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风吹
贺云章成为仓河帮总管的消息自然也传回了京城,京城顿时又多了一个饭后茶余谈论的话题。
对京城权贵来就,无法理解贺云章的选择,如今这总管的身份与以前相比,简直是一天一地。虽说是总管着仓河帮的帮务,但仓河帮本身的性质还两说,目前是京城各方势力看重仓河帮手里的东西,再加上也腾不出手处理仓河帮,这才由着仓河帮坐大,否则随时可以给它安上—个“匪类”的身份。
也就是说,贺云章从一个官员的身份陡然转变为与匪为伍,这让许多人非常想不通他怎会选择这样一条路,哪怕想想办法外派为官也好啊,想再洗白这层身份转为官身,那可就难上加难了,就算往后招安招的也是简乐阳这个帮主,一个总管又算得了什么。
贺大伯贺锡禹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放心了不少,看得出简乐阳还是挺看重他侄儿的,放心将偌大一个帮派的内务交给侄子打理,不是信任之极的话不可能如此做法,至于那些瞧不起贺云章做法的人,等将来大家什么境况还两说呢,如今京城的局势啊,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不管京城局势如何,简乐阳将心思都放在仓河帮的发展上面,平时的练兵跟实战训练相结合,因而过一段时间就会将人拉出去扫荡海盗与倭寇,之前搜集的情况在这时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海上,岸上,被拔除了不少据点,仓河帮与简乐阳的凶名赫赫远扬,让海盗与倭寇闻风丧胆,然而对于沿海一带的老百姓来说,却是欢欣鼓舞,甚至达到了听说仓河帮在哪里落脚的时候,带上自家的吃食和缝制的衣裳赶紧送过去,仅仅以此来表达他们对仓河帮与简乐阳这个帮主的感激之心。
时间过得飞快,用了三年的时间,简乐阳领着仓河帮将海岸线一带的海盗与倭寇扫荡了个干净,侥幸逃生的海盗与倭寇再不敢进入仓河帮划定的海域范围内,最凶残的一次,简乐阳带着人杀到倭寇的大本营,逼得对方不得不出面跟仓河帮和谈,谈判的结果是划了几个岛给仓河帮,对方不能染指,同时开放与仓河帮之间通商的权限,准许仓河帮的海船自由来往于哪些个港口,在税收方面也有各种协商约定。
曾经的青姚帮已经名存实亡了,根本不敌仓河帮的一合之力,而且仓河帮更是发展成为海上霸主,并且还催生出沿海一带许多富商。
曾经大兴朝看哪里富商最多,首先看的是江南的大盐商,然而现在大家心里都清楚,沿海一带的富商数目与身家,已经超过那些大盐商许多了。
这其中,最让人望其项背的就属仓河帮了,谁也不知道仓河帮到底坐拥多大的财富,但说它一句富可敌国,绝不是开玩笑的,甚至有人推断,朝廷的国库里搬出的金子银子,都远远不及仓河帮的库房的。
三年前,沿海一带的富商面对仓河帮与简乐阳,还藏着各种小心思,看似向仓河帮投去了橄榄枝,但随时可以抽身转投其他势力,然而三年后的今日,这些富商纷纷以仓河帮唯马首是瞻,没有仓河帮开辟出来的那些海上航线,没有仓河帮的战队在海上的护航,没有仓河帮打出来的那些经商权限,以及没有仓河帮淘汰下来的海船,这些富商根本无法跟着仓河帮喝口肉汤,正是上了仓河帮这艘大船,他们才能快速聚揽起如今的财富。
而身家最多的,自然是最早投向仓河帮的这批人,这批人起初其实并不突出,然而三年后的今日让其他富户乡绅无比羡慕妒忌,只可惜他们当时迟疑犹豫了一下,就将这喝第一汤的机会白白从手中放走了。
金海县成为沿海一带最富庶的县城,金海港口也成为这一带最繁华最热闹的港口,每日都有许多船只进进出出,港口上也是人流如梭,金海县老的城池已经成了内城,又向外扩展许多,成为新的外城,与三年前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金海港口外,竖立着一座最高的建筑,那正是如今仓河帮的总舵,顶楼,简乐阳与贺云章趴在栏杆上一起说话,贺云章是来向简乐阳汇报帮里事务的,最近因为新造了一批海船试航成功,所以就要淘汰一批旧船下来,风闻此消息的各路海商蜂拥而来,争相想要购买这批海船。
贺云章手里汇总来一份名单,是各个商富提交上来的,以及他们的报价,这些富商的背景也有另一份资料送上来,这其中不免有一些混水摸鱼想要借助这些富商的手获得海船的。
两人对这些富商评头论足了一番,听到下面的欢笑声,朝下方看去。下面平整的街道上,有好些个孩子踩着对于其他地方来说怪异的东西玩耍,可要是后世人过来了,必定非常熟悉,那就是自行车了。
三年中,简乐阳带着海船在海上纵横无数里,终于将橡胶树找到了,又经过许多师傅的无数次研究,可以成功制作出轮胎这样新生事物,马车的车轮更新换代后,自行车这样新事物也应运而生了。
简乐阳提供一个点子,下面会有许多人想方设法地将简乐阳的点子化为现实。
第172章 婚事
