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瓣君
毕竟他看过两次钟信描摹的人物,可是那临摹的画册,可都是钟仁的男男春宫,总不会他现下比拟自己的,也还是那春宫图里的美男吧?
不可能。
虽然用现在的话说,老七这人原也有些闷骚,可是毕竟还是极有城府,极端正的一个人,还不至于平常看见自己,心里面便会想到那些香艳的画面上去。
“叔叔说的那些画本,却又在哪里,我素来在家除了调香,便是闲着,不如叔叔找出来给我,闲时翻看下,也打发些时间。”
钟信正舀了一勺鸡皮酸笋汤,听到他说要那画本来看,手指哆嗦了一下,一勺汤倒洒了一半在碗里,口中下意识便提高了些声音:
“那画本,嫂子是不能看的!”
他方才因看着嫂子入迷,原是顺口之中,便把心里想的念头,倒不留神说了出来。这会子见嫂子提起来,登时便觉得脸有些发热,只因为他口中那画本,可不正是生前钟仁交给他临摹后,便一直留在他这里的春宫。
因自打在宝轮寺那间空房子里,自己和嫂子裸身相对后,钟信也不敢问自己为什么,只知道窗外越是花香四溢、月光如水的夜里,自己越是像中了魔般,满眼睛里都是那个不着丝缕的妙人儿。
而这光景,能帮着这思春少年打发漫漫长夜的,好多时候,便是那两册钟信又爱又恨的画本。
所以喜爱,实是因为人性使然,以他的年纪身体,若是对那种香艳的春宫都毫无兴趣,倒怕是个天生的废人了。
而之所以会恨,则因为这两本书里,又都暗藏着当年自己在钟仁面前所受的屈辱。毕竟那时候,钟仁让他临摹这东西的本意,是诱使他去与嫂子发生那种事情罢了。
只是当初虽然并没有真的与嫂子发生什么,但是这光景,每一次在翻看那一幅幅或香艳或污秽的画面时,他的脑子里面,却总是时不时就跳出嫂子的脸。总觉得,那一个个风情万种的画中人,似乎都不如嫂子来得鲜活吸引。
不过在二人成亲之后,每日里共处一室,那春宫画本,钟信便再也未敢从暗处取出来过。
对他来说,每天夜里,在秦淮深睡之后,自己尽可以大着胆子赏鉴月光下的嫂子,从发丝到足尖,每一寸每一缕都看得仔仔细细。那带着呼吸的温热肉体,散发着青年男子自然的体香,简直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尤物,又何需再看什么画本来画饼充饥。
当然,虽然因身边有了嫂子这样活生生的身体可以让眼睛销魂,可是那眼睛看得到,手上却摸不得,嘴里更吃不到的感觉,也十足地折磨了钟信好多个夜晚。
“叔叔倒真是小气,不过是个画本子,明明自己都已经看了,怎么我倒看不得,难不成,里面画得,竟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秦淮见他一口拒绝了自己,心中更是生疑,他终究也是个年轻的性子,见钟信明显神情紧张又尴尬,倒偏要寻根问底。
钟信微微咳了两声,心里面忽然加速跳了起来,鬼使神差地,竟朝秦淮点了点头。
“嫂子猜得不错,那里面,确是有好多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嫂子竟还要看吗?”
第76章
“嫂子猜得不错,那里面, 确是有好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所以...嫂子竟还要看吗?”
