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师Meow
那不是为霍则商,而是为当年饱受煎熬的自己。
霍则商还在继续说。
“送你玫瑰,不是因为我喜欢玫瑰,是我的alpha朋友告诉我,红玫瑰代表热烈的爱。”
“那块手表,我也不知道是那个omega设计的,是拍卖师解说员说表盘里面有玫瑰花纹的设计适合送给爱人,我才拍下来,一直打算在结婚纪念日那天送给你。但却不知道你不喜欢戴手表,对不起。”
“和那个omega见面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和祖母一开始都不知道对方的意思,是见了面,从话语中得知他们的想法才明白了意图,我当时就立马起身离开了,离开后本想回去,结果回去的中途又接到紧急任务,不得不掉头离开。不告诉你,是怕越解释越乱,还以为不说就可以当做没发生,是我太愚蠢。”
“那次发情期提前也只是意外,但那个omega不是我带进去的。后来调查我才知道是他的父亲找了关系让他进军营参观,我得知消息以后就立马让人带他出去,却没想到会发生意外,我赶到时已经有几个alpha已经围住了他。那里没有beta,只有s级alpha才能切断信息素交缠的引线。”
“我从来没有过要和你离婚,也从来没有和别人再婚的想法,从始至终,只有你。”
这应该是夏清棠和霍则商认识十多年以来霍则商话最多的一次了。
霍则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语序对不对,他从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只能竭尽全力的向他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些出口的话是他这四年里打了很多次腹稿,深夜里一遍一遍对着寂静的夜空练习的结果。
他已经想说很久很久了,从当年失去他到后来见到他。
霍则商本来想找一个合适的地点正式的时间向夏清棠坦白,却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狼狈的冬夜里慌乱吐露。
从他明白自己错的有多彻底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敢再奢求他的原谅。
而现在的自己就像是濒死的人拼命向攥住命运绳索的审判者恳求自己被轻判的理由。
话说完后,夏清棠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答,而霍则商也已经不敢去看他的神色。
然而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放到现在对夏清棠来说早就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伤害的罪名已经成立,打出去的子弹不会再弹回来,陈年的旧疤用多好的机器都回不到最原始的美好模样。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受过的伤害算什么,只是你的无心之过难道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夏清棠的声音很哑,像是寒风中痛苦嘶吼的疾风。
“清棠……”
“霍则商,你知不知道你所有的逃避和冷漠,在我看来都是冷暴力是蔑视是你放纵过后的刻意伤害?”
霍则商骤然僵住。
“对不起清棠,我……”
高大的alpha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头颅,像是情愿接受来自夏清棠的一切疾风暴雨。
“你就知道道歉!”
夏清棠的情绪骤然激动,腋下夹的温度计也同时掉了出来,清脆的声音落在地面,水银和玻璃碎片七零八落散了一地,像是他们支离破碎的十年。
“霍则商,道歉有什么用你告诉我?”
霍则商的眼眶也红了,他无措的像个孩子,近乎慌乱的看着夏清棠。
而夏清棠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向他宣泄着自己那些年所遭受的痛苦:“你是指挥官,你功勋卓绝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对你唯命是从,于是你听不到别人对我的嘲弄,看不到他们对我的恶意。而我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活该就要被你的家人轻视!你不知道该怎么沟通就冷暴力我五年,轻飘飘的‘抱歉’就要抵消我受过的所有痛苦和冷眼……你休想!”
他气到喘不上来气,不小心碰到茶几上的水,水杯打翻,泼湿了夏清棠的衣摆。
霍则商弯下僵直的身体,下意识抽出身侧的纸要给他擦,夏清棠却往后退了一步,狠狠推了他一把,指着房门口,怒道:“你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作者有话说:
唉,路还长着呢。
第44章
“不要再浪费时间。”
霍则商当然没走, 任何时候夏清棠让他滚他都会滚,但是现在夏清棠还生着病,他是如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所以尽管心如刀绞, 即使其实胸腔如被利器重击, 他还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站在原地。
等到夏清棠骂够了, 终于停下来休息了, 他才默默的蹲下身, 用纸巾铺在地面上后, 打了客房电话,让他们送卷胶带上来。
客房服务这次来的意外得快, 甚至没等夏清棠再次出口赶霍则商出去,门就再次被敲响。
来的是保洁,保洁阿姨原本要进来清理的,但房间要是一直开着门暖气会跑出去,霍则商就拿过保洁阿姨的清理工具关上了门自己蹲下身去清理。
这过程中他没有再说话, 仔仔细细用胶带将地面上的水银粘干净后才去收拾好那些玻璃小碎片,又将桌面被泼掉的水擦净。
像是只要能为夏清棠做点什么就能减轻一点他心上的痛。
夏清棠本来就头昏脑胀的, 刚才的一通输出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现下是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再和霍则商周旋了。他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霍则商做完这些, 直到霍则商看过来,夏清棠才面无表情的对他说:“出去。”
语气里是霍则商从未在他那里感受过的绝情与凛冽。
霍则商垂着眸始终没有抬头看他, 声音很低的回答说:“等你体温降了我再走……”
“不用你管。”夏清棠冷声嘲讽道:“霍则商,我希望你能像我当年一样有自知之明,既然分开了就好聚好散。”
霍则商面色已经苍白到接近生病的夏清棠。
他紧抿着唇,沉默几秒, 才哑声说:“就当……就当是作为朋友, 好吗?”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霍则商又垂下眼, 沉声说:“那就当我是被你投喂过,现在很担心你的小动物好吗?
