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金笼 第51章

作者:贺新郎 标签: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他猛地抓起素圈戒指,打开窗户,将两枚戒指全都扔出去。窗外就是玫瑰园,戒指闪着银光没入黑暗,一点声响都没有。

邵云重站在窗边,望着无边的夜色,脸色阴沉得可怕。

凭什么?凭什么裴雪意可以说走就走?

当年明明是裴雪意先来招惹他的,不管是蓄意安排也好,是一场偶遇也罢,总之都是裴雪意先来招惹他的,凭什么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邵云重心里涌出一股委屈,无力地跌坐在圈椅里。

云团儿顺着门缝进来,颠着全身软乎乎的毛发走到圈椅旁,它围着圈椅转了一圈,一边转一边用鼻子嗅,似乎在寻找以往总是坐在这里的熟悉身影。

最后它没有找到,抬起脑袋,眼巴巴地看着邵云重。邵云重不理它,它便蹭蹭邵云重的裤脚,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你在找他?”邵云重一把将它抱起来,双手托着它的两条前腿,“他不要你了?你知道吗?你哭也没用,难过也没用,你就是可怜虫。”

云团儿听不懂,只是摇晃着脑袋,喉咙里依然“呜呜”的叫着,听起来很乖,又有点可怜,蹬着小短腿想要下来。

邵云重将它放开,它又徘徊在他的脚边不肯走。

云团儿是很调皮的,它很亲人,不像雪团儿那么高冷。雪团儿爬上床,在两个枕头间端坐着静静观察,一双眼睛格外警惕。

邵云重看着云团儿,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裴雪意明明喜欢小动物,却不肯养宠物,就连送给他他都不要。最后云团儿和雪团儿还是挂在邵云重名下,他才肯亲近它们。

大概是因为裴雪意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他早就计划着要离开了,他不想带走邵家任何东西,自然也不会带走宠物。如果不带走又会舍不得,所以干脆就不养。

裴雪意连一条狗都舍不得,却不会舍不得他。

管家敲了敲门,进来送饭。

屋子里很黑,不知道什么时候,邵云重把灯全都关了。

他一个人坐在圈椅里,还维持着那个颓然的姿态,落地窗外的月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落魄。

管家将灯打开,走到他身边,把餐盘放下,“二少,吃点东西吧,你从下午就没吃什么。”

邵云重没说话,管家就沉默地陪着他。

过了许久,他突然开口:“他是怎么走的?哪个司机送的?”

管家说:“裴少从玫瑰园出来,我碰见他了。我想给他安排车,裴少拒绝了,他说门口有车接他。”

邵云重问:“理查德呢?理查德不是他的司机吗?怎么不送他?”

管家说:“裴少把理查德解雇了。”

邵云重用力揉了揉眉心,抬起眼睛的时候,眼神特别凶。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管家连忙补充道:“不过斓姐跟我提了辞职,说是要过去照顾裴少,我给批了。”

邵云重听到这里,神色终于缓和了些,“他走的时候,还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管家说:“没有。”

邵云重拧眉,“什么都没说?一句话都没有?你再好好想想!”

管家心里叫苦,这大少爷又要发癫了。他也是打小看着他长大的,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不就是还盼着裴少走的时候能给他留句话吗?

可是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俩人该说的、不该说的,不全都在玫瑰园里说完了?

管家也没有办法,苦着一张老脸,如实说:“我想起来了,裴少还跟我说了一句。”

邵云重眼睛都亮了,“说什么了?”

管家硬着头皮说:“裴少说,我年纪大了,让我保重身体。”

这话一出来,空气都安静了。

邵云重自嘲地笑了一声,他还盼着什么呢?还有什么可盼的?那个冷心冷肺的东西,对他永远都是最绝情的。可他就是犯贱,偏偏就喜欢上这么一个冷心冷肺的人!

他低头看到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负气一般摘下来,大步走到窗边,面对着大开的窗户。反正扔都扔了,那就干脆全都扔了!

这时天空中一声闷雷,外面开始下雨,潮湿冷涩的风扑面而来,他已经抬起的手蓄足了力,却在一瞬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久久的没有动作。

管家站在他身后看着,只见他猛地转身,急冲冲地就往外跑。

“二少!”

管家也连忙追上去,邵云重现在情绪很不稳定,管家生怕出什么事儿。万一一个想不开,真是要出人命的!

其实他是担心邵云重去找裴雪意。

这种时候两个人要是再对上,那可真得出人命!

但是邵云重没有往别处去,而是径直进了玫瑰园。

今天这场雨下得又大又急,生日宴的宾客散去后,佣人们本该收拾场地卫生的,也因为这场雨停下来。

庭院里一个人都没有,管家拿了一把伞,跟在邵云重身后进了玫瑰园。家里其他佣人看到他们这么着急的样子,也连忙追上去,就连刚刚送完生意伙伴的邵怀峥都跟过去了。

雨势大得让人睁不开眼睛,邵云重打着手机灯光,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玫瑰丛里翻找着什么。

“二少!你在找什么呀?”

管家撑着伞靠近他,将伞凑过去给他遮雨,却被一把推开,“滚开!别挡着我!”

邵云重脸上的表情十分恐怖,就像要杀人一样,吼完这句便跪在地上,继续扒着玫瑰花丛。玫瑰带刺,很快便将他的手扎破,一双手鲜血淋漓。

管家是看着他长大的,心疼的不得了,“二少,你到底找什么?你说出来,我喊人帮你一起找。这花园那么大,你一个人怎么翻得过来!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你淋着雨在这里找啊?”

“戒指!阿季的戒指!”邵云重在大雨中咆哮,抬起自己的左手,给管家看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我们的对戒,还有我求婚的钻戒,我…我扔了,掉在这里了!”

