祈口中,下一秒,程祈按住沈夕恒后脑勺,用力吻下去,巧克力在两人舌间融化,浅浅的苦中夹着淡淡的甜,味道不是特别好,沈夕恒想推程祈,几次没推开,被程祈压在沙发上。
吻越变越凶,程祈用力抓住沈夕恒双手,方才的温柔全然不变:“我看过你的遗书,你知道我当时想怎么吗?”
沈夕恒不敢看他,偏过头:“想骂我傻。”
“不,是在想,你宁愿死都不来找我。”
“不是的!”沈夕恒急切的解释:“不是,我有想过找你,那时发生过太多事,我身不由已,不能去找你,不是我不想。”
程祈将脑袋埋进沈夕恒颈窝,一股暖意流进沈夕恒脖子,程祈低沉的声音透着伤心:“我差点失去你了。”
若不是沈夕恒无意翻出他藏起来的那封遗书,程祈并不打算让沈夕恒窥见他的脆弱,他可以永远在沈夕恒面前装坚强,没人比他更害怕失去沈夕恒。
沈夕恒托着他的脸,主动吻上去,安抚着:“不会,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回应他的是比先前更猛烈的吻,沙发上的靠枕一个一个掉在地上,衣物落在枕头上,最后,是滚落在地上的两人,沈夕恒连连求饶,被程祈拉回来,顺手在他腰下垫了个靠枕,沈夕恒只觉得今晚的沙发背影墙格外抽象,全程跟着程祈的动作乱晃。
最后,红烧鱼没吃成,吃上饭已是一个半小时后,两人都累,随便吃了点上床睡觉。
沈夕恒按着后面,不满地控诉:“你有时候太霸道了。”
“哪方面?我改。”
“刚才,我说不要,就是真的不要。”
程祈一脸真诚:“可你上次在浴室不是这样说的,你上次说,不要就是要,让我别停的意思。”
第86章 完结
沈夕恒语塞,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他觉得程祈一定懂他的意思,“你故意的。”
程祈亲吻他手指,“好,我错了。”
还能怎样呢,宠着呗。
“明天陪我去见我爸妈吧。”程祈说。
沈夕恒吓得惊坐起身:“见叔叔阿姨?这么突然?”
“不突然,他们早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你什么时候说的?”
“我脚受伤的第二天。”
沈夕恒再一次被程祈惊到,“会不会太早了点?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程为同带着何似花在两个月前搬离了疗养院,住在城郊的一处农场边。
独栋的农家小院,院子用铁栅栏围起来,四周都是带报警系统的摄像头。
沈夕恒夸程祈:“挺好的,叔叔阿姨年纪大了,住的偏,是该做好安全防护。”
“是卢叔他们安排的。”
程祈本不放心父母搬离疗养院,毕竟疗养院安全,程为同想念栖霞镇的日子,想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过他想要的生活,程祈便没再阻拦。
卢叔安排了最好的防护系统,周边有个派出所,晚上有人巡逻,安全方面不是问题。
进门前沈夕恒有些紧张,两手提满礼品,问程祈:“我这样穿没问题吧?”
“没问题。”
“我头发会不会太长了?应该理个发再来的。”
“不长,刚好。”
程为同站在门口,笑着向沈夕恒招手:“夕恒啊,来了怎么不进来。”
沈夕恒眼眶一涩,程叔叔老了很多,腰更弯了,头发几乎全白了,脖子的疤痕也更明显了,“叔叔。”
“进来,你阿姨早切好水果等你们了。”
何似花也老了,脸上的疤痕淡了,程祈说过,她去做了祛疤手术,沈夕恒局促着上前:“阿姨,我是夕恒。”
何似花淡淡的,“来了啊,坐吧。”
沈夕恒看着他们,想起自己父母,如果他们还在,应该也是这样吧。
小菜园子菜不多,程为同介绍说才种下去两个月不到,只有些小青菜和韭菜能吃,其他的还待成熟,不过他一大早去市场买了菜,何似花问沈夕恒:“夕恒,你喜欢吃什么菜?”
沈夕恒回她:“阿姨,我想念您的腌萝卜了。”
程为同突然摘下老花镜抹泪,“诶,让你姨给你做,现在做,做好你们带回去,程祈啊,你开车去县里买点萝卜,顺便买一只窑鸡,我给你地址,你去买。”
程祈拉起沈夕恒的手:“好,我们很快回来。”
程为同拍开程祈手,拉回沈夕恒:“你一个人去,来回顶多四十分钟,夕恒就交给我,留下来陪我聊聊。”
沈夕恒笑着应声:“你一个人去吧,我还有话跟叔叔说呢。”
程祈的车绕离院子,何似花给沈夕恒端来一大碗汤,“先喝汤,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
沈夕恒忙站起来,双手接过:“谢谢阿姨。”
何似花的手在围裙上擦着,有些不自然:“你跟老程聊着,我去厨房。”
“阿姨我帮您吧。”
程为同拦住他:“不用不用,菜我都切好了,备好了,我带你去看程祈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沈夕恒眼前一亮,以前在栖霞镇他都没看过程祈照片。
“先把汤喝了。”
沈夕恒端起碗,几大口灌下汤,急切的想看程祈的照片。
房间在二楼,程为同从床底下掏出一只军绿色旅行箱,外面锁着两把锁,打开,里有好几个相册,程为同小心的拿出来,翻开,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这是程祈四岁的时候,幼儿园表演节目,他是领唱。”
沈夕恒看着照片上稚嫩的脸,那是程祈啊,那时的程祈明耀的像初升的太阳,白衬衣,红色小领结,黑色背带裤,拿着话筒,站在一排小朋友的最前面,笑着张着嘴,光只是看着照片,沈夕恒都能听到他的天籁之音。
他知道程祈不是天生不能讲话,一直没有问原由,少年时期怕揭人伤疤,小心的维护着程祈的伤痛,再次重遇,沈夕恒深知一个道理,一个人自己愿意把苦难藏起来不让人知道,那一定是不敢回忆的惨烈。
这一本全是程祈,从他出生一直到六岁,六岁后的相册夹页全是空白,只有翻到最后多了两张大学时的一寸证件照,相册上的程祈是快乐的,活泼的,会爬树,玩荡秋千,跟老师互动,每一帧都是快乐。
程为同满脸柔情的看着另一本,看完递给沈夕恒:“这是他和你阿姨。”
照片上的何似花端正秀丽,笑靥如花,搂着年幼的程祈,母子俩都笑的很开心。
沈夕恒忍不住低声:“阿姨真的很漂亮。”
程为同叹息:“是啊,你阿姨以前可是出了名的漂亮。”
“现在也很好看。”沈夕恒说。
“是的,她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
三本相册翻完,里面没有程为同,他没有跟家人合照,一张都没有。
沈夕恒忍不住问:“叔叔,你不喜欢拍照吗?”
程为同转身,又趴到床底往里掏,掏老半天,掏出一个小小的四方包裹,外层包着油皮纸,打开一层,里面是报纸,再打开,一本小小的相册露出来,打开,里面是装着警服的程为同,和他的一帮兄弟们。
“叔叔,您以前是当警察的啊,很帅。”
程为同轻轻抚摸照片,“是的,当警察的,后来受伤转到后勤,再后来带着你阿姨和程祈去了栖霞镇,从此告别警察生涯。”
沈夕恒想问的问题很多,忍了忍,没问出口。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受伤,想问程祈为什么不会说话,想问你阿姨的脸是怎么回事?”
沈夕恒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