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尼古拉丝儿
陆凌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包呢?”
旁边有人立刻把郁舒的双肩包递过来,陆凌风不再废话,凭着记忆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一颗草莓味的软糖,剥了糖纸喂给郁舒。
荆曼旁观着这一切,头顶升起了一串问号。
他还知道舒舒包里有糖?!!
十分钟后,郁舒慢慢恢复了意识,但他不太想睁眼。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凌风。
刚刚自我介绍时,陆凌风好像还强调了一下他们是“同班同学”。
会不高兴的吧。
他设身处地地代入了一下,拳头硬了。
郁舒深吸了口气,顶着陆凌风的视线慢慢坐了起来。
无论陆凌风是准备质问还是漠视他,那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然而,陆凌风只是默默地打量了他一会儿,问:“好点了?”
郁舒愣了愣,一时摸不准他的态度,老实点头。
陆凌风没再说什么,提起郁舒的书包,说:“去医院。”
许是血糖过低,郁舒的大脑已经罢工,等上了陆凌风的车后知后觉,他才冒犯了他,又给他添了麻烦。
于是,在宽敞的车后座上,郁舒又把头埋了起来。
陆凌风以为他又出状况了,便问:“不舒服?”
后座传来闷闷的声音:“没有。”
没有不舒服,那就是拒绝和他交流。
车内的世界像是被冻结了一样,静得离谱。
车子一路开得平缓,稳稳停下后郁舒抬起头扫了眼车窗外,发现到了学校的校医院。
驾驶位的车门一开一关,声响沉闷,郁舒正要自己下车,右侧的车门冷不防被人从外拉开,一团带着体温余热的衣物塞进了他怀里,散发着陌生的香气,有点像薄荷混合海风的味道,些许痒意爬上鼻尖的末梢神经。
郁舒看了眼自己,发现刚走得急,身上还是拍摄穿的那件十分“透气”的镂空衬衫,领口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好几颗扣子。
“谢谢……”对方越是体贴细致,郁舒心里越是过意不去。
所以还是先和他解释一下比较好吧?
他默默穿上外套,正欲下车,一抬头看见脱掉外套的陆凌风露出里面的卫衣,胸前一个艺术体字母“R”,肆意又张狂。
郁舒:“……”
茫茫人海,没想过这么快会再见面,他甚至没来得及为上一次的解释措辞。
郁舒面部表情的每一个细节都落进陆凌风眼中,先是纠结,后是震惊,其中间杂的感激又不似作伪,比川剧还精彩。
“进去吧。”陆凌风刚要转身进去,却发现身后的人没动,他转身回望。
“那个……”郁舒憋红了脸,舌头再次打结,最终垂下了头,“今晚麻烦你了,你先回吧。”
他还是没做好准备,言辞上和心理上双重意义。
晚风有愈吹愈烈的趋势,看样子是要变天。
郁舒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今晚已经够麻烦人家了,既然他没法解释清楚,就不该再耽搁别人的时间,更何况他把外套给了自己,那件卫衣看着单薄,万一陆凌风感冒他的罪过就大了。
陆凌风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点点头驱车离去。
这个时间离校的车很多,校门口的道闸杆前排了一溜,陆凌风跟着停下,降下车窗让风灌进来。
手机震了一下,室友杨洛发来消息:风哥,今天估计要查寝,你干啥去了还不回?
陆凌风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手机:跑滴滴。
杨洛:???
郁舒目送车尾灯消失在夜幕,进诊室前不忘把刘海放下,瞬间又变回了那个阴郁孤僻的小透明。
荆曼放心不下,打来电话问情况:“舒舒,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学姐,别担心。”
“我就知道你又没好好吃饭,每次都这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郁舒在荆曼长篇大论开始前熟练认错,一看就没少和人打太极:“我知道错了学姐,下次一定。”
荆曼无语住了,不过她还要问点别的:“那个万人……你同学还和你在一块儿吗?”
“不在,他刚刚把我送到校医院,我看要变天就让他先回去了。”
“啥?你也没请他喝点儿东西表示表示?到了地方就打发他走是把人家当滴滴司机了啊?”
