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碎碎面
喻沐杨搂着他的肩膀,手在他的胳膊上捏了捏,“别看了,我们走吧,妈不喜欢别人总是盯着她看。”
萧席吸了吸鼻子,他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要冷静,也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脆弱,走到门口不过几米,他的脚上却像绑着铅块,步履维艰。
“等等,等等,”萧席忽然回头,在护工将乾蕾的遗体推回冷柜前拦住他,“再让我看看,再看一次可以吗?”
他忽然情绪崩溃,跪在乾蕾的身边,放声恸哭。
以后就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一个人离开的时候冷不冷,有没有埋怨我不在你的身边,让你孤零零地离开了……
这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太多的话想问,可她再也不会张口回答了。
喻沐杨抱着萧席的身体,萧席无助地抓着喻沐杨的衣服,埋在他的怀里哭嚎。
小葵坐在他们身边,轻轻拍着papa的后背。原来papa这么大了,也会害怕,会哭得像个一无所有的小孩。
可papa到底是个大人,出了房间就又变得冷静自持,将一切事务打理得井然有序。
小葵看着自己的两个爸爸平和地接受慰问,处理遗体,联系葬礼的礼堂,收拾奶奶的遗物。他们像两个无坚不摧的利器,牵着手,相互依偎着,度过了这一段磨人又繁琐时期。
葬礼那天来了很多人,大部分是从天南海北赶来的乾蕾的学生和同事。遗像她自己一早就挑好了,拍摄于肿瘤手术之后,头发很短很短,目光深邃,精神矍铄,充满了新生的朝气。
同乾蕾共事过的教授、她教授过的学生分别致以悼词,礼堂清净安详,只听得隐隐的啜泣声。
遗像里的乾蕾带着勇敢豁然的笑容,像是一滴洒脱的水,义无反顾地落入所有人用眼泪汇集的海洋。
葬礼安安静静地结束,人都散了,papa一个人坐在礼堂里,盯着遗像失神。
小葵走近,递给他一杯热水,萧席恍然抬起头,没头没脑地感叹,“哇,小葵都长到这么高了?再过两年就比papa还高了吧?”
那样的话,她也算是见证了你的成长,看着你长大,她的遗憾也会不会就少了一些?
“爸……”小葵语气凝重,心里堵得慌,想要抱着他好好哭一场,“奶奶一直很幸福,奶奶很以你为傲的。”
萧席颔首,”我知道。”
他拍拍儿子的肩膀,“papa和爸爸还要再忙几天,最近琐事很多,你照顾好自己,也多照料一下瓜瓜哥哥。如果他想回家了,你来找我拿手机,给他买机票,再把他送到机场,可以吗?”
“嗯。”小葵答应,“放心吧。”
萧席看向等在远处的瓜瓜,朝他点点头,“他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我们却没好好招待他,你帮我跟他道个歉。”
小葵用力摇头,“他没事,他不会在意这些。”
萧席又看看这一远一近的两人,拍拍小葵的手背,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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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家里的气氛消沉了几天,不过好像他们谁都没被这个噩耗打垮。
萧席和喻沐杨依旧按时上下班,小葵有瓜瓜陪着,平时打打游戏聊聊天,或者出门漫无目的地乱逛。
体谅到小葵的心情,瓜瓜的爸爸们不再催着他回去,不过再过一个礼拜他就要提前开学了。再开学,他就是准高考生了。
“我想后天离开,我爸爸帮我买了票。”又打完一场比分胶着的游戏,瓜瓜坐在地毯上头靠在小葵的床沿,望着天花板说。
小葵正在选电影,闻言心里凉了一下,稳着声音说:“这么快啊?”
