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腰带
“开个玩笑而已,没必要。”贺昀祯迈着一双长腿懒懒的走到岑近徽的身边,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如上午在球场上的融洽氛围,轻笑道:“不愿意就算了。”
岑近徽被他拍的肩胛一沉,很快就将他的手掸开,却没像以往那样寸步不让的反驳他。
谁也没想到替岑近徽解围的人会是贺昀祯。
谢吟池都愣住了,一边疑惑的偷瞄贺昀祯,一边略带焦虑的绞着自己的手指。
贺昀祯都发话了,温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露出了自讨没趣似的表情,揣上抽屉里的烟就出了寝室。
去抽根烟理理头绪。
贺昀祯先前确实是有意刁难岑近徽,可是他转瞬就看到谢吟池脸上的惴惴不安。
那么这个话题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晚上接近十点钟的时候,贺昀祯借了岑近徽的台灯带进洗手间冲澡,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除了谢吟池,其余人都已经上床休息了。
谢吟池一见他拿着台灯出来,就立刻朝他比划着,指了指门外。
贺昀祯看懂了他的口型,意思是去楼道里。
他有话要说。
谢吟池先一步离开了寝室。
今晚的夜空之上只悬着一支弦月,天边星光熠熠,倒是照的楼道里要比寝室亮堂许多。
他们寝室是在楼层的最末端,一抬脚就是楼梯间。
贺昀祯支着手机漫不经心的晃过来,刺眼的光在谢吟池脸上照了照,谢吟池难以忍受,当即抬手捂住了眼睛。
“找我有事吗。”贺昀祯不咸不淡的开口问道。
谢吟池咬了咬唇,在强光的近距离照射下眯起眼睛,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我跟你道歉,昨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跟你动手,不应该推你......”
“只有这些吗,没别的了?”贺昀祯将手机随时丢在窗台边,仔细打量着谢吟池那一脸的伤,不由得放软了语调,“你再想一想。”
谢吟池犹豫半晌,眉目间才隐隐露出些妥协的意味来,垂着眼睛去盯自己青白的脚背,“我和岑近徽刚分手没多久,我暂时还没有打算跟别人谈恋爱......无缝衔接的事情我也干不出来。”
他已经在服软了。
明明有错在先的是自己,没经过人家允许就亲,就算挨顿打都不冤枉,何况就仅仅只是推搡一下。
贺昀祯听的愣神,心里头对谢吟池的主动示好是高兴的,但面上却又不显,仍旧严肃道:“怎么,分手而已,你还要给他守孝三年?”
走道里冷风簌簌,玻璃窗也被震的发出异动声响,时节交替的过度感已经十分强烈。
这一段的走廊里没有暖气,谢吟池冻得搓了搓手臂,松怔间难以应付这个尖酸的问题。
谢吟池的缄默让贺昀祯耐心告罄,这样标志而鲜活的灵魂也令他萌生冲动,他那点无时无刻都想要与之亲近的念头无处遁形,自制力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贺昀祯长臂一展就直接将面前身影打摆的人揽进了怀里,温热的怀抱让冻得几近要打牙颤的谢吟池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挣脱,等到谢吟池意识回笼之后,也就清楚在这个时候,他什么多余的动作都不应该做了。
谢吟池的眼尾染上一点惨淡的愁云,他肌骨的泛起的火辣辣的刮痛,理性却像破碎的玻璃难以收拢。
谢吟池的下巴就垫在贺昀祯的肩窝,没有闻到那天令他不适的香水味,鼻息间只有精油皂残留的淡淡香气。具有镇定功效的气息此刻全无作用,谢吟池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肺部像破烂的风箱支撑不了他过于缓慢的呼吸。
“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贺昀祯微张的唇紧贴着他的耳廓,气息毫无阻隔地扑过来,让谢吟池连最后一点自主呼吸的功能都丧失了,他抵在胸前的胳膊缓缓地放了下去。
亲都亲过了,拥抱又算得了什么。
谢吟池内心已然兵荒马乱,面对贺昀祯的拷问,他避而不谈,只是有些委屈的说道:“如果你总是这样......做这样的事情都不征询我的意见,我不喜欢这样,也会不喜欢你。”
他说,如果。
这样的回应并不在贺昀祯的设想里,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谢吟池今天会这样伏低做小的来跟他道歉,但是伪装也会有个限度,这并不是谢吟池能够接受的亲密举动,他以为谢吟池会急赤白脸的骂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轻声细语的跟他说,如果......