郁舒愣住了。
他想反驳却找不到依据,因为他回忆了一下,以前读书的时候接送他的司机还真是这样的。
“学姐怎么办……”
荆曼有点头疼,郁舒太缺少交际经验,还好她有杀手锏。
“下次有机会请他喝奶茶吧,没有什么问题是一杯芋泥波波奶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杯!”
“收到!”
郁舒的饮食习惯不好,之前就有低血糖病史,校医说是没有正常进食加上劳累过度,给开了瓶葡萄糖叮嘱了几句。
一通折腾下来,时间不早了,诺大的校医院的输液厅只剩下他一个人。
忽然手机上弹出一个视频通话邀请,尽管开了静音,还是把郁舒吓得够呛,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去。
郁舒连忙挂断,改为发消息。
ys:哥,现在不方便通视频。
YS:在哪?
郁舒自知瞒不过,如实相告,又怕他哥担心,还把校医开的药单拍照发了过去,强调只是葡萄糖。
对方不知是不高兴了还是去忙了,许久才回消息:改天约个时间,我们谈谈。
郁舒叹了口气,长夜漫漫,数起了葡萄糖的点滴。
早晨八点,没课的学生还在梦里,外院辅导员办公室里却排起了长队,堵得水泄不通。
“听说了吗,隔壁法学院有个大二的在宿舍割腕了。”
“错了,是吞安眠药,还好发现得及时,现在还在医院洗胃,好像是因为被他们寝室孤立。”
“什么呀,他本来就有抑郁症好吗,性格一直很古怪,独来独往的,现在搞得校领导草木皆兵,辅导员到处排查‘重点关注对象’。”
“那你们班那个叫郁什么的,肯定首当其冲啊!”
“嘘!你小点声!”
议论声从被风吹进室内,站在队末的郁舒带上耳机,和往常一样点开清晨英文新闻电台洗耳朵,隔绝外界的喧嚣。
前方的谈话进度十分缓慢,等排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第一堂课已经结束了。
辅导员伏案在名册上做着各种各样的记录和标记,看得出十分重视。
“刘老师。”
“最后一个了。”巨大的工作量让辅导员也不堪重负,行为模式十分机械化,他头都没抬,按照流程,“学号后四位,姓名。”
郁舒回答:“6735,郁舒。”
“6735,6735……”辅导员顺着名册扫了两遍,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头晕眼花了,索性把名册一放,“哪个班的?”
“翻译2304。”
辅导员终于抬起了头,诧异地看向郁舒:“这里是日语办。”
郁舒:“……”
想die。
巧的是,日语辅导员也姓刘,也是个男人。
刘老师站起身,看猴似的围着郁舒转了两圈,啧啧称奇:“大二了辅导员都不认识?行啊你。”
郁舒硬着头皮道:“我记得这里是翻译专业……”
刘老师解释说:“上周日语办跟翻译办换了办公处,知道原来的日语办怎么走么?”
郁舒以前没去过,下意识摇了摇头。
“我马上要开会……”
刘老师看了看表,忽然从窗外瞥见了什么,招手高呼:“陆凌风,来得正好,你们班有只小羊羔迷路了,还把我认成你们老刘,赶紧把人领走。”
嗓门之大,犹如晴天霹雳,郁舒耳边一震,缓缓抬眼,目光和走廊外的陆凌风对了个正着。
他左脚往后撤了半步,是下意识想落跑的姿势。
毁灭吧,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该怎么说,从他五岁上小学一年级以来还没经历过这么离谱的事。
短短几天时间,他仿佛在陆凌风面前把八辈子的脸都丢完了。
“老师,我……”
郁舒想说他自己能慢慢找,窗外陆凌风和身边的女生偏头交代了几句后却直接绕到办公室门口,眼神里略带一些探究。
片刻后,陆凌风妥协似的,靠着门框朝里道:“走吧,小羊羔。”
郁舒眼神飘到锃亮的玻璃窗上,庆幸今天的刘海格外严实,没人能看见他眼里的窘迫。
至少他自己看不见。
眼见陆凌风要走,和他一块儿的女生急了,咬着嘴唇道:“学长,我也不知道办公室在哪……”
陆凌风略了她一眼,指指反方向,冷声说:“前面左转,第三间。”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学妹:“……”
郁舒跟在陆凌风身后,无人出声,他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份宁静能够维持到地老天荒,然而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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