“嗯,快开学了,我提前回去收收心,”他侧过头,看着小葵的侧脸,伸手揉了揉他的短寸,“哥走了,你别想哥啊。”
“滚蛋,”小葵烦躁地拍掉他的手,“你也没比我大几岁。”
瓜瓜笑嘻嘻地坐起来,凑到他身边, “就算只比你早出生一个小时,我也是你哥啊。”
“别乱说。”每次瓜瓜一靠近他,他就觉得心痒痒,整个人都要热炸了。
这次来得临时,瓜瓜没带什么衣服,睡衣就直接穿小葵的短袖和短裤,松松垮垮,动作间是遮不住的春光。
见小葵起身要逃,瓜瓜抱着他的手臂,要他叫自己哥。
“不叫,别做梦。”小葵甩了甩胳膊,根本不敢用力挣脱。
瓜瓜太瘦了,他怕伤到他。
“叫一个吧,叫一个嘛,”瓜瓜不停耍赖,“你就让我了无牵挂地走吧。”
“ 你只是回家而已,别说得这么可怕……”小葵又要走,刚一起身就被瓜瓜拽回去,扑在身下。
“小葵弟弟,”瓜瓜自上而下地俯视他,笑眼盈盈,脖颈又白又长,那张脸好看到晃眼,“既然你不愿意叫我哥哥,那我以后就叫你弟弟啦。”
小葵不敢动,呼吸都浅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叫?”
“那怎么叫啊?我大你两岁半,不能叫你弟弟吗?”
“你就叫我小葵不行吗?我还叫你瓜瓜。”
瓜瓜想了想,“行是行,但就是感觉我亏了,我明明是哥哥啊……”
忽然腰间一紧,隔着T恤,小葵的两只手钳着他。
“你可以不当我哥哥吗?”
瓜瓜的腰好细,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真奇怪,他们明明用的是同款沐浴露,但小葵还是被瓜瓜身上的气息蒸得脸红耳赤。
雪白的皮肤迅速覆上一层红,瓜瓜的声音透着股潮气,“不当你哥哥,还能当什么,当你的好朋友?”
小葵蹙着眉,“我那天都说了,我不止想当你的好朋友。”
“那还有什么嘛?”瓜瓜不假思索地问出口,又突然噤声。
还有什么,不是明摆着吗?
相顾无言,小葵突然用手指在瓜瓜的嘴边蹭了蹭,“怎么把饼干吃得到处都是”
饼干渣簌簌落到小葵的胸口,瓜瓜怪不好意思的,脸颊红得格外突兀,拍拍嘴打算起身,“我去洗把脸吧。”
然而小葵掐着他的腰,根本不给他动。
“干嘛啊?”瓜瓜撅着嘴巴,嘴唇是粉嘟嘟的,像小时候吃过的草莓味果冻。小葵看着,突然抬起上身,咬住他的嘴唇。
触感是绵软又湿滑的,带着瓜瓜身上独特的香气,小葵含了一会儿他的唇瓣才放开。
因为震惊,瓜瓜瞪大了双眼,回神后却发现,小葵的表情竟然比自己还要茫然。
你有什么好茫然的,不是你亲的我吗?
