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风吹
最后银票加上金碇,总共有五万多两,简乐阳从没发现挣钱如此容易,他进一趟山打那么多猎物不过二十几两银子,打一辈子猎都挣不到这么大的身家,难怪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官场里钻,跟普通老百姓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阳哥儿这些银子要怎么处理?”赵外公问。
简乐阳将金碇几人分了,说见者有份,算是他孝敬三位长辈的,听得三个长辈乐呵不已,剩下的一叠银票,简乐阳随手抽了一张,居然就是一千两面值的银票,又同样抽出三张给了三位长辈,剩下的往郝管事身前一推,说:“郝爷爷帮我收着吧,看能不能暗地里收购些粮食,这里留一部分,剩下的送往南边灾区吧。”
“好哥儿!”赵外公大手用力拍拍简乐阳的肩,这是他的好外孙,“姓郝的听见没有,阳哥儿让你收了就收了,可别见钱眼开给贪了啊,否则小心我的铁拳!”
“嗤,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郝某人虽然喜爱银子,可也不是钻钱眼里了。”郝管事白了赵外公一眼,“阳哥儿你交给郝爷爷的事,我会替你办好。”
“多谢郝爷爷。”简乐阳自然是信任三个长辈的。
华大夫提醒道:“除了粮食,别忘了收购一些药材。”
这话题提起来有些沉重,大灾之后往往是伴随着疫情的,姓蒋的如此对待南边的百姓,又怎会妥善处理。
剩下的信件赵外公往简乐阳怀里一塞:“你看着处理吧,没用的就毁了。”
“也好,那我要赶紧回去了,爹娘他们肯定也守着呢。”处理完赃银后,简乐阳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去了。
“好,赶紧回吧,县城那边我们会盯着的,有情况通知你。”赵外公说。
第47章 南平伯府
出镇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简乐阳一路晃悠着回去,想到身上那叠信,路上有空索性就拆开来看,至于贺云章的那份东西,一来他没有任何想动的心思,二来上面封了蜡,动了便会留下痕迹。
看完两封后简乐阳冷笑了下,叫他狗官都算轻的,信里将他媚上欺下贪得无厌的嘴脸曝露无遗,他甚至翻出一份记录,里面记载了这几年他与几个官员之间的账目往来。
简乐阳对官场并不熟悉,想了想决定将这东西交给贺云章去处理,如果朝廷还有正经做事的官员,那这种狗官的仕途也要到头了,轻则罢官,重则收监等待发配了。
翻完前面几封,就剩下最后一封,看上面的字迹比较陈旧了,不像是最近几年的信件。三年一个任期,据他所知,这姓钟的在新丹县的县太爷位置上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这第二任也马上要到期了,可谁知道下一个县令又会是什么德性。
抽出里面的信展开,篇幅并不长,简乐阳几眼就扫完了,只是看完后却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信里通篇只是让姓钟的监视一户人家,非常不巧,那户人家便是永安村的简家,着重是不能让简家二子出头,并且这封信是从京城的南平伯府发出来的。
简乐阳将这封信扣下了,接下来的路上脸色凝重了许多,事关他爹,他可没法轻松得起来,京城南平伯府,钟县令,简老爷子和简老太太,以及他爹简冬,似乎有条无形的线将这几个原本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人物串联了起来。
原来记忆未觉醒前,他尚未有清醒的认知,可等记忆全部回来,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态度让他怎么看怎么古怪,非常怀疑他爹不是那两人亲生的,后来他试探过,有上了年纪的人说过,那个时候老太太确实怀了身孕,后来难产生下了他爹,可能因此才会不喜欢他爹。
至于后来因为生了简老三而突发横财,简乐阳更觉得这跟那对老夫妻的人设不符,老爷子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性格不圆滑,为人不精明,他要出去做生意,能被人骗得血本无归,那笔横财更像来路不明,而且数目不小,不简家置办下来的那些田地,简家盖的大屋,简老大在镇上的铺子,简老三在县城里的房子,这些都且不说,简老三这些年不事生产只出不进,砸下去的银子不知几何。
这次买冰又是花去了好几十两银子,这老爷子虽然露出心疼之色,可也不像是将家底掏空了的模样,呵呵,有发这么大一笔横财的机会,会落到老爷子这么个泥腿子身上?简乐阳更怀疑他们是背着别人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就不知这南平伯府在背后扮演了什么角色。
想到可能是因为他爹才发了这么笔横财,简乐阳很心疼他爹,他爹可是自幼就被老太太按上了命里带衰的名头,如今霉童生的头衔在十里八乡可是非丰常响亮,而这一切很可能是人为的,甚至最后一次赶考差点丧生在火海里都可能是人为的,这让简乐阳身上冒出阵阵冷气。
回家时简乐阳没从村里大路走,而是抄小路避开了所有村民。
