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贺新郎
他接着跟裴雪意讲了最近发生的事:最初是有人突然爆出他们财务造假、向官员行贿,一时间舆论压力巨大,跟他们合作的生意伙伴也纷纷终止合作,导致“天润”股票暴跌。这时邵云重和游子瑞趁火打劫,以超低价疯狂收购“天润”的股份,两人大有将“天润”瓜分的阵势。
“天润”是扎根本土二十多年的连锁超市品牌,这件事动静那么大,早就上了新闻和财经杂志。
裴雪意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很忙,自顾不暇,没空理会外面的事,但每天财经新闻还是看的,却一点都不知道,因为他每天看到的信息都是经过安妮筛选的。
这件事邵云重不想让他知道。
“他为什么这么做?”裴雪意听完,先是问了这么一句。
他了解邵云重,邵云重虽然脾气暴躁,但却是个头脑清醒的商人。上次在餐厅,邵云重因为吃醋,已经动手打了黄澎,那么这件事就算了结了,邵云重绝不会继续追究。除非是黄澎又干了什么。
黄澎闻言面露愧疚,欲言又止,似乎觉得难以启齿。他叹了口气,“唉,裴总,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和邵云重那段视频,是我让人散播出去的。”
“那天被邵云重砸了脑袋,我心里气不过,想想读书的时候被他打过一顿,如今还是在他手底下吃亏,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我就…我就使了阴招。”
黄澎恳切地说:“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光想着报复他了,把你也给连累进去了。我原本没脸来见你,但是这段时间我爸爸因为公司的事情已经病倒了,都是因为我一念之差……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腆着脸来找你。”
裴雪意静静听他说完。
当初那段视频刚流出去,他和邵云重的事传得满城风雨,那时候他是很生气的。
邵云重后来跟他说,已经找到幕后黑手了,他觉得邵云重会处理好,便没有过问。
这件事说到底起源于两个富家子弟争风吃醋,本不该闹到这个地步。
裴雪意说:“我可以替你带几句话,但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邵云重是个很霸道的人,他要做什么事,没有人能拦住。”
黄澎感激地点头,“好,你能愿意帮我开这个口,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也没指望邵云重现在能彻底放弃,只希望他能给我们留个活路。还有,视频的事,我还要跟你郑重道歉,真的对不住了。”
裴雪意说:“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送走黄澎,裴雪意在办公室里休息,他看向落地窗对面的蓝锋资本,不知道邵云重这会儿在干什么。
黄澎家里的事,多少让他有点感同身受,这大抵也是他愿意去帮黄澎跟邵云重求和的原因。
当初利臻差点破产,裴乘风也是四处求人,四处碰壁。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裴乘风没有求到邵怀峥面前,如果没有邵云重,利臻必定会破产,裴乘风会背负巨额的负债。那么,他的命运又当如何呢?
他和邵云重最初的相遇始于一场交易,他只是裴乘风攀附邵家的棋子。如果他一直甘心于做好这颗棋子就好了,这样他和邵云重之间的关系或许更纯粹。
从八岁到二十三岁,已经十五年了。他最初是邵云重的玩伴,后来变成床伴。
裴雪意想,也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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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约会
临下班之前,裴雪意到蓝锋资本找邵云重。
说起来蓝锋资本搬到利臻对面的大楼很久了,但他还一次都没来过。
今天之所以过来,是想跟邵云重谈谈黄澎和“天润”的事。
在裴雪意的潜意识里,他觉得这是生意上的事,他不想跟邵云重在家里饭桌上谈这件事,搞不好邵云重脾气上来,会把饭桌给掀了。
眼下已是初春的天气,裴雪意的西装外面还套着大衣。今年冬天对他来说特别难熬 ,寒潮来临时必定会病一场,以至于到了这个时候还是畏寒怕冷。
走进透明的玻璃门,室内的温度才令他的呼吸道舒服一些。他来之前没有给邵云重打招呼,所以径直走向前台。
前台有几位妆容精致的女士,见他衣着得体、气质出挑,主动问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裴雪意微笑道:“你好,我找邵云重。”
前台礼貌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裴雪意如实回答:“没有。”
前台小姐又问:“请问您贵姓?”
裴雪意说:“我姓裴。”
听到这个姓氏,前台小姐愣了一下,“好的,您稍等。”
“多谢。”
裴雪意知道他们要打电话请示,便走向大厅内的休闲座椅,坐下来等。
他脱掉大衣,黑色西装包裹着清瘦的身体,剪裁得当的衣料勾勒出细瘦的腰身。原本是极为秀美标致的长相,如今那股阴柔气质被浓重的颜色和冷硬挺括的正装掩盖,倒显得有几分锋利。
“我的天,他说他姓裴,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快给殷助打电话。”
前台小姐跟同事说完,丝毫不敢懈怠,立刻把刚冲好的咖啡送过去一杯。
蓝锋资本的员工几乎都知道,他们老板把蓝锋的办公地点挪到利臻大楼的对面,就是想离他爱人近点。
这位传闻中的裴家大公子,他们都是听过没见过,如今见了真人,倒有点理解邵总的“恋爱脑”了。
古有周幽王为搏佳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他们邵总只是给公司换个办公地点又有什么过分?
