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嬴辞
宋即墨继续说:“我初中跟我父母出柜差点被打断腿,后面还被他们送到了矫正学校。”
应黎眼底有惊讶:“矫正学校?”
“嗯,帮助同性恋矫正性向的。”宋即墨低声说。
应黎知道,他之前听说过这种学校,又根本不能称之为学校,因为里面没有老师,也不会教授知识,被送进这种地方的孩子多半都被父母认为性取向有问题,他们通过电击、殴打等暴力手段来达到所谓的“矫正”目的。
网络上报道过不少这样的新闻,但应黎很难想象宋即墨居然被送进过这种地方。
宋即墨不仅公开承认性向了,还大大方方谈过那么多次恋爱,显然矫正失败了。
虽然现在社会开明,网络风气也好,但同性并不合法,所以当时宋即墨才问他恶不恶心同性恋吗,他怕别人会把他当成异类吗。
应黎纤长的睫毛轻颤着:“那他们现在接受了吗?”
“可能没有吧。”宋即墨笑了笑,有些凄苦地说,“他们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
应黎又怔了怔,他缓了缓点头,并不打算追问其中原由。
宋即墨牵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面颊:“我那么可怜,你不能喜欢我一下吗?”
应黎才反应过来他在卖惨……
他也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宋即墨,他之前给自己的理由是宋即墨喜欢来的太突然,可祁邪的喜欢来的同样让他猝不及防,他却偏向了祁邪。
应黎越想眉头皱得越厉害,脑袋晕乎乎的,什么话都不想讲。
宋即墨见他实在难受,拍了拍他的手背,起身坐到他身旁:“好了,我开玩笑而已,看把你紧张的。”
应黎还是一言不发,似有所感地抬头望向门口,就见祁邪手里拎着东西回来了。
祁邪口罩都没戴,穿着一件薄薄的T恤,胸膛前面洇湿了一点,起伏剧烈,像是跑得很急,他脚上什么都没穿,一步一步朝宋即墨他们走了过去。
他浑身冷漠的像是浸在寒水中,站定在应黎面前,高大的身影显得极度居高临下又疏远,目光阴湿得厉害,极具侵略性。
应黎唇瓣闭拢,本来昏昏沉沉的神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提起来,紧绷得发疼。
他还以为祁邪走了。
莫名的酸楚涌上来,应黎发现自己好像总是在用最坏的想法来揣度他。
宋即墨问:“买的什么?”
应黎也注意到了他手上提的东西,似乎是一双鞋子。
祁邪蹲下身,托起应黎瘦削漂亮的脚踝。
宋即墨挑了下眉毛,这才注意到应黎没穿鞋子。
他们出来的太着急了。
应黎遏制住了喉头的哽咽,他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任祁邪脱掉自己的袜子。
“将就穿。”
祁邪将他白净的脚放到自己膝盖上,给他套上新的棉袜。
滚烫的掌心柔软地裹着他。
应黎闭了闭眼睛,轻轻呼吸着,感觉心脏上的褶皱被人展开,一寸一寸抚平了。
作者有话说:
工作人员:当我不存在就好。
医生:习惯就好。
嘤,进度龟速……
第107章 像刚接过吻一样。
输完液又吃了药, 应黎眼皮重得直往下坠,头一歪就在车上睡着了,怎么被人抱回去塞进睡袋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应黎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他睁开眼就看见一颗金色的脑袋凑了过来, 毛绒绒的发丝垂下来, 几乎快要扫到他脸上,下一瞬又被一只大手拉开。
“醒了?”沈尧揪着谢闻时的衣领把他往后扯了一把, 一脸紧张看着应黎,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朦胧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应黎眯了眯眼睛坐起来, 宽大的睡衣领口偏向一边,颈下和胸前的皮肤光滑又细腻, 莹白得发光。
沈尧看了两眼,又克制地移开视线。
谢闻时眼巴巴看着他:“小黎哥哥, 你怎么样了啊, 有没有好一点啊?”
