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夏余暖
闻言,阮曦然瞳孔一缩,心也仿佛被人揉的七零八碎,他张了张嘴,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似的,艰涩的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自己用颤抖又沙哑的声音说,“从来没有,江沉,我永远不会后悔自救,这一年,我过的很好,也很轻松……”
江沉的脸色越来越黑,眉头不悦的拧紧,黑沉沉的眼睛盯着阮曦然,像个伺机而动随时捕杀猎物的猎人。
“我就不该问你这个问题。”江沉勾了勾唇,有些自嘲的说。
阮曦然脸色苍白的弯了弯嘴角,却没有胜利者的得意,笑容看着比哭还要苦涩。
后来,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误的近一个星期,但江沉还是遵守承诺,给阮曦然做了手术。
手术后,江沉想让他能留在这里陪孩子一段时间,正巧苏姐家里出了点急事请假回家了,临时找放心的人来照看孩子也不容易,此时的阮曦然显然成了那个最合适的人。
虽然江沉给了他顺理成章留下的理由,可理智告诉他,他应该选择坚决的拒绝,可逐渐泛滥的情感却在不停撕扯着他的心脏。
最后的最后,阮曦然还是半推半就的留了下来,在江沉这里,他总是最先低头妥协的。
回想起那天的情景,阮曦然心口有些密密麻麻的疼,他嫌弃自己没有骨气,轻易就被江沉牵着鼻子走,可他却对自己无可奈何。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让你为难,但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照顾孩子一段时间,我可以支付你三倍的酬劳……”江沉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就像这只是生意场上的一场交易。
他觉得万分屈辱,可他却没有理由去拒绝江沉的酬劳,毕竟没有所求的留下是为了什么呢?
他不想让江沉窥探到他对孩子的不舍。
江沉的工作似乎很忙,经常出差,平常也总是很晚才回来,阮曦然自己在家里照顾点点,就像是个留守的“小媳妇”,每天围着孩子忙的团团转。
点点很喜欢阮曦然,夜里也要闹着和他一起睡,他想要拒绝,可看着抱着自己的小熊,摇摇晃晃的朝他扑过来的肉团子,却怎么都不狠不下心。
“香香……”点点爬到阮曦然怀里,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然后开心的扭着身子往他怀里蹭。
阮曦然顺势把点点搂在怀里,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亲,然后故意去挠他痒痒,笑着逗他,“点点害羞啦?”
点点缩在他怀里羞的不愿意抬头,扭着小身子咯咯笑,阮曦然也跟着他笑,又拍了拍的小屁股,宠溺的夸奖道,“点点,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阮曦然照顾了点点两个月,眼睁睁的看着他学会走路,学会清晰的喊爸爸,这种参与孩子成长的感觉,对他来说既新奇又感动,心也一点点被塞得满满的。
“爸爸,爸爸……”
自从点点能够口齿清晰的喊爸爸后,就乐此不疲的喊个不停,奶声奶气的声音,无论应答多少次,都很难让人觉得厌烦。
除了教点点喊爸爸外,他还教点点喊叔叔,但不知道是不是“叔叔”的发音太难了,点点对着他也是喊爸爸,怎么都纠正不过来,他索性就放弃了。
他承认,这是他的私心,他也想听点点喊他“爸爸”。
两个月后,有急事请假的苏姐回来了,阮曦然便也没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他已经顺着自己的心意一次了,现在该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了。
他走的那天,点点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小手抓着他的裤子,一声又一声的喊,“爸爸……”
听着点点的声音,不舍的情绪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可他还是走了,还骗他说自己一会儿就回来,要他乖乖听话,点点才含着泪放他出了门。
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在花店继续上班。
可没过多久,江沉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语气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听着有些颓然,“小熠反复发烧引起了肺炎,一直哭着要找你,你能过来看看他吗?”
阮曦然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顾忌和掩饰在那一刻都被他给抛诸脑后,焦急的问,“在哪个医院?”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阮曦然一直在搜索有关儿童肺炎的内容,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最后被吓得不敢再看下去。
恍恍惚惚的赶到医院后,看到病床上正打着点滴的点点,眼泪突然有了夺眶而出的冲动,点点眼睛红红的,脸颊上的软肉似乎都少了,看得他心疼不已。
因为点点生病的事,阮曦然已经顾不上太多江沉对他的看法,稀里糊涂的又回到了江沉和孩子身边,像极了一对儿住在一起的离异夫妻,怪异中又透着和谐。
阮曦然后悔自己重蹈覆辙,却又迟迟狠不下心离开,殊不知,他已经成为江沉眼里亟待捕杀的猎物,一场更加残忍的游戏即将拉开序幕……?