前台的电话打到殷胜天那里,殷胜天只问了一句:“姓裴?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
前台小姐说:“年轻的。”
电话“啪”一声挂断。
几分钟后,邵云重亲自下来接人。
裴雪意没来过他这里,他自然受宠若惊,会议开到一半,丢下所有人过来。
“阿季,你怎么会来的?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邵云重捞起裴雪意脱掉的外套,拥着他往前走,“先去我办公室坐会儿吧,你肚子饿不饿?一会儿我带你去吃饭。”
裴雪意说:“我还行,你有事就先忙。”
他们乘专用电梯到了顶层。
裴雪意第一次来邵云重的办公室,这是风景绝佳的楼层,落地窗占了几乎一整面墙,此刻落霞漫天,夕阳的余晖洒进来,给整个空间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色。
邵云重把他按在沙发上,吩咐助理准备饮料和水果,然后对他说:“我有个会还没开完,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结束后我们出去吃饭,今天不回家吃了,好不好?”
说话的语气极温柔,彷佛他们真是热恋的情侣。
裴雪意也刚结束工作,眼底有些疲惫,“行,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邵云重看他眼里都是红血丝,有点心疼,“要不你去里间睡一会儿?”
他办公室是个套间,有专门的休息室,里面有床有沙发。
裴雪意觉得也好,“那我就在里边等你。”
“嗯,你有什么事就叫助理,他们都在外面呢。”
邵云重依依不舍地走了。
傍晚的气氛正好,他真不想在工作上浪费一分一秒,就是这样的夕阳西下,他搂着裴雪意在办公室里亲亲嘴、牵牵手多好,偏偏还要工作。
裴雪意在休息室里睡了十分钟就醒来了,是突然惊醒的,苏醒的瞬间心跳加速、手脚发麻。
这是惊恐发作的表现。
他抚着胸口坐起来,急促地调整呼吸,大衣口袋里有药,他吞了一颗。
药片混合着温水送下去,喉间突然涌起一股恶心,裴雪意冲进洗手间吐了,刚吃进去的药也跟着吐出来。
他接了几捧水漱口,心脏还在失去节奏的加速跳动,几乎喘不过气来。
裴雪意只能扶着墙滑坐在地上。
邵云重的助理进办公室送文件,听到洗手间有声音,邵总走前叮嘱过,裴先生在休息室。他连忙敲了敲门,“裴先生,您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裴雪意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连声线都有些颤抖,“麻烦你…把我的药拿来,在休息室……”
助理听出声音不对,赶紧去休息室拿药,当他端着拿着水杯和药进去的时候吓了一跳。“裴先生,您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我去找邵总……”
“不用,吃药就好了。”裴雪意接过来药,迅速吞了一颗。
过了一会儿,助理搀扶他起来,把他送进休息室,“您真的没问题吗?”
裴雪意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你出去吧,我已经没事了,刚才只是有些眩晕。”
“好,如果还是不舒服,您随时叫我。”助理退出了休息室。
抑郁和焦虑总是相伴相生,裴雪意不仅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同时也有焦虑症,这是近期才发现的。
焦虑症惊恐障碍就是会这样。
他的焦虑情绪来源于利臻,因为他隐约觉得,利臻潜藏着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很可能超出他的能力范围,这令他感觉到失控。
他越是想要掌控,就越是无法掌控,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就像在开一辆刹车失灵的赛车,让他陷入焦虑和恐慌之中。
邵云重结束了会议,回来的时候看到裴雪意站在落地窗前,那个孤独又有些颓靡的姿态,几乎让人以为他会跳下去。
“阿季。”
邵云重叫了他一声,轻轻走上前,圈住他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与他一同看向对面,“我经常站在这里,就这样看着你。”
裴雪意还是第一次那么直观的感受到邵云重的视角。
两栋楼面对面,再加上邵云重5.0的视力,他在对面做什么,邵云重可以说了如指掌,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转过身看着邵云重,“为什么是我呢?”
“什么?”邵云重没能明白。
裴雪意的神色有些忧伤,“云重,你这样令人窒息的爱意,常常让我觉得无法承受。”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云重”,平时都是连名带姓、咬牙切齿的,以至于邵云重听到这一声称呼,全身都酥了。
邵云重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裴雪意愿意时不时的施舍一点温柔,他真是能把命豁出去。
邵云重说:“阿季,我承认我有很多过分的地方,但是你能明白吗?我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以及,确定你不会离开我。”
他看着裴雪意,看到裴雪意的眉心渐渐蹙起来,又补充道:“当然,我以后……会慢慢学着考虑你的感受。”
这对于一个向来狂妄霸道的偏执狂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妥协。
“走吧。”邵云重牵住裴雪意的手,“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我们先去吃饭,刚才让助理订了位置。”
裴雪意想起黄澎的事,“我还有点事想跟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