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薄荷冰茶
傅竞泽是从不这么喊的。
盛旖光当即就后悔没录个音给老李头听,看看他最喜欢的学生毕业了有多嚣张。
“好啊你,藏这么深,还敢说我班霸!我难道不听老师话吗,没有好好学习吗!就许你上A大?”
盛旖光盯着傅竞泽,眼睛如日照下的清泉:“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傅竞泽的笑意伸展到嘴角,极浅的一个弧度,瞬时融化了所有的冷清:“我说错了,道歉。”
盛旖光不争气的被他这笑诱得乱了几拍呼吸,战术性起身:“知道错了就好,我还有事先上去了。”
不等傅竞泽有什么反应,动作极快地乘电梯上了楼,连爬楼梯的时间都等不得。
傅竞泽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边的弧度扩大了点。
盛旖光从电梯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九点抽了一顿,这逆子坑爹。
亲子活动后盛旖光脱力地瘫在工作间的榻榻米上,早上起得太早,他其实有点困,很想睡一觉。
但活跃的脑电波让他翻来翻去,最后还是拿过手机找费也南聊天,也只能找费也南了,另外两个室友都铁单,成日不是研究基金股票就是苦哈哈的加班。
费也南:“咋了,听你这音不对,是搬家不顺利?”
盛旖光扯过个抱枕按在怀里,有些苦恼的:“别提了,九点那臭家伙把我行李全扒拉散了,今天没法搬。”
费也南:“这猫真欠收拾。要不要找几个阿姨帮你收下,还挺费事的。”
“傅竞泽说会帮我收。”
盛旖光声音闷闷的,让他烦恼的不是收拾行李,是他觉得自己不对劲。
傅竞泽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让他有很大的反应。
费也南顿了下,敏锐地嗅到盛旖光有心事:“那也成,不过是耽搁一两天的事,犯不着心烦。你是不是有其他事?”
不得不说费也南是有些懂盛旖光的。
盛旖光想到自己对傅竞泽说过的话干过的事还有些脸热,不过和费也南说说也没事,他也想听听意见:“我觉得傅竞泽有些烦我了。我之前问他要不要一起睡,他一点不带犹豫的拒绝了。”
明明出差前傅竞泽还按着他在车里做了那样过分的事,出差回来后交流多了,两人却由朋友变得疏离,比最一般的朋友处得还别扭。
盛旖光能想到的只有自己隐瞒的不是失忆是穿越的秘密被发现。
费也南一听就精神了,八卦之心燃起。不由感慨自家兄弟真勇,妥妥的行动派。不过现在不是夸的时候:“光,你怎么说的?”
顺着费也南的提问,盛旖光又细细回忆了一遍。颈侧仿佛还保留着指腹的温度和触感,每一缕呼吸都清晰可闻。
其实说是断然拒绝也不准确。在拒绝之前,傅竞泽问了他几个问题,盛旖光闹不明白他的想法。
“他问我是不是睡完了还搬家。”
没头没脑的一句,躁意十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费也南卧槽一声:“你不能直接就承认了吧?”
盛旖光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郁郁的:“……差不多吧,本来也说好了要搬。”
费也南再次沉默了,心说你被拒绝的不冤,可这种火上浇油的话他可不敢说。
能听出来盛旖光现在情绪很差,费也南整理了下语言,尽可能用温和的字眼来分析问题:“打个比方啊,你喜欢的人一边找你玩一边拒绝和你好你会怎么想?”
盛旖光慢吞吞挪动身子,靠着墙坐起来,颓丧地低垂着头,声音低低的:“我会和他玩。”
小学那会儿他不就和个小傻比一样,上赶着和傅竞泽玩吗。
费也南:“……”
费也南深吸了口气,要是他现在在盛旖光跟前,非掐着这小子的肩膀给他晃晃清醒。
费也南:“光啊,咱就是说语言是有艺术的,你哄哄傅竞泽不行吗?说两句好听的。”
哄?
盛旖光睫毛颤了颤,眼神里透出几分茫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哄,于是虚心向费也南求教:“哄他有什么用?”
费也南差点没憋住笑,盛旖光这小子哪次在他跟前不是拽拽的,动不动就发动嘲讽技能。
可一碰上傅竞泽的事就可好玩,连问问题的语气都软和了,乖得很。
费也南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有些想趁着机会逗盛旖光几句,但想到傅竞泽那张冷冰冰的脸还是遗憾的放弃了,故作神秘的:“试试就知道了,比你自己瞎琢磨强。”
费也南的语气很笃定,很容易让人信服。
盛旖光抱着抱枕幽幽叹了口气:“早知道我之前就坚决分居了,省得现在闹这么尴尬,我看见傅竞泽就胡思乱想。”
顶着夫夫关系还说做朋友,盛旖光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觉得自己脑子真被撞坏了。
大不了就闹嘛,一了百了的。他爸妈不同意也没事,了不得就是挨训,揍他也没关系。好过现在时不时的煎熬下。
费也南很能理解他:“那倒也是,失忆了老公和陌生人也差不太多,何况你以前还看他不顺眼,没有感情基础天天住一起怪难受的。”
说完费也南又给盛旖光出主意:“不是不确定对傅竞泽什么感觉吗,这几天你哪天有空,哥带你去见见世面,体验下就明白了。”
盛旖光想起上次宿舍聚会的见世面,酒吧喝酒蹦迪、酒店通宵游戏。
要是放以前他还挺有兴趣,朋友几个乐呵下挺好,但现在他没这个心思,提不起劲。
盛旖光怏怏的:“算了吧,傅竞泽指定得生气,没准连你一起吃冷刀子。”
都不用没准,铁定会。上次傅竞泽上门找人时,那冷风刮的能给人冻死,也就盛旖光常年和傅竞泽待着能抗住。
费也南顿时打消了这主意,可也不能放着兄弟不管,又想到个法子:“反正你也得搬了,趁搬之前哄傅竞泽试试,看看你只是想睡他还是怎样。”
听到这话,盛旖光眼眸一点一点抬起来,透进的阳光将迷惘清散,眼睛霎时亮了:“好主意!”
