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怜惜凝眸
田贵人心有不甘,美目流转后,举杯道:“皇上,严常在新晋封,嫔妾理该敬他一杯酒。”
皇甫玉琛颔首。
田贵人遥遥向严格举杯,笑靥甜美,“严常在,恭喜。”
“多谢田贵人。”严格端着酒杯站起,一口喝完后坐下。
田贵人娇笑道:“四位男妃中,宋贵人温润,杜常在俊朗,周答应文雅……严常在是最先晋封的,想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皇上,依嫔妾看,严常在对酒颇有心得,不如以酒为题作诗一首为皇上助兴如何?”
严格还没接话,皇甫玉琛先沉下脸,猛地放下酒杯,看着田贵人,嗓音没有一丝温度,“依朕看,你是最多话的。”原本他只打算让严格一人作陪,担心由此引起其余妃子的嫉妒,所以才让皇后等人同来,让严格不至于处于风头浪尖,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亮若白皙的灯火下,田贵人一张小巧而甜美的俏脸霎时变得惨白,睁圆了眼,不可置信而委屈地看着皇甫玉琛,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煞是惹人怜爱。
皇后等都吃惊不已。田贵人是近日最受皇上宠爱的一位妃子,今日皇上却为了一位男妃如此重斥她。
皇甫玉琛冷声道:“田贵人若是醉了就早些回去歇着。”
皇后正要打圆场,郑妃柔声道:“皇上,相信田贵人并无他意,只是对严常在的才学好奇而已。田妹妹新进宫不久,还请皇上不要介意。”
严格和皇后、皇甫玉琛同在高台之上,清楚地看到皇后被郑妃截了话脸色微微一变,假意擦嘴用手绢将脸上的不悦挡住。他低头喝了口茶,眼底划过一丝好笑。郑妃这话表面在为田贵人求情,实际却是给田贵人上眼药——自秀女入宫到现在已经数月,田贵人依然不懂事。不过,皇甫玉琛是真的听不出来吗?
他好奇地暗瞟皇甫玉琛,正巧看见皇甫玉琛眼底闪过一抹嘲弄,很快恢复宠溺之色,对郑妃道:“还是郑妃懂事。”
继而,他看向严格,“严常在为何一直盯着朕?”
严格不慌不忙,“严格不敢。皇上,严格敬您一杯。”
皇甫玉琛应邀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十七八岁的年纪,五官还略显稚气,但气质却无一丝稚嫩,无论言谈还是行事,都透出一股利索和潇洒。他这位男妃让他越来越感兴趣,很期待揭开他面具的那天。
皇甫玉琛对严格的维护让众妃都安分了些,之后无人再找不痛快,言笑晏晏。四妃和学聪明了的田贵人对严格尤为客套。
皇后是最淡定的,严格是一个男人,即使再受宠、位分升得再高,总不能越过她去。由着其他人和他斗,她乐得看戏。
宴席进行到尾声,皇后忍不住道:“皇上,熙儿几日未见到您了,不如今晚……”皇上已经很久没去她的永仪宫了。皇后是天下尊贵的国母,但正因为身份尊贵,她反而不能明目张胆地和其他妃子争宠,万一落个不好的名声,必然影响她的形象和地位。因此,她自己无法得到皇上的欢心,只能用大皇子也即太子皇甫云熙做借口。
皇甫玉琛道:“最近事多,朕明日晌午去看他。”
皇后先是失望,随后一喜,道:“熙儿知道他父皇要去看他,一定很高兴。”
皇甫玉琛点点头。
“皇上起驾——”邓满德喊道。
“严常在,你随朕一起走。”
严格走到他身边,“是。皇上喝了不少,不如我陪皇上步行醒醒酒?”
“也好。”皇甫玉琛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热。
皇后、赵妃等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并肩离开,心里都明白只怕今晚皇上会招严常在侍寝,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皇上明明不喜欢男人,不知这严常在是用了什么手段让皇上和他这般亲近。
侍寝和生子后晋位是宫内的惯例。一想到严格刚升了常在马上又可能升士人,田贵人就直咬牙,恨不得扑上去咬严格几口。
严格背心发凉,打了一个喷嚏。
皇甫玉琛好笑地看着他,“如今天儿可热了,怎么还着凉了?”
严格摇头,揉了揉鼻子,“没有。大概是花粉、柳絮什么的进了鼻子。”
路边挂着的无数灯笼散发出黄色灯火,沿着园中小径向前蜿蜒,在夜幕之下显得尤为温暖。夜晚的御花园熟悉的景色变得陌生,比起白日有一种另类的意境。花园里除了蝉虫和青蛙的叫声,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夜风吹拂在脸上,凉爽而惬意。两人不约而同都放慢了脚步。
邓满德和其余宫人落后五六步,提着灯笼,无声无息地跟着。
“方才晚宴上,你笑什么?”皇甫玉琛揉着额角,忽然问道。
严格听他的嗓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慵懒和暗哑,少了白天的威严,知道他没有生气,笑道:“自嘲而已,什么都没做就树立了这么多敌人……”
“怕了?”皇甫玉琛停下脚步,勾唇轻笑,“你可不像这么容易退缩的人。”
严格有些稀奇地看着他,不禁怀疑皇甫玉琛是不是有双重人格?现在的他比白天的他多了一分柔和,稍微削弱了他的棱角,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更强大的男性魅力,带笑的眼眸染了灯火的黄色,让人有一种充满柔情的错觉。
皇甫玉琛眼中的严格也和平常谈正事时不一样,多了一分安静,少了一份战意,这样的他更加讨喜。他情不自禁地走近严格,抬起右掌揉了揉他的头发,回味着第一次时的触感,心底毫无预警地涌起一股冲动。
邓满德察觉出气氛的暧昧,招手示意宫人们停步,屏住呼吸偷偷注意着前面的动静。
皇甫玉琛俯首,在严格的嘴唇上啄了一口,舌尖从唇缝间一划而过。
严格根本来不及反应,抬着头吃惊地盯着他,心跳如擂鼓,本就被酒烧得发热的脸更是发烫。
皇甫玉琛收回手,半眯眼,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低声自言自语,“朕一定是喝多了……”
严格释然,扶住他,“我扶你上龙辇。”
“嗯,朕头疼得厉害。”皇甫玉琛啧了一声,眉头紧蹙,“朕真不该相信你,二十年的陈酿不够香醇……”
严格一乐,没敢笑出声,和邓满德一起扶他,“我可没骗皇上,以后有机会让皇上尝尝更醇的酒。”
邓满德不解而飞快地看了一眼严格。这要是换成别的妃子在皇上喝醉时陪在他身边早就主动依偎过去。严常在不是深爱着皇上吗?这是一个被皇上临幸的好机会,严常在为何不抓住这个机会?但他作为皇上的忠奴,不可能去驱使严格做些什么,快速吩咐一个小太监先一步回腾龙殿准备醒酒茶。
“皇上,你喝醉了,今晚就好好休息,不要让其他人去打扰了。”严格委婉地道。皇甫玉琛临幸的人越少,他在宫内的敌人就越少。
邓满德暗笑,他就说严答应深爱着皇上嘛,不然的话怎么会劝皇上今晚不要翻牌子?
皇甫玉琛从龙辇上斜瞥严格一眼,没说什么,闭目养神。
“邓满德,让人多准备一份醒酒茶。”
邓满德道:“皇上放心,奴才方才已经交代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