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文旦
楚淮引阻止了他,不愿打扰孟侜安息。
“孟侜生前没提过,想必对姓氏一事并不坚持。世间姓孟者千千万,以后,孟侜的孟就是孟夫子的孟,与孟甫善无关便是。”
也有道理。姜仪想了想,他没见过外甥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性格。他出征前答应姜瑶若是孟甫善欺负她,便回来替她报仇。
这一晚,就晚了十八年。
姜仪不怪陛下,当时那种情况,换作任何一个姜家人,都会选择不拖累别人。陛下危难之际仍然遵守约定,保护孟侜,这份恩情他铭记在心。
男儿有泪不轻谈,姜仪在校场闷头打了一下午拳,拎着一坛烧酒,找刘伯喝酒,姜信太年轻,能说几句话的只有刘伯。
管家刘伯长吁短叹,他从没想过姜仪没死,也没想过孟侜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他们。
刘伯跟孟侜接触得频繁,有时候楚淮引会暗示刘伯孟侜今天又干什么危险的事,希望刘伯能劝一劝他。楚淮引也是无奈之举,他曾经向季炀炫耀孟侜听他的话,但也就嘴上炫耀一下。比起他,孟侜对上了年纪的刘伯,说的话听得更多一些,至少不敢明目张胆的耍赖。
姜仪想象刘伯口中描述的孟侜,一会儿揪心,一会儿自豪,听到孟侜夜探刘府,他此时已经有些酒意,把酒碗重重一磕,怒道:“陛下就是脾气太好,要我就打他几大板子!”
这句话说得气吞山河,此时无意间路过外墙的孟侜:“……”
孟侜脚步都快了一倍。
说无意路过,其实很刻意。孟侜接连赶路,劳累过度,他到京城之前又把安胎药扔了。
孟侜绝对是郎中们很不喜欢的那一类病人:医嘱听听便罢,一个疗程的药没喝完说扔就扔。
可是,他根本不敢去买药煎药。楚淮引处于谨慎会派人盯着他,追杀管嘉笙的幕后之人见他没死,肯定也会派人盯梢。
而且他猛然想起,当日礼文乐给他开的药,他没喝完!藏在姜家!
虽然楚淮引把他的房间封了,孟侜也把药藏得很好——床底的一块活动砖下面。但他总是不放心,尤其他这舅舅的做派有些凶残,万一喝醉了想不开要刨地三尺找姐姐和外甥呢?
从管府到京兆府,正好要路过姜家,孟侜贴着墙根走,想看看有没有狗洞。
他没打算潜入姜家,就是先探探路,以他现在的身手,还不够姜仪手下走一个回合。
得想个万全之策。
没有狗洞。
刘伯上次用孟侜给的卖身钱,填了最后一个狗洞。楚淮引又命人修缮府邸,围墙直接加高了两米。
孟侜遗憾离去,阿福看他似乎不太开心,问:“老爷,上任不顺利?”
孟侜转身,目光幽幽盯着他。
阿福抱紧胸。
“你什么时候娶妻生子?”最好今天洞房明天怀孕。
实不相瞒,本官想蹭一碗安胎药。
第29章
城西,某处宅子。
蓄了浓密络腮胡的精瘦中年人, 胡子和发量很不搭。他怒火攻心, 脸部肌肉抽搐, 把狭小的眼睛挤成了两个针眼。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掷在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胸口。滚烫的茶水透进衣服,黑衣人一声不吭听他破口大骂。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不是说管嘉笙死了吗?为什么会毫发未损出现在京城,还带着皇帝抄到庆苑去。连活人死人都分不出,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嗓音低沉, 不是地道的京城口音。
“属下确实重伤管嘉笙,胸口一剑,后脑一击, 就是华佗再世也活不了。哪怕属下出手失误,没有伤到要害, 他也不可能不养伤, 半个月就赶到京城,伤口简直像自动愈合一样!他到底是人是鬼?”黑衣人忍不住辩解。
中年人沉默了一下:“你确定?”
“属下以性命担保。”
中年人焦躁地在屋内走了两圈。
“那只剩两个可能:一、你刺杀的那个是假的;二、京城这个是假的。你说卧底到管嘉笙身边的小厮被发现死在镇上的胡同,是不是?看来管嘉笙是在破庙里遇见了谁, 告诉了他回京的目的,或者他们在破庙就调包了。”中年人嘴角溢出一抹冷笑,“管嘉笙的夫人呢?”
黑衣人:“她自己跑回来, 一起杀了。”
“这就对了,管嘉笙这人我了解, 他不可能抛下妻子。那么, 只剩一种可能了。”
中年人右手握拳轻轻一击桌子, “这人太聪明, 留着是个祸患,你立即前去破庙,务必找到管嘉笙的尸体。我倒要看看,管老夫人能不能认出自己的亲儿子。”
黑衣人领命而去,中年人又找来一名小厮,“你马上去……”
……
管父真名孙庸,二十几年前入赘管家,他本穷困潦倒,寒窗十年,连个举人都没考上。这时管家招赘,管父没想到管小姐真选中了他,兴奋地一夜睡不着,一大早就去祖宗牌位前拜了拜,嘴里念着“祖坟冒青烟了”。
管氏不愧是几朝元老积累下的大家业,孙庸真有鱼跃龙门的恍惚感,吃穿用度无一不精。
后来他渐渐结交了一些朋友,都是些在京城混得上不上下不下流连花街柳巷之人。这些人明面上捧着孙庸,暗地里眼红的要命,讽刺他吃软饭。
孙庸本就气量狭小,注意到有人背后说他,特意留意了下,结果听到了更多诸如“管家书香世家,宰相门第,怕是连个扫地小厮都比孙庸有学识吧。”“你羡慕孙庸?有没有出息,等管小姐生下儿子,延续管氏香火,你看孙庸在管家还有没有地位。”……
一个能因为入赘高兴地念“祖坟冒青烟”的庸人,山珍海味吃多了,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开始留意起声名,求而不得,便愈发执着。他惶恐有天被扫地出门,渐渐冒出吞下整个管氏的想法,完全忘记是谁给了他羡煞旁人的富贵生活,甚至连未出世的孩子都成了他的眼中钉。
烟花巷的酒楼,来这里挥霍的富家公子骤然少了大半,竟然有些清净。孙庸找了个临窗的圆桌坐着,点了两壶花雕,他今天心情郁闷,没有点姑娘。
管嘉笙一回来就升官,五年前对自己还算尊重,嘘寒问暖,时时关心。现在官越做越大,在外面翅膀硬了,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孙庸闷下一口酒,眼里全是不屑,其实五年前就这样了,自己不过是调笑了一句儿媳,管嘉笙就闹着要外放为官,这件事后,管老夫人对他的态度便变淡了,下人也跟着看眼色。
不能人道,还娶得美娇娘,当爹的不能说两句?
上一篇:超会演戏的我现在重生了
下一篇:穿书之豪门男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