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风吹
吃得好,又有得休息,等下地干活的时候三个帮工都非常卖力,将十分力气发挥到十二分。
下午的时候,简乐阳换了个地头,离简家大屋的地更近了些,忽然听到那边小王氏尖叫一声,紧接着便是老太太的骂声:“装什么死,死丫头片子心眼比筛子眼还多,给我起来,不想干活还让我一个老太太干?你个死丫头!”
“娘,荷花真的晕过去了,不是装晕!”小王氏总算还有点良心,看荷花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看得出来真的不是装病,否则她第一个饶不了这死丫头,“爹,荷花真晕过去了!”
简乐阳没过去理会,倒是简爹心情复杂地起身看向那边,不知该不该过去看一看。
赵外公没好气地说:“自家爷奶都不心疼,你一个叔叔跟着紧张干什么?”
别人也看到了,有人过去看了一眼,说:“这是真晕过去了,看这小脸白得,老婶子,你小心逼出人命来。”
老爷子恼怒地对老太太说:“还等什么?快带荷花回去,帮荷花请大夫去,快去!”
不回去难道站在地头上让别人家笑话不成?指责简家凉薄没人性,亏待一个孙女?他当然知道荷花为什么会晕倒,这几日家里的活全让荷花跟小王氏分摊了,老太太盯着一刻不让她闲着,而且不时打骂,又吃得极少,老爷子也因为恼怒这孙女心眼太坏算计婉儿,所以对老太太做的事睁只眼闭只眼,让她受些教训也好,现在看到荷花晕过去才知道不好。
老爷子发火了,老太太也不敢拧着干,小声嘀咕道:“谁家姑娘跟她这般娇气的,让我弄回去怎么弄?我可搬不动,荷花娘,你赶紧掐她人中把她弄醒过来不就行了。”
小王氏依言掐人中,可人还是没醒,有人主动提供板车:“快送回去吧,肯定热坏了,还得请大夫看一看。”
“快去,荷花娘跟着一起回去!”老爷子发话。
“好,好!”小王氏心里一喜,心说荷花晕过去还是有好事的,总算能回去偷个懒了。
小王氏脸上的喜意看得老爷子黑线,老太太狠狠剜了她一眼,等送回去了就立刻把她赶回地里继续干活。
看到小王氏卖力地推着板车回去,老太太也跟着,简乐阳一家看完了整出戏,简爹说:“看来荷花是真晕了。”
简乐阳忍不住发笑,放在以前他爹见到这种事绝不会有半分怀疑的,可见简荷花如今的人品在简爹这里差到了什么程度,他说:“爹,这一晕晕得好啊,你看看到的人都替她说好话了。”
简爹虽不愿意将人往坏处想,可听到简乐阳这话诧异道:“阳哥儿你说荷花这是……使苦肉计?”
简乐阳乐道:“使不使的,反正结果差不多,反正爹你记着她心眼比爹你都多。”
“就是,你这么大个人还玩不过一个小姑娘,听阳哥儿的没错。”赵外公无原则地站外孙,又趁机将女婿贬低了一通,简乐阳偷乐,简爹对岳父彻底无语,反正他做什么在岳父这里都是错的。
简荷花是真病了,少了这么个干活的人把老太太气坏了,第二天,简乐阳就看到简大富和简长庆父子俩出现在地里,这两人干活的速度还不及简荷花快,而且干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下,老太太偏偏没办法像对待孙女那样,看到长孙累白了脸还要心疼。
到了第三天,大屋那边终于用上了帮工,老太太转而去盯着帮工了,生怕别人拿了工钱偷懒少干活,有老太太这样的情况作对照,简乐阳家的帮工更觉得自个东家好。
第27章 甘晔书
“文远弟弟。”
简文远提了两个篮子准备出门去地里,一个篮子里装了罐水,用野菊花泡开放凉的,一个篮子里装的白面大肉包,是下午点心,就在地头上吃,不用来回跑了,听到外面的声音,简文远抬头一看,一人从牛车上跳下来,转眼就来到了他面前。
来人擦了擦满头的汗,急切地向院子里张望并问:“文远弟弟,你哥呢?”