今夜蹊跷的不只是突然停电的寝室楼,还有在他怀里僵硬的像被丢到雪地里冻惨了的小兔子。
如果他的这种比喻让谢吟池知道了,谢吟池一定会凶巴巴的问他什么时候见过一米八的小兔子。
贺昀祯想的是,兔子很可爱,像你一样。
任何对外表和性格的褒扬都可以滥用,唯独可爱这个词,只能用来形容喜欢的生物。
贺昀祯替谢吟池按平耳侧一簇翘起来的黑发,声音里的暖意几乎要将人烤化掉,他的手重新按上小兔子的那一截细腰,轻笑着说道:“谢吟池,你好可爱。”
可爱个屁。
谢吟池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两只胳膊叠起来枕在脑后,鹅绒被将身体遮了个严严实实,但很快就被他一脚踢开。
今天的暖气怎么开这么大,热死人了。
真想扒开贺昀祯的脑子里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东西。可爱这个词怎么可以用来形容他这种高大威猛的男人?!
拒绝泥塑。
就算自己真的是gay,也绝不可能是下面那个。谢吟池对这个群体的刻板印象根深蒂固,大晚上在楼道里跟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还抱了那么久,说出去他真的没脸见人。
不管029怎么安慰他,譬如说可爱也可以形容1,以及为了生活而奉献自我不寒碜之类的话,可他的情绪依旧十分低落,直到强制入睡的前一秒,还在因为生气而偷偷捂着嘴巴掉眼泪。
029见他实在可怜,怕他晚上又因此做什么噩梦,于是手动干预了他的梦境。
谢吟池梦到自己受朋友邀请来到对方的泳池party,身边是数不清的比基尼美女,可是正当他想跟人家进一步发展的时候,眼前忽然天旋地转,视线再度清晰的时候,面前哪里还有什么美女,就只剩下他的室友们。
中控室的029对谢吟池的梦叹为观止。
这一个多月以来,算上今天,他也只对谢吟池的梦境进行了两次干预,初次干预的效果很好,完全是按照既定程序走的。但是这次,谢吟池仅仅只是走了程序的开头一段,再后来就脱离了干预。
梦是愿望的达成,人类大多是在梦中肆无忌惮的去探索隐秘的渴求。
而梦境形成的逻辑之一,是平行时空相似又和谐的表达,可谢吟池的梦荒诞离奇到与他的意志完全相悖。
这是直男该做的梦吗?
029一边磕着香辣蟹味的瓜子,一边陷入了沉思。
第58章
谢吟池醒来的时候浑身难受,上半夜的梦他已经全然忘记,只记得在清醒之前还在玩真人版的神庙大逃亡,一次又一次越过巨大的裂谷,却总是甩不掉如影随形的追捕者。
他睡眼惺忪的翻了个身,胳膊打到枕边才发现自己床头凭空出现了一沓A4纸,清晨较高的眼压让他看东西有些费劲,他迷迷糊糊的差点读出声来,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是谁干的好事儿。
他问029这是从哪里搜罗来的做1小技巧,讲解详尽甚至还图文并茂,乍一看确实很专业。
029解释说这是他的独家资料,是之前的某一任宿主离开前特意撰写的,他带过的0比1要多,这份资料很难派上用场。
“这么说,你那里是不是还有一份对应的做0小技巧......”谢吟池只是随口一问。
029勉强的牵了牵唇角,做0还需要技巧?
【宿主,这个没有。】
谢吟池趴在床头随手翻了两页就丢到了一边,多看一眼都会想起昨晚自己贺昀祯在他耳边说的话,无论是怎样的亲密和喜欢,最后也不过都是像这份资料上写着的皮肉纠缠,被欲望支配。
他暂时还不敢往这方面联想。
今天周六,他们寝室一向都很安静,不向同楼层其他寝室那样乱哄哄的,谢吟池得专门将头伸出床帘去看才能判断他的室友们究竟在不在。
可他一探脑袋就被路过的贺昀祯给捉住了,贺昀祯神清气爽的盯着他笑,在他叫嚷着还没刷牙的时候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裹着白砂糖的薄荷叶,然后捧着他的脸低声问道:“清醒点了吗。”
比被雷劈了还要清醒,谢吟池有点受不了着一抿满腔的薄荷味,连带着鼻根都冰凉,一张嘴冷飕飕的。但等那股难受的劲儿过去以后,他就像是被通了窍一般,宿夜的郁结被荡涤干净,嘴里只余下并不甜腻的甜味。
贺昀祯的掌心抵在他唇边,谢吟池从善如流的将含在嘴巴里的薄荷叶吐了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干燥的唇,“谢谢......”