一辆马车载着人驶入金海县,车里的人撩开窗帘,惊讶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夫人,这真的只是一个小县城吗?这县城看起来比我们府城还要来得繁华呢。”
一个相貌并不是很出色的妇人从另一旁的窗口往外看去,整个街道与路两旁的商铺建筑和别的地方都有着很大的区别,大路两侧是专供行人行走的地方,可以看到许多姑娘哥儿还有妇人大大方方地走在街头。
“听说这里是金海县的外城,还不是最繁华的地带,金海县如今早就扬名在外,自然是有其道理的。我们将马车停靠在一旁,也下来走走吧,这么好的风景,只是坐在马车上可惜了,正好宝儿坐了一路也累了。”妇人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怀念之色,然后看着怀里的孩童露出温柔的笑容。
“是,夫人。
没多久,这对主仆外加一个孩子在几个随从的保护下,行走在这县城的街头,孩子不时看到新奇事物发现惊奇声,妇人时常停下来,没一会儿,随从的手上都捧满了一路买下来的物品
如果简乐阳在此,一眼就会认出这年轻的妇人是谁,正是当初永安村的简婉,后来被亲人设计嫁去府城嫁给了一个傻子,没两年,倒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老太太终于满意的闭眼, 没过满一年,那傻子掉进了河里,等被人发现救上来时已经晚了,大嫂处处看简婉不顺眼,简婉也很利落地提出了分家的要求,独自带着孩子讨生活,所幸老太太临终前留下了不少东西, 足够让简婉抚养孩子长大成人。
没两年,简婉守着儿子做起了买卖,倒将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了,生意也越来越兴隆,如今天下富商聚集于金海县,简婉也过来开开眼界,想拓展一下自家的生意门路。
她之所以能保住如今的家业,因为私底下借助了仓河帮帮主简乐阳的名号,起初这样做的时候有些心虚,出来经历得多了也知道简易阳和二哥一家并不欠他们的,何况那还不是亲二哥 ,但孤儿寡母的日子实在难熬,时不时有人上门来打秋风,但简乐阳的旗号一打出,那些人再不敢登门了。
简婉没想到真能奏效,她居然依靠一个被简家放弃的人过上了舒心的日子,时间一长,她也咀嚼出其中的意味,也许简乐阳知道,也许他并不知道,但别人查出简家与简乐阳之间的关系,不得不顾忌一二,加上简乐阳又没特地出来澄清,别人也就犯不着冒着得罪仓河帮的可能来向她下手。
如今生意走上正轨,回首往事,越发觉得自己那时愚蠢得很,大概那时简乐阳连伸手修理她都懒得做,否则一个指头就能将她摁死了,偏她那时不知天高地厚,时不时地想去挑衅一下 ,好在没造成什么后果,否则她哪里能过上如今的日子,还能借用简乐阳的名号。
不是没人劝过她跟简乐阳和仓河帮搭上进一步的关系,只要沾点边,如今的家业翻上十番都不止,可简婉始终没踏出那一步,她隐约可以预感,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只怕以后这层庇护伞都无法借用了,凭以前简家那样对待二哥一家,如今简乐阳只是对他们置之不理已经够客气的了,再妄想进一步,那是自取灭亡。
如今简家人只有她这个外嫁的姑娘活得最好了,当初谁能料到,那时她嫁的可是个傻子啊,她那算计来算计去心眼特别多的侄女,起初还受了段时间的宠,只可惜妾室是那么好做的? 没两年工夫,怀的孩子不明不白的流掉了,人也失了宠,后来听说与外面的野男人不干不净,被打了一顿棍子赶了出去,后来再没听说过这个侄女的事情了,连她亲爹亲娘都不闻不问,简婉当然也不会去刻意打听了。
有关金海县的一切和简乐阳的所作所为也传到了他们府城,引起了极大的反响,简婉如今 走在这县城里,不禁想,如果那时她爹娘不是那么势利,能好好对待二哥一家,那他们简家就 是整个府城甚至大兴朝最令人羡慕的人家了。
她只不过是偶尔才闪过这样的念头,这几年里随着二哥一家身世的曝露和仓河帮的崛起, 最为后悔的想必就是她的那些所谓的亲人了。
“公子,公子,有公子的信件,是从京城来的。”小七一路爬上楼,倒是不见喘气,如今的身体锻炼得也非常好。
刚与贺云章商量完淘汰海船事宜的简乐阳,转过身接过小七递来的信,贺云章在一旁推断道:“陛下的身体是坚持不下去了吧,时好时坏了三年,也坚持得够久了。”
小七听得佩服地看向总管大人,三年下来,总管大人也赢得了一批人的崇拜,不是谁都能将仓河帮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有人说,总管大人是帮主身边最不可缺的“贤内助”,当然如小七这样的哥儿最崇拜的自然还是他们的帮主大人了,有不少被帮主解救过的哥儿都立下宏愿,以后要学习帮主大人成为顶门立户的当家哥儿,以迎娶总管大人这样的贤夫婿为目标,小七身为简乐阳的脑残粉一枚,坚定地维护这样的人生目标和远大志向。