“你……”
夏清棠被他这话咽得半晌没再说出话来。
一时间竟分不清脑子不清醒究竟是霍则商还是自己了。
怎么看霍则商现在病的都该比他重才对。
不久客房服务再次送来了温度计,夏清棠这一次没有再挣扎,等到五分钟过去后立马将温度计从腋下拿出来,平静地对一直站在玄关处的霍则商说:“三十八度,你可以走了。”
霍则商的面色微沉,答非所问:“去休息吗?”
夏清棠说:“你走了我就休息。”
霍则商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陪在他的身边了。
甚至只敢有几秒的犹豫,在对上夏清棠不耐烦的眉眼时又立马说:“好。”
霍则商离开了。
然而机场附近因为飞机临时停飞而被困在这里的人太多,所以这家酒店早就没有了空房,霍则商只好在这家酒店附近一家廉价小旅馆暂时住下。
只是他还是不放心夏清棠,他给夏清棠发信息夏清棠也不回他,他心里就始终悬挂着,因此向夏颂祺报备过情况后就呆坐在房间里,一直没睡。
直到天亮了他才又冒着大雪回到那家酒店。
霍则商蒙着脸低着头在酒店大厅坐了半个小时,眼看着时间快到十点了,他才深吸口气上楼,轻轻敲响了夏清棠的房门。
现在到吃药时间了,按理说夏清棠应该醒来了。
他怕夏清棠出事,按了一次里面没有动静隔五分钟又再按一次,好在按第二次没过多久房门就从里打开了。
夏清棠原本已经自我感觉好了很多,看到门外的人时面色又以肉眼可见速度的难看下去。
“不是说了不用你管吗?”
霍则商忙说:“等你病好,我不放心……”
“霍则商,你要是真为了我好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行吗?”
“对不起。”霍则商垂下眼,声音低下来:“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从霍则商那听到这样卑微柔软的语气,夏清棠只觉得别扭又诡异。
以他的性格最难听的话昨天晚上也已经和霍则商说过了,他实在不知道还能和他说什么他才会彻底死心。
“还好吗,清棠?”
霍则商见夏清棠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心也跟着揪紧,忙说:“等你的病好点了我就马上走,好吗?”
夏清棠连赶他走的力气都没了,转身就往里走。
等走进里面了还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夏清棠还以为霍则商已经走了,转身时却见霍则商还站在门口,一步都没有越界的站在门口,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他,半边身体都快要探进来。
夏清棠越看越心烦,正要让他走时,恰好自己订的早餐已经送到了,服务员把霍则商误认为了房客。
这里酒店服务很好,知道夏清棠做完生病还特意慰问了一下,夏清棠看到霍则商就烦,索性转身进去了。
等服务员离开,霍则商就帮他把早餐推了进来。
夏清棠正站在水吧前喝药,霍则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在他吃完药放下水杯后,还是忍不住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夏清棠没有回答他,嘴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等把药咽下去了,他才转过头郑重而冷漠的直视着霍则商,认真严肃的说: “霍则商,我昨天晚上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也没必要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就不要再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可以吗?”
霍则商不知道该怎么回,但又知道夏清棠最讨厌沉默,于是回答说:“我觉得很有意义。”
夏清棠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都要被他搅成浆糊了。
霍则商还在说:“我觉得任何和你有关的事情,都很有意义。”
在气恼过后,再感受到霍则商的妥协时,夏清棠却莫名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滑稽。
“再量个体温吧。”
霍则商找到温度计站在他五步远的地方看着他
夏清棠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体温计,自己夹进腋下,就又闭着眼睛缩回了沙发里。
再将温度计拿出来,霍则商看到温度似乎是退了点才松了口气,温声说:“要是今天烧还没退,还是去医院吧。”
夏清棠没回答。
霍则商没有打扰夏清棠歇息,知道夏清棠不喜欢要他靠的太近,就只好坐在玄关放鞋子的地方默默看着他。
早餐一直放在恒温器里,夏清棠其实不是很有胃口,所以没有立即喝,尤其是霍则商还在的情况下,可是他也明白生病不吃饭更加好不了的道理,量完体温后还是有些艰难的把那碗粥喝了。
夏清棠在吃早餐时,霍则商的视线就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远处那人的身上,最后静悄悄地挺停留在夏清棠的眼睫。
他看到夏清棠的睫毛在昏黄的小灯下轻轻的颤动,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颤动更加明显。尽管那是不太开心的情绪。
但霍则商很喜欢,很喜欢夏清棠的一种情绪,喜欢夏清棠脸上每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
每次看到那样生动的夏清棠,都不由得让他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一种非常漂亮的蝴蝶。
如果他没记错它是叫天堂凤蝶。
那是他在一片很深的密林里面见到的蓝色光彩,如同天堂的救赎,让他年少时最绝望的时刻看到了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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