瓜瓜皱起眉头,幽怨地望着小葵。
小葵也看着他,回味着嘴唇相触的感觉,萦绕在鼻尖的味道渐渐散了,小葵仿佛入迷一样,顶着瓜瓜越来越强烈的视线,再度含上他的嘴唇。
这一次的亲吻相对实际了些,起初是小心的舔舐,湿淋淋的舌头顶开牙关,搅动着瓜瓜的舌头,感受对方从惊愕中缓神,慢慢回应他。
舌尖勾缠,翻起滋滋水声比方城的海浪还要震耳。
吻了好久,瓜瓜的胳膊脱力,软绵绵的砸在小葵身上,清浅的呼吸逐渐变沉,最后变成小声的呜咽,才被放开。
他滚到地毯上趴了一会儿,然后听到小葵跌跌撞撞地逃出房间。
小葵在卫生间里待了一阵,冲了冷水澡,又仔仔细细地把浴缸擦干净,才稍微拥有勇气出门。
推开房门,瓜瓜已经趴在地毯上睡着了;小葵把他抱上床,盖好被子,去厨房做完饭。
等瓜瓜睡醒,船过无痕,风平浪静,这天的事他们谁都不会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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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瓜回家不久后,腺体终于分化,成为Omega;一个月后,小葵分化成Alpha。
这才姗姗意识到,原来瓜瓜身上“好闻”的味道来自他的信息素,是清新的茉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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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小葵即将进入高二,瓜瓜考进滨市的大学,就在萧席任职的D大。
两人几乎一有时间就要见面。
一年前的那个吻还是没人提起,但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瓜瓜冬天过生日,喻沐杨在家为他准备了一顿大餐,席间小葵掏出礼物,是粉红色的帽子围巾和手套的套装,瓜瓜很喜欢。
儿子的细心举动也让喻沐杨和萧席感到意外,没想到隔天小葵放学,喻沐杨看到他戴着同款不同色帽子围巾进了家……
每到周末,瓜瓜就来到小葵的学校门口等他放学。下课铃一响,小葵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第一个从学校里跑出来,和瓜瓜肩膀贴着肩膀,一起去商量好的餐厅吃饭。
瓜瓜的口味重,经常点一些爆辣的菜品,小葵吃到嘴唇都肿了,瓜瓜就在旁边笑,说小弟弟这么不能吃辣啊?
又被叫弟弟了,小葵却一点也不生气,吃完饭拉着手出门,随意闪进一个墙角,将瓜瓜按在墙上,偏头啃咬他的嘴唇。
天寒地冻的室外,温热的白气从两人的唇见溢出,瓜瓜又被亲到快换不上气了才被放开,小葵笑得一脸无谓,“哥哥,我的嘴唇也是辣的吗?”
他们的感情就像夏天落雨、冬天飘雪一般自然,甚至忘记告白心意,等意识到的时候,他们的手早就紧紧地牵在一起了。
升入高三的暑假,瓜瓜用打工赚来的钱给小葵买了台电脑,小葵也不约而同准备了惊喜礼物,是他花光积攒许久的零花钱买到的一对情侣款戒指。
高考结束的晚上,小葵没有参加班级聚会,在一间能够俯瞰整座城市的酒店房间里,他把瓜瓜压在落地窗上,共同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
小葵入读医学院,瓜瓜又读了两年大学,进入一间金融公司工作。他们也因为繁忙的工作和学习爆发激烈的争吵,不过那之后往往跟随更激烈的爱,瓜瓜被囚在房间里,床单换了几张,有个黑色健壮躯体压下来,将他彻底拢住。
他们的爱情没有任何外部阻碍,喻沐杨和秦方霖一早就有料想,得知他们真的在一起后只感觉欣慰。
倒是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他们对将来的打算,两人似乎更偏重事业,对婚姻没有什么热情。
也罢,都随他们。
喻沐杨和萧席向来民主,萧席的公司创收可观,喻沐杨就辞掉工作,两个人总找机会去世界各地旅行,还很喜欢带回来些奇奇怪怪的纪念品。
小葵读完了博士,正式进入医院任职,主攻腺体发育方面的疾病。那年夏天,他在和瓜瓜在海岛度假时掏出一枚戒指。
那年他28岁,瓜瓜已经30岁了,步入礼堂时肚子里正孕育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果不其然,也是个小黑皮。
萧席赞叹连连,说他们喻家的黑皮基因真是强大!
喻沐杨扭了一下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走出医院。
“接下来去哪儿呢?”喻沐杨问。
萧席牵起他的手,“不知道,随便走走吧。”
又是初夏,风吹过树梢,叶片晃动,目之所及都是沁人心脾的绿。
“夏天来咯,夏天真好呀。”喻沐杨脚步轻快,两人交握的手甩来甩去,恍惚间分不清黑白。
萧席发现喻沐杨的头上生出些银丝,今早起床,对镜看到他自己的鬓角也开始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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