秦淮因见钟信原本有些尴尬紧张,又不欲让自己看那画本, 便隐隐猜到那东西必是那春宫图一类的物事。
哪知在自己故意寻根问底之下,这家伙竟然反客为主, 直接将了一军,倒来问自己要不要看。要说这人不阴险腹黑, 那可真是冤枉了他。
不过虽然明知他眼下的所为实属男人的蔫坏, 秦淮却一阵悸动,只觉得心里突突直跳, 方才明白自己看了这么多小说,到这会子,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男人那种让人心动的坏,也更加懂了两个男人间不动声色的欲望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光景,虽然明知道老七看的是香艳的春宫,并且正在用那物事撩拨自己,可是自己偏生不仅不反感,倒更有一种, 想多听他说上一些闷骚言语的奇特的冲动。
难道名为秦淮的自己,骨子里竟也如此放荡, 毫不逊于那出身于妓馆的秦怀吗。
“叔叔既说了那画本中的人原不如我,倒让人心头痒痒的,真的想赏鉴一番, 看叔叔是不是在谬赞于我。至于说那东西见不得人,我想着叔叔的为人,如此沉稳端方,想来那东西也坏不到哪去,最多不过是几笔人体的写意,你我又非黄毛小儿,看上几眼,自然也算不得什么,不如等叔叔吃过这宵夜,便取出那画本来看看罢。”
钟信大着胆子问了他一句要不要看那画本后,心中却是惴惴不安,既担心嫂子误会自己唐突下流,又莫名便想要在嫂子口中,听到他说出愿意二字。
待听得他一番婉转的表达,却终还是想要看那春宫时,他脸上神色不变,倒略低了眉眼下去,低声道:
“嫂子为老七备了这些点心,我早就吃得尽饱了,这工夫,便让她们收拾下去。我因在外面忙了一天,去的地方又污浊得很,便先去冲个身,嫂子便略等我会子,不过片刻,老七便带那画本过来。”
他嘴里说着,便起身离了桌子,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竟在桌腿上绊了一下,踉跄了两步,涨红着脸闪进里间浴室去了。
秦淮自是不知,钟信一边确因身上汗污,想要洗洗干净,另一方面,却是因为那画本,原被他藏在那里间一极秘密的所在,那地方,便是秦淮在这房里住了多日,却也不知的。
这工夫,秦淮心中亦砰砰直跳,却强自镇定着,喊香儿带小丫头子过来,将那宵夜收拾了下去。
香儿一边收拾,一边打量着被吃过的食物,在吃得最多的几样上面,暗暗留了心。
待她几人收拾利落,请了安下去,秦淮便上前反锁了房门。
房间里一时间沉静下来,只有自鸣钟的摆动,伴随着他日渐紧张的心跳,不停地响 。
他慢慢走到窗前,窗外月色如素,照在满院的繁花上,仿佛是一幅天然的工笔,秦淮默默看着那景致,心中只对自己暗暗思忖。
看方才这情形,又适逢这夜深人静,花香月明的好光景,自己同钟信若一同赏鉴那最能撩拨人心性的芳春图后,大约能发生些什么,似乎已经有些不言而喻了。
如无意外,想来今天这个日子,便是自己这个嫂子,终于要改作老七妻子的洞房之夜了。
他正在这边胡思乱想,并有些手足发软之际,却听得身后传来钟信低低的耳语。
这男人,竟这般行走无声,已经到了身后,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
“这工夫夜凉如水,嫂子身上穿得单薄,不如你我便回那床上,在那被中暖着身子,共同赏鉴这画本可好?”
钟信的声音从秦淮的右耳垂处传来,虽是低若不闻,却偏生又一个字都不落地进到秦淮的耳中,伴着一股男人身上蒸腾而浑厚的热力,让他的身体瞬间有些瘫软的感觉,竟不自禁地晃了晃。
钟信看得真切,身子往前一迎,倒将他整个人扶住,心中虽有个想借势便揽他入怀的念头,可是心里呯呯跳了几下,却终是忍了。
在他心里,总还是觉得,若这般便对嫂子上了手,倒像是唐突了他一般。终究以他处男之身,从来对于情事的想像,无非是镜里看花般的朦胧,真到了眼前这实处,倒有些手足无措了。
秦淮被他结实的手臂扶住了肩膀,却只觉像一块火炭沾在自己肉皮上,又热又烫,一时间,竟像是皮肉都被那火炭灼成了胶,沾在钟信的手掌上,既无力挣脱,又根本无心挣脱,心中只暗暗焦急这男人既伸手扶住了自己,为何不顺水推舟,便将自己和他搂成一团,偏在这悬崖前,勒住了马缰,让人只觉得胸口有一股又热又甜的气息,呼又呼不出,咽又咽不下。
半晌,终是钟信又低声道:
“嫂子若是不想在床上看那画本,便在这窗前的桌上看,倒也是好的…”
他话音未尽,秦淮却已从他手掌下移开了身子,轻声道:
“这会子确是冷了些,更深露重的,我便听叔叔的话,到床上看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