他红着眼睛,眼底都是血丝,无助的就像一个孩子,“我必须找回来…必须找回来…”

管家说:“好,好,我帮你找,我再喊人帮你找!二少你别着急,戒指就在咱们自己家里,肯定丢不了。”

管家赶紧出去喊人,正好撞见一群佣人打着伞朝这个方向走来,最后面还跟着邵怀峥。

他连忙吩咐大家:“二少在玫瑰园丢了两枚戒指,一枚素圈,一枚钻戒,大家赶紧帮着找找。要是谁找到了,二少自有奖励!”

邵怀峥阴沉着脸,邵千洲在一旁给他撑着伞。

管家叫了一声“先生”。

邵怀峥问:“他又发什么疯?”

管家皱眉道:“先生别生气,二少刚才把裴少的戒指扔了,现在又后悔了,正满花园找呢。”

邵怀峥听完也进了玫瑰园,玫瑰园里到处都是穿着统一服装的佣人,一人一把伞撑着,在那里找东西。

只有他的儿子,那一身黑色西装被雨水淋透,沾上泥土,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一双手上都是血迹。

他眉心紧紧皱起,脸色很难看,转头对长子说:“去给你弟弟撑着点伞。”

“是。”邵千洲把伞给了爸爸,然后又另外跟佣人要了一把伞,过去给弟弟撑着。

可是雨太大了,邵云重也不配合,邵千洲追在他身后,那把伞怎么都罩不住他们两个人,最后邵千洲也浑身湿透,索性把伞扔了,跟着他一起找。

全家人一起找了大半夜,翻遍了整个玫瑰园,终于找到了那枚粉色钻戒,但还是没能找到那枚素圈戒指。

这时候,所有人都在雨里淋了好几个小时,邵怀峥也在雨里站了几个小时。邵家向来不苛待佣人,如今让大家在雨里找那么久,已经过分了。

邵怀峥对管家说:“雨太大了,天也晚了,让大家都回去,明天再说。”

管家犹豫道:“可是没找到的那枚素圈才是二少最在意的。”

邵怀峥说:“你这把老骨头跟着在雨里淋了那么久,你是想提前退休吗?”

管家知道邵怀峥说一不二,赶紧喊停,让大家都回去。

邵云重不肯走,管家和邵千洲便上前搀扶他,他猛地挣脱两人的钳制,吼道:“全都给我滚!你们这群废物!”

“你够了!”邵怀峥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厉声骂道:“你这个混账!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我什么时候教你能这么跟老人家、跟自己的亲大哥说话?”

邵云重被这一耳光打翻在地上,他本就耗尽力气,这会儿挨了一下,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邵怀峥看向一旁的佣人,伸手一指邵云重,“给我把他弄走!锁起来!”

佣人们先是一愣,然后纷纷上前,不顾邵云重的挣扎,把人给架走了。

今天所有人都淋了雨,回去后管家让厨房熬了姜汤,又给每个人都发了感冒冲剂。

邵云重被关在房间里,管家找了家庭医生来给他看伤。他那双手都是伤口,不处理是会感染的。

邵怀峥洗了澡,披着浴袍坐在客厅里,面前放着一碗姜汤。

医生从二楼邵云重的房间出来,管家提着医生的医药箱,把人送走了。

管家送完医生回来,邵怀峥还坐在那里,姜汤一口都没喝,问道:“医生怎么说?”

管家说:“二少的手上都是刺,医生给处理了很久,现在已经消毒、上药,给包扎好了。”

邵怀峥问:“他喝姜汤了吗?给他送点吃的。”

管家说:“已经送过了,二少不吃不喝。”

邵怀峥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饿死正好!”

管家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劝。二少从小就是让人操心的主儿,要是有大少一半听话懂事,邵怀峥都能多活好几年。

邵怀峥端起碗,把姜汤一口闷了,最后皱着眉撂下碗,“我真后悔,当初怎么就心软了,那时候就该硬拆!当初我把他送出国,他怎么闹我都狠着心,最后要不是看他拖着条断腿回来,我怎么会心软?他死活不肯看医生啊!我是怕他那条腿废了,他还那么小,我怎么忍心让我儿子变成瘸子!”

“如果我那时候没有退步,他的腿可能真要废了。但是废也就是废一条腿,总好过他整个人都废掉!我现在真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会为了阿季把这条小命豁出去!”

管家在邵家做了几十年,自然比谁都了解邵怀峥,知道他其实还是心疼儿子,不管怎么打,怎么骂,那都是他的亲儿子。

管家叹息道:“那时候二少那么倔,您哪里顾得上想那么多呢?先生,您还是想开些。”

邵怀峥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他的房间从外面锁上了吗?”

管家点点头,“锁上了,他从里面打不开的。除了医生换药和送饭佣人,不会让任何人进去。尤其是大少,不许进去,以防他帮着二少逃跑。”

第59章 戒指

下了一整晚的雨终于停了,但天还是阴着。斓姨做好了早餐,去主卧看裴雪意有没有醒。

这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套公寓,面积不大,就两百多平,但一个人生活已经足够。

这套房子是裴雪意早就看好的,精装修,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在邵云重住院期间,他就已经请了保洁做打扫。

裴雪意有赖床的习惯,起床气也重。

斓姨本以为,像这样的阴雨天,他一定还没起来。她轻轻打开门,悄声进了卧室,卧室里拉着遮光窗帘,有点黑,正准备把台灯打开,却被坐在床边的人吓了一跳。

裴雪意坐在书桌前,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衣服,他的姿势似乎和昨晚她离开房间时一样,一动没动似的。

“阿季,你昨晚一夜没睡吗?你一直坐在这里?”斓姨惊讶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习惯?还是又犯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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