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腰带
“不饿。”
“我只吃了你们家一块甜塔,肚子都快要饿扁了,早知道多吃一点再走了......好饿。”
岑近徽还真的转过头来瞥向他被西装礼服盖住的肚子,“一会儿到了市区,你想吃什么就直接说。”
谢吟池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要吃什么,他现在处在肚子很饿但是脑袋昏沉的状态,他又主动往岑近徽身边靠了靠,“随便吃点就行,我现在比较想喝水。”
岑近徽随手从自己这边的车载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丢给他。
谢吟池说了声谢谢,但在山路上的晕眩让他手上脱力,他拧了好几次,手指都磨痛了,就是打不开。
“怎么这么紧......”
岑近徽看谢吟池拧的费劲,吭哧吭哧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做什么了不得的活计,他从侧边的储物盒里摸出一包晕车贴递给谢吟池,同时将矿泉水拿过来拧开。
“晕车贴?你有这玩意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谁能想到你山路反应严重到连瓶水都拧不开?”
其实岑近徽也不确定这车里有没有晕车贴这种东西,只是随手找了找,没想到还真有。
谢吟池浅浅喝了几口水,然后强行支起眼皮开始研究这包还未拆封的晕车贴,包装袋上的字实在是太小,车内光线昏暗异常,“这个......是贴哪里的?”
岑近徽也没用过,只好凑过去仔细看那一行行小字,两只脑袋几乎挨到了一起,“耳后,手腕处各贴一只。”
他稍稍侧头却对上谢吟池已经发懵的眼神,空的仿佛能拧出点翠意。
没听清楚还是不懂?
算了。
等谢吟池努力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岑近徽就已经捧着他的脸朝他耳后粘晕车贴纸了。
耳后贴完,手腕也要贴。
谢吟池想说自己来就好,但岑近徽动作利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刚贴上的时候可能没什么效果。
谢吟池一边喝水,一边又小声的问岑近徽道:“你还在生我气吗......我们应该还是好朋友吧。”
岑近徽知道就算自己不答,他心里也该有数,平白有此一问也不过是在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还是想想一会儿吃什么。”岑近徽道。
谢吟池想了一路,最后还是决定不吃了。如此重要的日子实在是不太适合骄奢淫逸,晚饭不吃也不要紧,如果他能顺利见到明天东升的太阳,到时候再吃点好吃的补偿自己才更有满足感。
029在屏幕前看的有些的打瞌睡,最近他频繁上下线脱身去打探消息,对谢吟池的观测就要相对少一些。
他的宿主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倒霉蛋了,在小世界里能够将一些棘手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其实也不用他太过操心。
只是谢吟池虽然一直很相信他对岑近徽的攻略进度已经拉满,甚至压根不认为现在的岑近徽会真的对他动手,但他的潜意识里对大限日还是有着天然的恐惧。
晚饭都不吃了。
万一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呢......
029好心劝他多少吃点,别把自己饿坏了,被他直接否决。
车开到学校门口停的很豪横,谢吟池下车之前将晕车贴挨个扣掉,这玩意儿屁用没用,他脚踩在水泥地上的时候还感觉软绵绵的。
上次下山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难受。
岑近徽并没有下车,而是让他自己先回寝室。
谢吟池回到寝室的时候刚好九点整。
温峤正拿着扫帚扫地,簸箕里是稀碎的玻璃渣和不明成分的透明液体。
谢吟池踮着脚跨过了温峤的位置,余光瞥见地上歪歪扭扭倒着的几只迷你玩偶。
他惊讶道:“你的水晶球碎了?!”
谢吟池一眼就认出那几只小玩偶是被裹在水晶球里的,能看得出这只水晶球年代久远,大概是零几年流行的玩具摆件。它一直被摆放在温峤的桌子上,而且是正中间的位置。
因为从各个方位都距离桌面边缘很远,如果不是刻意去触碰,应该也不会在无意中将它摔下地。
温峤蹲下来想要将小玩偶捡起来,但玻璃残渣隐匿在四周不易察觉,甫一接触到,皮肤细嫩的指尖就洇出血迹。
真是娇弱又没有生活常识的笨蛋艺术家。
谢吟池将他拽了起来,“别直接用手捡,你等我一下。”
他跑到自己座位旁边从抽屉里找出了一次性乳胶手套,带好之后蹲下身子将那四只表面已经氧化泛黄的小玩偶挨个捡到手心里,“这是小熊,小猪,小猴子,还有......这个是什么?”
