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年春天
他微微皱起眉头。
正思索着,敲门声再度响起,赵叔闪身进来,立在门口,垂手说道,“少爷,五个保镖都带过来了。”
抬了下手,谢信尧示意他把人领进来,自己则坐回到办公桌后面,靠在真皮椅子上,继续吸剩下的半支烟。
赵叔很快就将几个身高腿长的年轻人领了进来。
共计五人,看身形和步伐,都是有真本事的。
这个谢信泽倒是不担心,没有本事的人也见不到他的面。
不过,他现在最需要的,除了本事,要紧的还是一颗忠心。这五人里,只会有一个是他贴身的保镖,其余四个,只会随行。
至于选哪个时刻相随,按照老规矩,应选从小就被谢家栽培的那个,有恩情在,忠心的成分总是要多一点。
但这次反水的保镖也是一样的身份,可见人心最是善变,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谢信尧还因此反思,许是他平素驭下太宽和了,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因此,这次的保镖,他要亲自看看,选谁并不重要,重要是的,要让他们知道,以后谁是主,谁是仆,怎样尽好本分。
五人一字排开站好,离谢信尧的办公桌还有两米的距离。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谢信尧能将他们看得很清楚,无论是眼神,动作,还是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
而他自己,偏巧将上半张脸隐在了阴影里。
足有五分钟,他只是这么盯着对面几人看,一言未发。
被气场强大的上位者这样盯着,尤其对方还在暗处,压力可想而知。
这中间,有个青年耐不住,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身体。
谢信尧马上直起身,让自己的整张面孔出现在亮光之下,
待看清他浓烈的眉眼,冷峻的神情,又有两人,出现了细微的动作。
牵起嘴角,谢信尧微不可查的一笑,看向赵叔。
赵叔会意,上前将那三个年轻人领出了队伍,打发出门。
余下两人,额头上不禁有些冒汗。
这时,就听谢信尧开口道,“今后跟着我,少不了有畏难的时刻,届时,你们该怎么办?”
面前两人,一个略高些也壮些,另一个,与寻常人比,也是健硕高大的,但与他的同事相比,显得竟有几分清秀了。
听到问话,那个高壮一点的,马上答道,“自当为老板肝脑涂地!”
声如其人,粗哑浑厚,听上去好像有几分可信。
但谢信尧却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
坐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最不稀罕的就是这样口头的忠心,与商场上的阴谋算计,下作手段相比,这样的誓词简直幼稚得可笑,更何况,保镖难道是靠嘴皮子功夫吃饭的么?能言善辩未见得是好事。
待轮到旁边的“清秀”男人时,那双始终目视前方的眼睛,方才慢慢转向谢信尧。
两人四目相对,谢信尧心里登时一沉。
男人看似不起眼的单眼皮下面,却藏着一双又黑又深的眸子,望过来的时候,直入人心。
向他微抬下颌,谢信尧示意对方回答问题。
接着,他便听到了一副清清朗朗的嗓音,“尽忠职守,做好您安排的事。”
闻言,谢信尧自己都没察觉,他竟露出了几分带着真心的笑容来。
赵叔何等了解他,不用老板再吩咐,已然知道该如何安排。
第二天,阴雨,谢信尧的腿微微作怪,但还能支撑,他不爱用手杖,宁可走得慢一点。
待推开门出去,还未及看清外面的雨势,面前一顶黑色的大伞已经撑开,将他笼了个彻底,丝毫沾不到雨气。
侧头看去,正是昨天那个有着清朗嗓音的男人,此时他脸上毫无表情,目光警醒的看着前方,并未因老板的打量而分神。
离得近了,谢信尧才发现,此人颇为年轻,二十五六岁仿佛,容貌倒没什么惊艳绝伦之处,尚算清俊而已,只是那双眼睛让人印象深刻。
他的眼睛和那人太像了一些。
一想到那人,谢信尧心头便有些寡欢。
身为大财团的继承人,坐拥数不尽的家产,本该过着人人羡妒的日子,但他这辈子,仍有不如意的事,一是二房的那个狼崽子,另一个则是白家的少爷。
这两个人,一个与他处处针锋相对,另一个,却又从不把他放在眼里,快二十年,他从未见那双眼睛正眼瞧过自己。
打量身旁人那双好眼的时候,谢信尧的思绪飘得有些远。
直到赵叔上前来提醒他,“少爷,时间差不多了,路上还要堵车的。”
他方才回神,步伐略微缓慢但稳健的往前走去,头顶的大伞始终将他罩得妥帖,让他看起来干爽又贵气。
见老板已经坐进车里,青年便收了伞,准备去后面那辆车。
这时,车窗忽然缓缓落下,谢信尧英俊的侧脸露出来,问雨中的青年,“叫什么名字?”
略微一怔,青年忙垂下眼睛,“诚明。”
没再说话,谢信尧转过头去,升上了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