这个点温峤还在睡觉,昨晚他又熬了一个通宵,裹着羽绒服在阳台勾了一整晚的线稿,现在画架还在阳台摆着。
谢吟池轻手轻脚的爬下床,准备去洗手间洗漱,但一眼就看到洗手间的门正紧闭着。
一般没人用洗手间的时候,门都是敞开的。
谢吟池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约莫等了不到五分钟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岑近徽赤裸着上身从洗手间出来,抛开单薄却结实的肉/体不谈,谢吟池一看就看到了他肩背上的青紫,忍不住越过面前的贺昀祯出声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岑近徽拿着药喷瓶对着胳膊喷了两下,胡乱的将药水抹开,不在意道:“昨天打球撞的。”
“说起昨天的球赛,你跟播音系那帮人是不是有仇,他们打球还是打人......”谢吟池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的接过岑近徽手里的瓶子,帮他喷肩后的位置,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喷完还要均匀的抹开,“这东西管用吗?”
贺昀祯谨慎的盯着岑近徽,不知道他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昨天球场上的事情确实是袁风至干的不地道,但这件事确实不是自己的授意,只是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
谢吟池手下力道有点重,在一碰就哆嗦的部位,岑近徽疼的咬住了后槽牙,闷哼一声才缓缓道:“打球有点磕碰很正常,我跟他们都不认识,说不上有什么恩怨......能不能轻点。”
谢吟池怔怔的抬头,他不觉得自己手重,已经轻的不能再轻了。
贺昀祯见状,伸手将药喷从谢吟池的手里抢过来,“我来吧,早上订的早餐这会儿应该已经到楼下了。”
谢吟池会意的点了点头,“那我下去拿。”
他转身便要离开,但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
这个点正是上午订餐的高峰期,不用看也知道这会儿楼底墙根边上肯定是围着乌泱泱的外卖员,谢吟池提出要带上贺昀祯的手机,到了下面方便跟外卖员联系。
贺昀祯对谢吟池无有不应,何况这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他便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谢吟池。
贺昀祯抹药的手法确实比谢吟池要强许多,他等到谢吟池走远了,才将药瓶丢到一边,“昨天确实是袁风至干的不地道,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我说跟你有关系了吗?”
“你要是这么说话可就没劲儿了。”如果说以前不熟悉的时候,贺昀祯还乐意跟他兜兜圈子,但现在就只想简单直接的同他短兵相接,“我不把你当傻子,你也别跟我玩心眼。”
他以己度人,无非是因为太在意谢吟池。
“谁玩心眼你自己没数?”岑近徽绷着脸,脊背刚直,一如既往的冷声道:“你急什么,我也没打算跟他告状。”
贺昀祯知道岑近徽这人清高的很,面子里子他样样都要,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说明是真没存秋后算账的心思。
但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似乎也不是他的性格,他那时候在教室里都能跟自己动起手来,可见也是个不能吃亏的主。
他既然没打算用这件事在谢吟池跟前给自己使绊子,那就肯定会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贺昀祯沉默许久,左右活动了一下修长的脖颈,施然嗤笑道:“我只是担心我们之间有误会,这要是让谢吟池知道了,还以为我小心眼,挤兑他前任。”
岑近徽要不是抬手都困难,这会儿已经招呼到他面门上了。
再能忍也背不住情敌在自己眼前这么得瑟,岑近徽学不来他那幅的虚伪的假面,咬得牙根都发酸才憋出一句,“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已经跟谢吟池在一起了?”
贺昀祯脸上的笑意有些晕开,明显是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还真想跟岑近徽分享一下他和谢吟池之间的进展。
是有点损。
大清早的贺昀祯也不想找不痛快,最终还是忍住了,很克制的说道:“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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