应黎感觉自己好多了, 摇了摇头, 哑着嗓子说:“已经没事了。”
他有些疑惑, 后半夜他发热, 捂了不少汗,然而现在身上干净清爽, 一点粘腻感都没有。
帐篷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沈尧下巴上冒了点青茬,眼睑下有淡色乌青,谢闻时神色担忧, 肩膀松松垮垮的。
“我都快吓死了。”谢闻时说。
早上他们才知道应黎昨晚胃疼去医院了, 折腾完接近三点钟才回来。
谢闻时鼻子眉毛都皱成一团了, 懊恼极了:“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你陪我吃那盒冰淇淋肯定没事的。”
应黎说:“跟你没关系,我自己也想吃。”
沈尧说:“以后记住了,吃完热的不能立马吃冰的。”
“嗯。”应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今天让我来照顾你吧。”谢闻时又凑到应黎面前,眨着眼睛,诚恳地说,“小黎哥哥,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他碧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亮眼迷人。
“我真的没事了,不需要人照顾。”应黎偏白的嘴唇挽了下,脸颊边浮起淡淡的笑。
“口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沈尧问。
应黎嗓子干哑得厉害,轻嗯了一声。
沈尧沙哑的嗓音里弥漫着笑意:“等一下,我去给你倒。”
沈尧起身,帐篷忽然被人从外面掀开,明媚的阳光泄进来,空气中吹起些凉风。
谢闻时像只见了猫的老鼠:“队长……”
祁邪手上端着个玻璃杯进来,日光照着他的侧脸,分明的眉眼笼着半边阴影,眼底泛着幽微的暗光,眉宇间的神色疏冷。
他看也没看沈尧他们,径直蹲到应黎面前,微微俯下身来,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应黎略显苍白的面容。
祁邪把杯子抵到他唇边:“喝了。”
态度强势,语气却温柔得好似潺潺清泉。
沈尧愣了一下。
应黎心跳得厉害,对上他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缩在睡袋的手脚不自觉蜷起来。
他记得很多事,记得祁邪是怎么抱他去医院的,也记得祁邪是怎么给他穿的袜子,怎么抱着他睡觉的。
玻璃杯里只盛了半杯水,温度正好,应黎捧着杯子,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温水划过喉咙,水的味道有些奇怪,不是白开水,里面好像加了点盐和糖,不难喝,他很渴,喝得急,猛地一下被呛到急剧咳嗽起来,咳到面色通红。
沈尧急忙给他拍着背顺气:“慢点喝慢点喝。”
应黎缓过来了:“没事。”
“还喝吗?”祁邪问。
应黎眼里像是蓄了一汪水,看着他摇头,声音温吞:“不喝了。”
祁邪接过他手里的杯子,目光停在他湿润微微开启的嘴唇上,然后伸手,用袖子给他把唇角的水渍擦干净了。
动作自然娴熟,说不上的温柔。
袖子上留下几点深色水印。
应黎心脏狂跳,头脑眩晕,呆呆看着他。
祁邪给他擦了嘴,又摸了应黎的额头和脸,好像在确认他还有没有发烧:“不烫了。”
脸颊上的掌心干燥又温暖,手背浮着青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
应黎嘴唇抿得紧紧:“嗯。”
祁邪旁若无人地裹着他半张脸,抚摸着他脸颊上的软肉,还特别轻地捏了下他的耳垂,像在安抚他。
心口似乎被撞出了一层涟漪,有什么东西随着波纹一圈一圈漾开了,占满了应黎整个心房。
谢闻时呆若木鸡,等到应黎把水喝完了,祁邪把杯子拿出去了他才回过神。
应黎轻轻扇着眼睫,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你……”谢闻时合上惊讶的嘴,“你们昨晚上睡一起的啊?”
应黎:“嗯……”
谢闻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哦……”
他跟边桥住一起,边桥洁癖重,他们俩的睡袋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谁也别想挨着谁。
沈尧看了看他们拼在一起的睡袋,没说话,胸口像是被堵着一股气,郁闷烦躁。
两个男的一起睡要说正常也挺正常,毕竟都是男的,搁在以前他不会怀疑什么,但现在他不得不多想了,睡袋里的空间就那么点大,除非是抱着睡,不然两个大男人根本挤不下去。
他甚至在应黎身上闻见了祁邪的味道,冷冽而富有攻击性,无时无刻不在昭示自己的主权。
沈尧早就做好了他们可能在一起了的心理准备,但亲眼所见时却好似被人闷头敲了一棍,头脑都是蒙的。
吃过早饭,工作人员们正在收拾营地,他们要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李昌宏找到应黎说:“不舒服的话就别逞强,身体最重要。”
下午他们安排的活动是沙漠赛车。
应黎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跟着大部队驱车来到沙漠景区。
沙漠景区紧挨着一片绿洲,向前看是一座高过一座的沙丘,向后看是青草翠绿的草地,他们把行李放在绿洲内的酒店,然后景区的工作人员派专车来接他们。
沙漠赛车是景区刚开发出来的游乐项目,十分火爆,为了录制节目,节目组豪气地包了一整天。
还在车上,他们就看见了远处的沙丘前面停着一排排越野车,金属钢架的车身,线条冷硬肃杀,一个轮子的高度能到应黎腰部,宛若一头头沙漠中的机械猛兽,充满了野性张力。
谢闻时一下车就冲过去,绕着车身转了好几圈,兴奋到不行:“哇塞,这车也太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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