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文旦
孟侜后怕地捂着屁股,他当初为什么要对着一群鳄鱼发誓?!
也多亏这只鳄鱼追着他,激发了他的全部求生意念,不然他可能被汹涌浮沉的湖水磨到失去力气和意识,淹死于这泱泱湖水。
船内似乎有人在争执,没人注意到他,孟侜死狗一样在船板瘫了很久,慢慢爬起来,他好像无意间进了一间船舱,一面全开放向湖,三面是隔板,左侧一道小门掩着,估摸着专门用来是看竞舟表演的观赏席。
有桌有椅,还有一张小贵妃榻。孟侜的衣服快烂成布条,看见榻上有一整套衣服,迫不及待地换了。孟侜把靴子倒过来,里面掉下一块碎银,他把银子放在桌上,嗯,就当跟主人买了这件衣服。
强买强卖,不讲道理。
他推开门,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结果听见了王钧阳的声音。
他不是早就跟着他老爹流放了吗?
孟侜听了一会儿,原来是王钧阳不堪途中风吹日晒,偷偷跑了回来,找他的狐朋狗友救济。但狐朋狗友这词不是白叫的,以前跟着王右相二公子点头哈腰的公子哥,纷纷变脸,不仅不接济他,还奚落侮辱扬言要交给官府。
王钧阳哪受得了这个落差,一言不合就跟人打了起来。
一个打三个。
孟侜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悄悄离开。
几近虚脱地回到岸上,大批的御林军匆忙调动,系着长绳的侍卫一个个扑通下水,到处乱哄哄的,官兵几乎将千阳湖围了起来。
孟侜心一紧,难道楚淮引还没上来?不可能,当时波浪把他两往相反的方向推,楚淮引分明就离案更近一点。
他急忙垫脚张望,看见楚淮引站在千阳湖另一头,季炀给他撑着伞,这才放下心来,耳朵才听到原来那些乱哄哄的声音都在喊“孟大人”。
踏出的脚步突然顿下来。
原身不会游泳。
楚淮引一放手必死无疑。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孟侜会游泳。
孟侜意识到——这是他离开京城的最好时机。
楚淮引浑身湿透,从头到脚都在滴水,手里紧紧攥着一条蓝色布条,被锋利的匕首划成两半。
“殿下,换件衣服吧。”季炀干巴巴地劝着。
楚淮引双目赤红,执拗地盯着不平静的湖面。
他怎么就让孟侜从他手里丢了!
眼睁睁看着他被洪流卷走!
他九死一生才靠岸,完全不敢想象孟侜会遭遇什么!
手指几乎要把布料捏碎,楚淮引声音沙哑,万分自责裹挟着不敢想的绝望,“先找孟侜。”
远处,孟侜身披蓑衣草帽,从外表完全认不出是谁,他远远看着楚淮引,轻轻说:“后会有期。”
“出发吧。”孟侜向车夫说。
他想起货船上,楚淮引说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被他一打岔就忘了。
会是什么呢?
孟侜是个俗人,只能想到升官发财。
天空再低沉,大地再迷蒙,这江山总是秀丽的,并且终将属于你。
楚淮引,我愿山水有期。
第23章
诺大一个京城,值得牵挂的事情不多。
姜信慢慢懂事, 楚淮引不会亏待姜家, 经过这么多事, 孟侜要是再看不出凡是和姜家有关的事楚淮引都会多上几分心,那他真是白活了。
死遁对于楚淮引有些残忍,孟侜被关心了这么久,也不是没心没肺, 他心里有愧,但也只能苦中作乐地想,楚淮引他在战场上马革裹尸司空见惯, 他的心里装着万里江山与黎民百姓,属于孟侜的一小片地方慢慢就会被挤占干净了吧。
回首遥望, 城门巍峨, 商旅客行,络绎往返,而他只能陪楚淮引走到这一步, 想来是有些遗憾的。
不过很快,孟侜就没空伤感,他以解手为借口, 让车夫停在白杨林前,他的全部身家都埋在那里。
今天走得太突然, 他临时起意, 分无分文, 要不是身上这件衣服看起来非富即贵, 大概都没有车夫愿意上路。
紧走两步,出现在他眼前赫然就是一个新挖的坑!
谁敢动他的银子?
他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的银子!
新翻出来的红泥带着一股狗尿味,四周散布着野狗的梅花脚印和一行鞋印。像是野狗在这里撒尿刨坑,翻出银子后被同样来解手的行人拾走。
孟侜怀着极度虔诚的姿态,几乎是屏住呼吸去找他埋的另外两处银子。还好,都还在。
但是损失了大头,只余下五百两。
京城租的马车十分昂贵,孟侜本打算豪气一把,直接雇马车一路到江南,他上辈子出生于江南,对那里的气候更为适应。
现在……孟侜不好意思地对车夫道:“大叔,到前面的城镇就把我放下吧。”
他决定买辆简单的马车,自己赶路,走到哪算到哪,遇见合适的地方就停下来。
他连安定下来后的营生都想好了——写小话本。上辈子背过那么多剧本,奇幻灵异古装悬疑,应有尽有。还可以请个书童,他口述,书童誊写,很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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