第一百一十二章 江沉&阮曦然(三十二)又怀孕了 “江沉,你还是在算计我……”
大概是因为阮曦然孕期的时候身体不好,点点的体质要比大多数的小孩儿差一点,这次肺炎也折腾了小一个月,小脸儿瘦了一圈,看着更招人心疼了。
生了病的点点很娇气,吃饭也要阮曦然喂才肯吃,江沉不愿意惯着他,把他放在儿童餐桌上,冷着脸吓唬他,“小熠听话,再闹脾气就该打屁股了!”
点点是有点怕江沉的,模样有点怯怯的,奶呼呼的喊,“爸爸……”
嘴里叫着江沉,眼睛却看着阮曦然的方向,大眼睛水灵灵的,眼巴巴的等着他喂自己吃饭,把江沉看得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撒娇也没用,张嘴。”受到冷落的江沉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于是拿出半强迫的架势,将勺子凑到点点嘴边。
点点也是执拗,故意撇过头,然后朝阮曦然张开双手,求救似的喊,“爸爸,抱抱……”
阮曦然顾忌着江沉在一边,也不好表现出太多对点点的纵容,便没有抱起他,低声哄道,“点…小熠,等吃完饭,就陪你玩玩具好不好?”
他还不习惯喊小熠,喊点点的时候,才会让他更加真切的感觉到这是他的孩子。
点点娇气了很多,又突然咳嗽了几声,眼眶很快就红透了,眼泪汪汪的看着阮曦然和江沉,委屈巴巴的喊,“爸爸抱……”
阮曦然忍不住心疼,可见江沉有些隐隐不耐的神色,便再也按捺不住,从江沉手里拿过辅食碗,扭捏道,“我来喂吧。”
江沉紧皱的眉头稍缓,“麻烦了。”
顺利给点点喂了辅食,又抱着他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人给哄睡着,只见点点正抱着自己的小熊缩成个小团子。
毕竟是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又是曾经上过床还生了孩子的关系,待的时间长了,免不了是要擦枪走火的。
阮曦然原本是没往那方面想的,毕竟现在的他很糟糕,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
以江沉的条件和眼光,当初要不是为了报复羞辱他,应该根本不会碰他才对,更何况江沉现在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自从开始自己接手公司,江沉的应酬就变得越来越多,但他一般很少喝醉,这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回来的时候明显有了醉意。
江沉喝醉前后的差别很小,端坐在沙发上喝水,看着就像没喝醉一样,只是细看之下能发现他眼里的光是涣散的,脸上也有一点极淡的绯色。
将点点哄睡之后,阮曦然去客厅倒水,正好看到江沉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下,才随口问了一句,“你回来了?”
“嗯。”江沉轻声应了一下,反应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问,“小熠睡着了?”
“已经睡着了,你也早点休息吧。”阮曦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说完便准备回房了。
可江沉叫住了他,声音低沉又带着点磁性的沙哑,让阮曦然下意识停下了脚步,眉心一跳,连带着呼吸都微微有些乱了。
江沉起身朝阮曦然走了过去,脚步不太稳,一走近就抓着他的肩,有些急躁的将他抵在身后的门板上,把阮曦然直接搞蒙圈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两个人靠的很近,阮曦然能闻到江沉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还有混杂在一起的香水味,不算太难闻,可让他觉得很不安。
“江沉,你…你放开我!”阮曦然惊慌失措的喊道,用力推搡着身上的人,心里的恐慌却越来越大。
江沉像是醉了,又好像没醉,他低头附到阮曦然颈间,微凉的唇蹭过脖颈处敏感的皮肤和泛红的耳垂,留下一个个很轻的吻,像是无意识的亲昵,但又有种笨拙的纯情。
阮曦然又羞又恼,不知道江沉又想怎么折磨他,撇过头,屈辱的咬着唇,嫌恶道,“江沉,你别对着我发酒疯!”
江沉就像是根本没听到,专注又认真的舔弄阮曦然的敏感处,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处,带来一阵让人心慌的酥麻感。
很快,阮曦然就败下阵来,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给抽走了一样,手脚都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力气挣开江沉的手腕,大脑在思考的时候也变得很迟缓。
“混蛋,你…你放开……”阮曦然的声音都变了调,黏黏糊糊的,声音又低又绵,听着只会让人更想欺负他。
良久,江沉直起身,看着阮曦然的眼里半是迷离半是清明,呼吸有些沉,用试探的语气轻声问,“小熠很喜欢你,所以…你要不要留下来?”