家里三人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都红着眼睛挂着黑眼袋,连简文远也不例外,看到回来的简乐阳眼睛一亮,同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哥你回来了!快跟我讲讲经过吧!”简文远扑到他哥身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夜闯钟府的经过,肯定十分惊心动魄,令人向往不已,简乐阳仿佛能看到他弟身后有条尾巴,甩得十分欢快。
简乐阳弹弹傻弟弟的脑门:“哪有什么好讲的,不就这么进去了,然后再出来了。”
简文远呆掉了,简娘好笑地将小儿子拉开来,阳哥儿这是在哄小儿子玩呢:“另扒着你哥,一晚上来回奔波够累的了,让你哥洗洗赶紧休息。”
简文远失望不已,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哥,居然这么糊弄他。
“爹娘你们先别走,“简乐阳将金碇和银票掏了出来,“这些你们收起来吧,要怎么用你们作主。”他将搜刮书房的事说了,包括那大笔银票的去向。
简爹和简娘舒了口气,刚听到数万两时差点一口气抽过去,对阳哥儿的安排也非常满意,这赃银缴上去的话也不会得到合理安排,还不如托郝管事收购粮食送到南边,这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阳哥儿做得很好,就这些银子也不该拿的。”简爹比简乐阳还要光明伟岸,在他看来,这不属于自己的银子就不应该拿,这是他做人的底线原则,不过吧,原则通常在简乐阳面前又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过这次拿了就拿了,下次可别了,这些银子,咱们一家四口人一辈子也花不完的。
简乐阳听得有些心酸,桌上不过一干多两的银子,他爹就觉得一辈子花不完了,可如果他推测的事实属实的话,光简家那两个老的因他爹就得了差不多有这个数目了。
“爹知道阳哥儿做事有自己的想法,爹并不是想纠正,爹只希望阳哥儿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守好自己的原则。这张银票阳哥儿你自己留着吧,有这两个金碇子,还有这些年阳哥儿挣的那些银子,咱家已经花不完了。”简爹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都惭愧,当爹的无能,家里的银子基本都是阳哥儿挣回来的。
简乐阳想了想,将银票收了过来:“好吧,这银票我就先留着了,爹娘放心,有爹娘在,我的原则就在。”
家里现在银子宽敞,可简爹简娘也没想着要添置什么,夫妻俩还本着低调过日子的心态。
“嗯,最多等天凉快后,家里添头牛或是马,阳哥儿经常往镇上和县里跑,总是借牛车或是靠双腿不好,自家能置办起来。”
简文远非乍缠着他哥讲怎么出入钟府的,可简乐阳回头看看真没什么好讲的,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惊心动魄的事啊,没人发现他进去,他大肆搜刮了书房后安全离开,要不是他特意没有扫清痕迹,可能要等钟府发现失踪人口才会引起注意。
简乐阳稍微小憩了下,又填饱肚子后再度进山,去山里要比进县城让简爹简娘放心多了!
山里,贺云章的身体一日日恢复,面上却没什么轻松之色,时常站在那日简乐阳离去前停留的石头上向远处眺望。
“贺少爷是不放心小公子吗?”张孟从后面走上来。
贺云章抿唇摇摇头:“此事除了公子,新丹县境内再无人能办成,我既将此事交给公子,就不能心存怀疑,只是……”贺云章有些迟疑道,“他一日没出现,我便一日担心他是否顺利。”
张孟放下心来,他生怕贺云章怀疑上简乐阳,只要贺云章不是怀疑简乐阳就好:“贺少爷放心,贺少爷也说了,小公子是最适合办此事的人,肯定能平安归来,也许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小公子挑选的这个地点也好,这两日虽有人出没,却没能找到我们这里。”
他们这儿有吃的,还有喝的,这里正好有条地下暗河,所以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贺云章笑笑,他也知道自己的担心说出来是多余的,转身在石头上坐下来,说:“此次说来也是我连累了张大哥,无法再在新丹县里待下去,此次事了,不知张大哥可有想法和去处?”
这段时间的接触让他知道,张孟此人有义气,有胆识,不与人同流合污,是条让人敬重的汉子,所以贺云章希望能为他安排一个好去处。
张孟咧嘴爽朗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活人还能让口尿给憋死,哈哈,我张孟一个粗人不会说话,让贺少爷见笑了。”
贺云章欣赏他这样的性子,提议道:“如果张大哥愿意,不如与我一同回京城,我可以给张大哥推荐两个好去处。”
张孟挠挠头,说:“其实张孟真是个粗人,熟悉的一套都是道上的,向来受不得拘束,京城那是天子脚下,达官贵人无数,就我这样的性子,估计没几天就能把人得罪了,贺少爷别担心,我跟赵伍他们都粗野惯了,有口粗饭冷茶就能过下去了。”
光这次与钟县令以及南方过来的那些人之间的争斗,对张孟来说就够惊心动魄的了,想想天子脚下都是这些人,他一脚踏进去有种进入了狼窝的感觉,光想想就浑身汘毛竖起来了,实在吃不消:“贺少爷,我在道上闯荡了这些年,也算认识几个朋友的,等送走贺少爷后,我带赵伍和李司就去投奔他们。”
贺云章并没有因为张孟的拒绝而觉得他不识好歹,反而更加欣赏他的性子,直来直去真性情:“那好,只要云章度过此难,以后张大哥碰上什么为难的事,捎个信或是直接到京城来找我,云章必定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