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桑
继欢有点不得劲的给阿瑾脱着衣服。
长这么大,除自己以外的人的话……他只给黑蛋脱过衣裳,早前黑蛋还没学会配合的时候的衣裳只是个襁褓,非常好脱,黑蛋长大点衣裳多起来之后,他又异常配合,让抬爪子就抬爪子,让抬腿就抬腿,全然不像现在的阿瑾这样毫无反应。
只给阿瑾将外套脱掉,继欢就已经开始喘气了。
将外套放在一旁,继欢正在犹豫要不要将里面的衬衣也给他除下来的时候,他伸手摸了摸,摸到衬衣基本上是干的之后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又摸了摸阿瑾的裤子,发现那里湿的也不厉害之后,便只把上面的腰带解了下来,又给他脱掉了鞋子和袜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毛巾给他擦了擦头发,将柜子里放着的被子盖在阿瑾身上,继欢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隔壁他和黑蛋的房间内,黑蛋果然还坐在床上,保留着他离开的姿势,正乖乖坐在床上,看到继欢进来,这才“啊”了一声,然后朝继欢张开了小胳膊。
“黑蛋也湿了呢。”继欢摸了摸黑蛋的小内裤,发现那小块布料已经湿透了之后,立刻做出一个给他脱裤子的动作,黑蛋熟稔的向后倒去,两条小短腿抬得高高的,屁股也努力向上抬,继欢很顺利的就把那条小小的裤头扒下来了。给黑蛋擦干身子,继欢又给他套上一件新的小裤头,看了看小家伙有点湿的头发,继欢拿毛巾仔细给他擦了擦,确保小魔物的头发重新从“水草”变成了“干草”,这才给自己擦拭起来。
不过擦到自己胸前的时候,继欢这才想到这条毛巾最早是给阿瑾擦头发的,然后又给黑蛋擦了头发……舅甥俩经常用一条毛巾,他已经习惯了,可是如今用过同一条毛巾的人多了一个阿瑾,继欢的手僵了僵,不过还是用同一条毛巾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将毛巾丢在一边,继欢又换了一条床单,这才抱着黑蛋躺到干燥的被窝里。
今天晚上就像做梦一般。
先是梦到黑蛋的怪梦,然后两个人半夜去泡了澡,紧接着又看到了绝美的花开场面,最后……
还看到了阿瑾。
阿瑾今天真的很奇怪。
没有说一声,忽然就过来了。
可是,这是阿瑾的家,他想回来就回来,原本就不用打招呼……
心里转了几个念头,继欢迷迷糊糊睡着了。
听着啾啾平稳的呼吸声,黑蛋悄悄从啾啾怀里抬起了小脑袋。
在被窝里艰难的转了一个身,背脊软软的靠在舅舅胸前,黑暗中,黑蛋的白环眼幽幽的向舅舅面向的方向望去。
那里,是阿瑾的房间。
此时,在那个房间内,躺在床上的、继欢以为睡着了的那个黑发男人……
亦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睁开了眼。
转过头,看向隔壁那个房间,乌黑的眼眸仿佛融入了黑夜,不见一丝亮光。
如果此时此刻有人可以透过墙壁的话,便可以看到,墙壁两端,一大一小两头魔物躺在不同的床上,他们的视线是彼此对视的。
窗外的雨一直下。
土腥味……混着一股更浓郁的味道传入了黑发魔物的鼻中。
那是血腥味。
混合着腐臭味的血腥味。
对于黑发魔物来说,那是纠缠了他许久许久的味道。
那是一股极其难闻,正在腐化中的味道。
就像烂掉的肉,烂掉的南瓜,烂掉的……
嗅到自己身体腐败的味道,每一天都看到无数魔物苍蝇一般游移在门外,等着自己死后吃掉自己的日子,他过了很久很久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没有任何食欲,只是隐忍的活着而已。
而这一切的起源——
都来自于那头魔物。
背叛了自己、害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那头魔物。
黑暗中,黑发魔物面无表情着。
“真的不是我说的!你要相信我!”他想起了那头魔物疯狂的大吼。
“你不是弄到了那种花吗?那种名叫千年不烂心的花?在我身上种下这种花吧,等到开花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现在说的都是真话!”
血腥味,混着泥土的味道,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以及黑色的泥土。
反胃至极的味道!
茶香也无法驱散,比以往更甚,他感到那股味道充斥在整个房间内,只有——
他的目光向隔壁的房间望去,透过那面墙,他仿佛看到了睡在床上、白色羔羊一般的青年。
黑暗中,黑发魔物忽然坐了起来。
他从床上走了下来,赤着脚走在干净的地板上,推开门走出了现在的房间,然后向右不过三步,他站在了隔壁卧室的门口。
然后,轻轻拧开了房门。
这座已经有相当年头的房子在继欢住进来之后被养护的很好,每个门轴都被上了油,推拉起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继欢卧室的门静悄悄的开了。
房间内,黑蛋的白环眼早就从隔壁的房间移开了,径直盯在门口的位置,他害怕极了。
小魔物轻轻推了推舅舅。
又推了推。
然而床上的青年累极了,呼吸平稳,鼻息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