要不要留下来?就是要不要选择和江沉在一起的意思吗?
阮曦然愣了神,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看着江沉的脸,心跳悄无声息的失了控。
一边是点点和江沉,一边是自由,一年前的他果断的选择了后者,可现在的他犹豫了,再也做不到那么坚定决绝。
前者是痛苦,可也是牵绊,一想到点点,他根本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做出同一个选择,他不得不承认,他心里的不舍已经越来越深,难以割舍。
至于江沉,他们之间有仇恨,有报复,有羞辱,有无法抹去的伤痕,这样的两个人又怎么能有感情呢?
在阮曦然慌神的功夫,江沉突然将他拉进了主卧,房间的灯没开,随着房门关上,两人就完全处在了黑暗中。
“不能回答吗?”江沉揽住阮曦然的细腰,俯身靠在他颈间,哑声问。
阮曦然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而原本要推开江沉的手却不知不觉就搭在了他的肩上,“你…别……”
“要不要?嗯?”江沉的声调极具蛊惑性,有了黑暗的掩饰,让人有不顾一切去放纵的冲动。
江沉的手不紧不慢的游移在阮曦然腰侧,顿时勾起了阮曦然在孕期那段放纵荒唐的记忆,脸上渐渐烧了起来,一颗心也摇摇晃晃落不到实处……
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很快就酝酿出暧昧的气氛。
阮曦然就像是个溺水的人,在黑暗中本能的抓住了江沉,默认了江沉的行为,将自己的一切都在不太清醒的时候交付了出去。
在黑暗中,江沉把阮曦然压在床上,两个被冲昏头脑的人就像是失控的野兽,互不相让的撕咬争夺。
与其说是情爱,不如说是变相的发泄。
无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有多么糟糕,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身体在之前的磨合中,已经变得无比契合,溺人的欢愉让人暂时忘却了那些恩怨和不堪。
那夜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奇怪却又和谐,表面上他们依旧像以前那样冷冷淡淡,但背地里也能亲密无间的纠缠在一起。
如果非要给他们这段关系下个定义,大概是性伴侣更合适一点。
可能是真的存在日久生情这种可能的,渐渐的,江沉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阮曦然也逐渐在江沉这里找到一处可以安心的地方。
在粉饰太平的前提下,两个人似乎可以迈过那一步,但他们都明白,这只是自欺欺人的幌子。
他们的理智和清醒都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让他们始终不敢触碰那条越界的底线,便不约而同的选择隐瞒这份见不得光的关系。
一场情事后,阮曦然撑着酸软的身子准备下床,江沉一把拉住了他,将人扣在了怀里,慵懒的声线中带着点笑意,“这么着急干什么?”
“小熠醒了看不到我该哭了。”阮曦然哑声道,声音中还残留着情事的余韵。
点点已经快要两岁了,长成了一个活泼又乖巧的小朋友,还是很黏阮曦然,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离开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睡醒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他,不然还会掉金豆豆。
“再躺一会儿。”江沉将手搭在阮曦然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着。
毕竟是已经生育过一个孩子,阮曦然的腹部留下了清晰的生育的痕迹,没有消失的妊娠纹和微微松弛的腹部皮肤,都在彰显着这具身体曾孕育过生命。
阮曦然用鼻音嗯了一声,没什么安全感的蜷缩在江沉怀里。
如果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他们就是和谐的一家三口,但往往平静的表面下,都是在酝酿着风暴。
平静了许久,一场大风暴终于来临了,因为阮曦然怀孕了。
暮春时节,阮曦然只觉得心冷的彻底,连牙齿都冷的打颤,甚至拿不住手里这个仿佛有千金重的验孕棒,只因为上面显示了两条杠。
两条杠!??
阮曦然心里有一百万个疑问,可他根本不敢去想那个可能,江沉不是把那个东西从他身体里取出来了吗,为什么他还会怀孕?
他瘫坐在马桶上,嘴唇微微哆嗦着,眼泪渐渐盈满了眼眶,颤抖着手去摸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可他能感觉到那里已经不一样了。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眼泪沿着脸颊滑落下来,突然,阮曦然抬手甩了自己两个耳光,脸颊留下清晰的鲜红指痕。
阮曦然颓败的低下头,脸上的笑容苦涩又自嘲,痛苦的喃喃自语,“江沉,你还是在算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