简文远将两个篮子放地上,转身将院门锁上,钥匙收好,没好气地说:“我哥不在家,没人有空招呼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咱家也招待不起。”
说完不顾来人脸色,又拎起两个篮子继续走,因为水罐份量太重,走得极慢,怕快了磕着碰着把水洒了。
“文远弟弟,你别走啊,你这是去哪里?我帮你提。”来人抢过装水罐的篮子,手里猛地一沉,好家伙,够沉的。
这下松快多了,简文远甩甩空着的胳膊,小表情拽得很:“想知道?那就跟上吧。”
自己甩着胳膊大步往前走,肉包可没多少份量,有免费劳力送上门,用他哥的话说,这叫不用白不用。
不要怪他对这人没有笑脸,谁让他是杜泽那混蛋的同窗,杜泽跟他们家都解除婚约了,要还剩什么关系,那就是仇了,跟杜泽一伙的也休想得到他的好脸色。
甘晔书好歹比简文远年长不少,一罐水的份量还是能承受的,追上简文远的脚步,这时候也猜到了:“这是送到地里去的吧,这就夏收了吗?是我赶得不巧。”
甘晔书边说边瞄着简文远的表情,期盼他能给出点反应,可简文远依旧甩着胳膊小表情傲娇得很,如果不是还有只手上提了篮子,就凭两人的姿态,外人会误以为简文远是个小少爷,而甘晔书收是侍候小少爷的,尽管他身上的衣服料子要好得多。
甘晔书只好自己继续找话说:“咳,文远弟弟,你是不是因为杜泽的事连我一起厌上了?”
简文远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愤怒地瞪着甘晔书:“是啊,我就讨厌上了,你想怎样?我们是穷人家,招待不起你们富家子弟跟大秀才,杜家都上咱们家退亲了,你还来我们家做什么?我们家可没有一门姓甘的亲戚。”
简文远人小鬼大,一张嘴皮子可比简爹利落多了,要是简乐阳看到这一幕,定会感慨自己教弟有方啊。
甘晔书原本晒红的脸,这下子更好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我是说我没有看不起你们家,我之前不知道,是这次杜泽订亲的事情传出来,我才知道的,我担心你哥,所以过来看看,简夫子学问向来好,对我几番指点颇有助益,这次我能考中秀才,多亏了简夫子的指点。”
简文远抬着下巴哼了一声,转身继续走,真把人赶走了谁帮他拎水罐。
甘晔书松了口气,真怕简文远将他赶走,老实地跟在后面跟小媳妇似的。
到了地头上,简文远撒丫子就跑:“爹娘,外公,大哥,我来送水跟包子来了。”
赵外公看到小外孙,用布巾擦擦额头的汗,叫道:“阳哥儿,走,喝水吃包子去,你们也停下,先吃点东西。”后面是叫三个帮工。
“多谢小东家了。”帮工们互看一眼,齐声对过来的简文远笑道。
简文远将篮子丢给他外公,飞跑到他哥身边,小声说:“哥,甘晔书那个大傻瓜过来了,对了,他说他也考上秀才了。”
简乐阳看到了往这边走来的少年人,用手弹弹弟弟的脑门:“人家都秀才了,还叫人家大傻瓜?哦,帮你提水了就是大傻瓜了?不过他这会儿过来干嘛?”
简乐阳一这往田埂边走一边疑惑地问,甘晔书是杜泽离开永安村学堂后结识的同窗,随同杜泽来过简家几回,没想到这种时候还会往简家跑,不是他说,以他眼光看来,甘晔书为人比杜泽实在多了。
虽然为人看上去傻气了点,可凭这个年纪考中秀才,那就绝不可能是傻瓜啊,至少这智商不低,简文远以后有这水平就足够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甘晔书正跟赵外公说话,甘家在新阳县经营了一家布庄,算是比较殷实的人家,本朝对商人科举的政策比较宽松,并没有商人子弟不准科举进官场的规矩,看到简乐阳兄弟走过来,立马向他看过来,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下去。
“阳、阳哥儿,你还好吧?”又结巴上了。
简文远殷勤地给他哥倒了碗水端过来,简乐阳一气喝下去,显得豪放得很,将碗丢在简文远手上,一抹嘴说:“你看我这样子像不好的吗?这天热得,只想着尽快把地里活忙完,庄户人家哪有那么多闲工夫七想八想的,外公你说是吧。”
简爹原本对这个跟杜泽一起来过的少年挺有好感的,可现在跟简娘一样对他密切关注,他这是特地来看自家阳哥儿的?是关心阳哥儿还是来看阳哥儿笑话的?要是他敢流露出一点征兆,两人要立马把他轰走。
赵外公也灌了碗放凉的菊花茶,咬了口大肉包子声音含糊地咕嚷道:“就是啊,咱们家阳哥儿好着呢,小秀才可不要胡说,要犯愁也是愁这老天爷一直不下雨,要旱着了可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