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年春天
谢信泽的话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镇定,与病房里有些失控的悲伤氛围格格不入,然而此时,他这样的表现却让人格外安心。
诚明听了,身形未动,但等谢信泽走远之后,他还是攥了攥拳头,犹豫了一下,终于抬手去推门。
这时有个医生急匆匆走过来,和诚明一起进了门,那医生是来通知谢嘉毅去签一些文件的。
刚随医生出门,还未走出三步,谢嘉毅便听到病房里的大儿子悲恸的哭声,和刚才压抑的无声流泪截然不同。
他退后两步,透过病房门上的长方形小玻璃,看到刚才那个保镖正紧紧抱着谢信尧,给他顺背的同时,好像还在亲吻他的头脸。
但由于角度不好,再加上谢嘉毅的眼睛也有点花了,便看不那么真切。
尽管心情复杂,但他终究没有去管。
大夫人的葬礼办的隆重肃穆,香港商圈的大半上流人士都到场悼念。
谢信尧因母亲离世,悲伤太过,跪在灵前不能起身,还是诚明将他搀扶到了后面的休息室,他这样的情绪已经不能接待访客,只能由谢信泽代行其职。
但到了起灵的环节,谢信泽只能亲自去请大哥。
待看到躺在床上的谢信尧,他不由心惊,这些日子忙前忙后,他都没怎么注意大哥,此时床上的人竟然脸色青白,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
谢信泽有些激动的问诚明,“你怎么照顾的人?也不知道劝着点么?”
诚明也不去看谢信泽,只说,“你的母亲活的好好的,怎么能理解别人?这种事如果能劝得好,天下人都不会受亲人离世的悲苦了。”
一句话说的谢信泽也是无言。
他不再和诚明多说,径自走到大哥床前,轻轻唤醒床上的人,“大哥,夫人要起灵了。”
本来还十分虚弱的谢信尧听了这句,挣扎着坐了起来,颤着手给自己整理仪容。
他虽然脸色不好,身形瘦削,但眼睛里却闪着不正常的光彩,让人看了害怕。
这次没用谢信泽吩咐,诚明便赶紧将人搀起来,半抱半扶得去了灵前。
谢信尧捧着大夫人的照片,走在前面,后面六人抬棺。
诚明看他身形不稳,想在旁边搀扶,却被谢信尧推开,他的神情立即有些黯然。
谁知,紧接着,谢信尧便指着抬棺六人中的一个亲戚,说,“诚明,你去替他。”
抬棺的人是早就定下的,也是风水大师给测算好的,怎么好随便换人。
谢嘉毅刚要出言阻止,却被一旁的谢信泽拽住了胳膊。
“这是他母亲的葬礼,所有事情都是我们安排的,他只安排了这一件事,你还要插手么?”
谢信泽的声音听上去带着股蜡质的僵涩,仿佛祭台上的白烛,让谢嘉毅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到底没说出来。
丧事办完,谢信尧便出了国。
大夫人生前留下遗嘱,自己名下的财产全部都留给了儿子,包括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谢信尧在临走之前,没有和家族里的任何人商量就把所有股票都卖给了谢家的竞争对手。
一夜之间,BX变天。
谢嘉毅的头发也在几周之内白透了,而谢信泽却选择袖手旁观。
不知是为了报复大儿子还是为了当初的承诺。
大夫人离世之后不到一年,谢嘉毅娶了虞夫人进门。
然而这桩喜事并没有拯救BX节节下滑的股票价格,更没有挽回董事会的信心。
开始有董事提出要让谢嘉毅辞职,但新董事长的人选迟迟定不下来。
这时候,一直在国外忙生意的谢信泽突然回国。
他将之前一直在自己个人名下运作的几个大项目摆在了董事会面前,股东们即刻心潮澎湃,如遇救星。
但谢信泽却只是给他们看了一下项目介绍,便又出国了。
股东们立即慌了,也摸不着头脑,谢家的儿子们都是什么路数?
一个为了给母亲报仇,要搞垮亲爹;另一个看似要救市,可却亮了下底牌就走了。
谢家内斗可以,但这样却伤的是股东们的钱包,再说被人耍来耍去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慌张气愤的股东们围堵了谢嘉毅,要求他立即想办法救市,否则他们也要抛售股票。
新婚的谢嘉毅急的一夜间头发白了又白,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把小儿子请回来。
面对父亲强势的“请求”,谢信泽只提了一个要求。
“你和我妈妈离婚,我就回来救市。”
得到消息的虞夫人简直不敢置信,她找到儿子,哭的泣不成声。
“信泽,我和你爸爸现在是合法的夫妻,你又马上要做董事长,我们母子的心愿终于实现了,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妈妈实在不懂。”
谢信泽抽出一张纸巾给虞夫人擦泪,但脸上毫无怜悯的神情,他语调平板的说道,“那只是你的心愿,我的心愿从来就不是这个。你要的已经得到过了,不属于你的,不能总是霸占着,你和谢嘉毅如果是真心相爱,现在大夫人已经不在了,你们要名分又有何用?作为儿子,我能做的都已经为你做过,现在,我要为自己做一点事。”
虞夫人的眼泪和恳求没有让儿子心软,她这才发现,几年前自己种下的因,如今才结了恶果。
结婚不满三个月,虞夫人与谢嘉毅即办理了离婚手续,而且因为公司运营不善,如果她想分得财产,恐怕也只有债务。
一时间,香港上流的交际圈里,都是关于这场婚姻的笑话,虞夫人已经不敢出门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