简乐阳一眼便扫完信中的内容,抬头道:“正是如此,快则半月,慢则一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不是……老皇帝的身体早被前些年给掏空了,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完简乐阳和贺云章两人相视而笑,因为老皇帝能活这么长时间,这里面可有仓河帮一份相当大的功劳,简乐阳可是给京城里送去不少名贵药材和救命良药,他与京城里某些人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让老皇帝再多活几年,有老皇帝在位,京城里各方势力斗得你死我活,暂时也无睱顾及仓河帮,这就是他们为仓河帮争取来的时间。
否则继位者上任,只怕下一刻就会对仓河帮出手了,也许仓河帮在下一任皇帝的眼里,比起他登基前的那些对手还来得威胁大,没一个上位者敢放任仓河帮继续坐大,来威胁自己的皇位与统治。
就算老皇帝活着,也有大半时间是躺在病床上的,对于朝廷如今的局势也是无能为力。
“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必须趁这最后的闲睱时间将一些事情处理好,当然首要的还是将眼下的一场婚礼办好,走,我们去看看他们布置的新房,顾家的舅舅也该到了。”简乐阳转身就将京城的事情丟在脑后,叫上贺云章和小七高高兴兴地去凑热闹了。
如今京城的局势变化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早作好了种种应对之策,所以反倒显得无关紧要了,反而是仓河帮即将举行的一场婚礼吸足了金海县内外的眼球。
简乐阳自己也没料到,他和贺云章的婚事还没办,石世锋和顾尹泉先看对了眼,他们之间互相表明了心意后,又征得双方长辈的同意,于是顾石两家正式定下了这门亲事,因为双方身份都足够特殊,所以这场婚礼将会办得比较隆重。
当初消息传回京城后,在顾家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泉哥儿的亲娘秋氏无论如何也要将泉哥儿与真姐儿接回京城,石家是什么身份,能配得上顾家的门楣?稍微调查一下便知,石家祖上那是匠人出身,秋氏简直要气疯了,然而顾老太爷却压下了秋氏的抗议声,拍板同意了这门亲事,并且就让在金海县举办婚礼,泉哥儿不必回来京城了,将嫁娶之事全权交给简爹简娘办理。
这件婚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在京城一众权贵看来,两家根本是门不当户不对,没想到顾老太爷临老昏了头了,再看中讨好简乐阳这个哥儿也不该将自家的哥儿送出去,配那样一门亲事,原本想与顾家结亲却被顾家拒绝的人家,更是在背后传出了些难听的话,将石世锋说成个莽夫和粗野汉子。
两家婚事敲定后,石世锋便派人前往京城送聘礼去,虽然没办法从京城顾家迎亲,但他也不想让顾家失了面子,所以聘礼准备得非常丰厚,让每一个前去顾家的人看得都闪瞎了眼睛,转头纷纷追查,这石世锋到底是哪号人物,居然能抬出这样一箱箱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那大颗的珍珠丝毫不比送进皇宫里的贡品差,那半人高的珊瑚红得那样耀眼,那像是不要钱的宝石将盒子塞得都要挤爆了。
这一抬抬的聘礼无不说明了一点,那就是石家和石世锋,缺什么就是不缺钱使,有人算了算,光是这一抬抬送到京城顾家的聘礼,只怕就不下数十万两银子,京城谁家娶媳妇有这么大手笔的。
那天的场景让京城上下议论了好长时间都没平息下去,最后京城的权贵也只能酸溜溜地拿 石家的家世出身来说话了,然而更多的人在暗暗揣测,石世锋究竟有多少身家,一个石世锋都如此了,那简乐阳这个帮主本人呢?那该多富有啊,缺钱使的人家眼珠子都妒忌得红了。
虽然京城人都在传仓河帮有钱,可没看到真金实银之前到底只是传言,现在却一个个都坐不住了,这也是导致这一回想要从仓河帮手上购买淘汰下来的海船的富商特别多,其中一些富商背后就是京城中的权贵,想从仓河帮手中分一杯羹,只恨自己下手太慢了,过去没太将简乐阳这个哥儿和仓河帮当回事。
贺云景也坐上了仓河帮的船,前往金海县,他是代表贺家前来参加石世锋与顾尹泉的婚宴,当然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替他父亲问一问贺云章,他跟简乐阳的婚事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办啊,没看到简乐阳的手下都走到他前面了,他们的年纪也实在不小了。
三年前京城许多人对贺云章出走京城投奔简乐阳的行为鄙夷不已,觉得他是自甘堕落,最初有关“小白脸”的话题也不断传回京城来,然而三年后的今日,大家再提起贺云章语气却颇为复杂了,仓河帮究竟多大的家业,京城人士不知,但能隐约猜出那是无法估量的,而身为简乐阳极为信任的仓河帮总管,掌管着这样大一个家业,许多人看得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