不管试出来结果怎么样,他搬走了就可以离傅竞泽远远的,不会有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
要是他确实不是喜欢傅竞泽这个人,那搬走之后按原来的打算离婚就好,现在傅竞泽应该也不会很反对。
要是喜欢,盛旖光强行按住没往下想,有些拒绝这样的可能。
这边盛旖光还因为费也南的建议豁然开朗,费也南已经动作飞快地打包了一个大文件夹并附带几个链接发给盛旖光,告诉他:“高赞秘籍,认真看,学习。”
盛旖光存好:“肯定,谢了!”
大概率明天就搬了,得抓紧时间。
盛旖光挂断电话,行动力很强地起身跑到电脑前参详秘籍。
边下载文件,盛旖光边想傅竞泽要怎么哄有用,根据他的经验傅竞泽意志坚定、软硬不吃,很难被动摇。
希望临时抱佛脚能有用吧。
文件下载还要点时间,于是盛旖光先点开链接看看都是些什么。
前面两个链接点进去还算正常,是叠了高楼的情感问答,盛旖光认真看完后非常有收获,也找到点信心。
但点开第三个时,盛旖光手一抖,差点把鼠标摔了。
电脑超大的屏幕上,是高清的模特展示图,是看一眼就会面红耳赤的程度。
盛旖光完全没意料到费也南会给他发这种东西,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喵~”猫爪子落到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咚声。
第四六章
盛旖光屏住呼吸,极为缓慢地把头往后转,同时艰难地操纵鼠标把界面关了,手心里沁凉沁凉的。
几步开外,傅竞泽松松垮垮地披着浴袍,露出线条结实的胸肌,一道水痕从锁骨滚下来,又隐没在窄瘦的腰际。
散逸的水汽沾在他的乌黑的发梢、浓密的眼睫,将他清隽的脸衬得更为分明。
在这一刻盛旖光竟还有心思想,最近确实是太热太躁,不怪傅竞泽午休完也要洗个澡。
盛旖光眼睛直直地望过去,撞入一片深渊静海。
明明傅竞泽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动一下,盛旖光却有同被裹挟着,陷入潮湿澎湃的热意里,手心的濡湿越发严重了。
脑中无数的画面冲撞着,将他全部的思绪打得混乱。
他像是在这个时空、这个房间里,又像在一片白茫茫的虚拟中,隔着无形的屏障与傅竞泽对视。
奇妙到盛旖光顾不上尴尬,用热切的视线一遍一遍将傅竞泽的五官轮廓描摹,身体无端的定格在原地。
盛旖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很想傅竞泽现在能过来,能抱住他。
他不想说话,不想表达,只想傅竞泽走过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空气被拉扯得发烫。
盛旖光终于落在一个薄荷味的怀抱里,很轻很柔和的力道,是全然的安抚和接纳。
傅竞泽屈膝在盛旖光的身前,将他抱住了。
清淡好闻的薄荷味如药效绵和的安定剂,盛旖光回抱住傅竞泽,很用力地把自己埋进他的颈窝里,乱跳的心脏逐渐恢复了该有的频率。
盛旖光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产生了一种深切的怀疑,他是谁?
少年的盛旖光没有脑中重复出现的经历,不会单单是画面的重现就感同身受,似乎真是存在于记忆里的。
而要说是青年的盛旖光,似乎又不太准确,他真真切切记得自己前一刻还念着找傅竞泽打架。
盛旖光混乱极了。
忽然,傅竞泽温热的手落在他的后脖颈,收拢手指将他拎了开来。
傅竞泽的眉眼平和,似乎能看透盛旖光的所有想法:“想起一些了?”
由始至终傅竞泽都相信医生的诊断。
盛旖光睫毛颤了颤,在他平和到让人心安的目光中,低声道:“怎么就确定我是失忆,还是说你只想要失忆的那个?”
很奇怪的问题,偏偏傅竞泽一听就明白了,不止是此刻盛旖光的心情,还有许多许多次。
傅竞泽低首,朝盛旖光靠得更近了些,鼻尖几乎抵上。他没有马上开口,指腹很轻地拨了下盛旖光不安的睫毛,让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眸完完整整显露。
盛旖光感觉傅竞泽身上带来的水汽落入了自己眼睛里,丝丝的凉意让他有了点清明。
傅竞泽问:“如果是我,你会错认吗?”
记忆的空白并不能带走岁月留下的所有,包括形成的习惯,包括许多下意识的举动。
盛旖光顺着他的话推想,很快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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