“是兔子。”
兔子的耳朵怎么会这么短,谢吟池觉得这可能是只白老鼠。
好好的东西摔碎了,谢吟池也觉得很可惜。他到洗手间将塑料玩偶清洗干净后又仔细擦干,然后一只只在温峤的桌子上排列开。
“喏,不用太感谢我。”
温峤无动于衷的将玩偶一把撸进笔筒里眼不见为净,“你不是参加岑近徽的生日宴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种生日宴能有什么意思,岑近徽跟我一起回学校的。”
谢吟池看时间也不早了,跟温峤闲聊了几句就拿着干净的睡衣进盥洗室洗澡。
但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岑近徽还没有回来。
贺昀祯也不知去向。
他有些好奇的询问温峤,“贺昀祯有说他去哪里了吗?”
这个点还没有回寝,难不成今天不回来住了。
温峤回忆了一下,“他下午三四节好像没课,今天六点多我刚回来的时候他正好要出门,听他打电话的时候说,好像是要去朋友的接风宴。”
这种聚会不喝酒是不可能的,醉的不省人事就直接叫人送回家或者找个酒店住下会更方便。
谢吟池不作他想,上床玩了会儿手机,不到十点就感到眼睛干涩,手机屏幕还亮着就直接睡着了。
谢吟池虽然睡着了,但今天的029却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的操作台上堆了好几袋不同口味的瓜子,防止他熬夜倦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因为强制入眠的缘故,谢吟池一向睡得很沉,就算是偶尔做噩梦也不会惊醒。
但是他今晚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抽离他的身体,沉重的肉体和逐渐清醒的意识互相拉扯着,让他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似乎还感觉自己听到了类似正午十二点时,墙上的电子钟发出提醒的声音。
难道自己一觉睡到中午了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盖灭。
不对,这个报时声要比正午的声音轻很多。
谢吟池竭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犹如传说中的鬼压床一般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
一团扯不清的棉线将他整个人紧密的包裹起来,四面的潮水涌入他的每一个空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他心率骤跌。
人在气运极低的时候,夜间床榻之上鬼为邻。
谢吟池还在挣扎着,依旧没有一丁点知觉,这样的折磨虽然只是精神上的,却依旧令他感到疲累。就在他快要承认自己是在做梦的时候,脖颈间忽然一阵剧痛。
并非断骨连筋,是他无法用贫乏的语言来准确形容的感觉。
但正是这样真真切切的痛感将他游离的意识重新拽回了身体里,他奋力的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四周寂静无声,唯余丝丝绕绕的气息流动着。
那张被温热血液迎面喷溅的脸上,是他错愕失语的神情。
眼底的惊恐之色比起谢吟池尤甚千倍百倍。
第73章
绝大多数被割喉身亡的死者,真正死因并不是失血过多。
趋近于溺亡事故,被呛死的概率远高于其他。
电子钟报时的声音宛如一种焉知非福的预告,滴滴答答的在耳畔响个不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谢吟池开始害怕听到这样的声音。
短短一夜仿佛走过一生那样疲惫,他无数次听到时钟响起的声音,每一次都令他止不住的浑身颤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他细细的数着耳边的声响,好像是八点。
谢吟池终于醒了。
被阳光半透的绒布床帘内干净整洁,压花的鹅绒被松软温暖,轻轻的搭在身上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的重量,昨夜那种被压制行凶的场景好像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或许早起不适合思考,谢吟池一但扯出回忆的线头,便头痛欲裂,眼珠子也肿胀僵硬,就好像是宿醉初醒的后遗症。
他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疼。
没有伤口更没有那些血迹,被床头的暖气烤的太过干燥,急需擦一擦润肤露来缓解绷涩。
难道昨晚就只是一场梦吗。
因为他平日里思虑太过,所以才做了那样荒诞可怕的梦。
好真实的梦境。
谢吟池敲了敲自己的系统。
“我......这算成功了么?”他寻求029的肯定,又忍不住提起昨夜那血腥残忍的梦境,“昨天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真实到不像是假的,很疼,呼吸不过来,总之很不好受,我还以为自己的美好人生就这么结束了。”
他刻意忽略了昨夜梦中行凶的主角,因为这是他的梦,却臆想着无辜的人去充当边缘地带的行凶者,这令他感到十分抱歉。
中控室内的029面色沉重,他能够准确无误的探知谢吟池内心所有真实想法,可他此刻却不希望自己有这样的权限。
029亲眼目睹谢吟池躺在血泊之中,痛苦,失望,恐惧填满了谢吟池停止跳动的心脏,彼时的他连呼吸尚且困难,更别提留下只字片语。
一向刻板的电子音也无端多了一些凝重感。
029看着谢吟池心有余悸的样子,回应道:【宿主,昨晚并不是梦。你认为的梦中场景都是真实发生的。】
【你已然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二次死亡。】
他在午夜时分,彻彻底底的丧失了生命体征,变成了一具逐渐失温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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