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ine不Fine
很丑,它并不符合杨臻的一贯审美。
但这是于铭远从某个地方出差回来带给他的,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个落后的小县城,连高铁都没有,因此连这种手工艺品都做得十分粗糙。
杨臻掀起被子坐了起来,他盯着那盏灯看了一会儿。已经用了三年多,猩猩头顶的毛发已经有些掉色,林余晓搬进来第一天就试图把它丢掉,但杨臻想来想去还是把它留下了。
林余晓住在这里时吸引了他的大部分的注意力,杨臻看不见这些细微之处于铭远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但此时,当这栋房子只剩下他一个人,那种难以言说的孤独感开始悄无声息地从心口往四肢蔓延。
很奇怪,即便林余晓向他提了分手,但这段时间以来,他想起最多的还是于铭远。
杨臻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些事,可他觉得如果再不找人聊一聊,他马上就会像个过充的气球一样爆炸。
杨臻约了李硕出来喝酒,李硕还带上了他的男朋友。
庄鑫烁今年才23岁,大学刚毕业,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勾搭上的,一晚上杨臻都在看着他们俩眉来眼去。
“行了吧,眼神勾勾搭搭的,要不要给你俩就地搭个床啊。”杨臻斜了俩人一眼。
李硕刺了他一句:“我跟你这种没有性//生活的三十岁男人没什么好说的。”
“去你大爷的。”
李硕一脸八卦:“你最近怎么了杨总,郁郁寡欢,失魂落魄的。”
杨臻把前不久发生的事儿跟李硕大概讲了讲,李硕越听越震惊,等到杨臻说到林余晓提出分手后,李硕怪叫了一声:“林余晓要跟你分手?你俩不结婚了?不是,铭远为什么要刻意疏远你?你是不是感觉错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不能够啊。”
杨臻不耐烦地回他:“你问题怎么这么多,我都快烦死了。”
李硕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会儿,他慢悠悠地喝光了一杯黑啤,拍了拍杨臻的肩膀:“所以你现在这状态是因为你觉得于铭远疏远了你,不是因为林余晓要跟你分手?”
杨臻叹了口气:“我觉得大部分原因可能还在远儿身上。”
“哦,那你这状态看起来不像是被林余晓甩了倒像是被铭远甩了啊。”
“滚蛋,不会说话你就闭嘴。”杨臻耸肩,把李硕的手从他的肩膀上甩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出国读书肯定不是他说的那个原因。至于林余晓,我还没想好,就算不是林余晓也会有张余晓,李余晓,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李硕细细思索了片刻,看着杨臻往肚子里灌了满满两杯酒,才语气认真地开口道:“你别跟林余晓结婚了。”
“嗯?怎么?”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林余晓和于铭远长得有点像?或者我换个问法,你为什么会和一个跟于铭远长得像的人谈恋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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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小子自己琢磨明白黄花菜都凉了……
第44章 我喜欢他
“你什么意思?”
“我再说得直白一点。”李硕语气肯定,”你喜欢于铭远。”
“你在放什么屁,我是直……”杨臻下意识地反驳,但当李硕的这句话在他的语言系统里转了一圈,他理解了“你喜欢于铭远”这句话最浅显的含义后,他好像被一记重锤狠狠击中了,整个人变得茫然又无措。
杨臻:“他……他是个男人。”
李硕夺走杨臻手里的玻璃杯,放在桌面上,用眼神示意庄鑫烁把杯子倒满。
“你先别考虑性别,咱就只说于铭远这个人,你好好想想,你喜欢他吗?”
“我插句话啊,”庄鑫烁凑了过来:“我喜欢李硕,所以我无时无刻不想知道他的消息,在和他分享我的生活的时候,也希望他对我有所回应。臻哥,你这不就是坠入爱河了吗?”
李硕没羞没臊惯了,他在庄鑫烁的脸蛋上嘬了一口:“乖宝。”随后又重复了一遍:“你这不就是坠入爱河了吗?”
杨臻颅内嗡嗡作响,一直没想明白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在此刻轰然清晰。
杨臻是一个习惯遗忘过去的人,几年前吃过的某家店菜的味道,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的记忆总在更新,因此某些陈旧的,不太重要的东西他丢得很快。
但此刻,杨臻开始回忆他和于铭远之间相处的一切细节,竟然发现它们被妥善地摆放在脑海中的某处,崭新如初。
于铭远拿着他的工作室计划书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好时他心脏突然加速的跳动;秦湘追求于铭远的那段时间里他整日没来由的烦躁;为了帮他减轻负担,于铭远走出舒适区主动去参加一些乱七八糟的酒局;他醉酒回家后,永远温热的暖胃饭食。
十年的时光里,杨臻心动过无数次。
但他总会找到牵强的理由去解释那些心脏不正常的悸动。
再后来,他遇见了林余晓,杨臻第一次见到林余晓时,就觉得林余晓看起来十分面善。尤其是那双眼睛,无论是双眼皮的褶皱还是眼尾上翘的弧度都恰到好处,那一瞬间,他不可否认,他确确实实被那双眼睛打动了。
但那年夏季阳光炽烈,梧桐枝叶繁茂,无数碎片式的光影落在那个男生身上的时候,他也曾被那双同样好看的眼睛打动过。
因为他喜欢于铭远,所以在见到和于铭远长相有几分相似的林余晓的那一瞬间对她产生了好感,所以在结婚的这个问题上反复犹豫,所以当林余晓问她是不是无法和于铭远相提并论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于铭远无人能比。
他太迟钝,少年时第一次牵起女孩子的手,杨臻就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
直到今天李硕直白地把“你喜欢于铭远”这句话肯定地说出口,杨臻才幡然醒悟。
原来他喜欢于铭远啊。
“你他妈现在才说?”
“我怎么说?我刚觉得你确确实实喜欢他,你马上就跟林余晓谈恋爱了,搞得我还以为我的雷达出故障了呢。要不是你今天拉我出来喝酒,一副这个死样子,我还真不能确定你小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杨臻喝掉杯中的酒,忽然从卡座上站了起来,转头就往外面走。
“哎,你去哪儿啊?”
“我话还没说完呢。”李硕嘀咕道,“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我要是告诉你人家暗恋了你十年,你得崩溃吧?”
酒吧吵吵嚷嚷,杨臻没听到李硕在说什么,他大步走出了酒吧,寻了个安静的地方,拨通了于铭远的电话。
杨臻一秒钟也等不了了,思念和一些其他的复杂情绪在他胸中涌动着,他一定要立刻听到于铭远的声音。
他站在街角,给于铭远打了7个电话。
无人接听。
杨臻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半,他没回酒吧,打了辆车去了林余晓家。
林余晓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杨臻正靠着棵梧桐树抽烟,火光明灭,映出了他眉头紧蹙形成的几道纹路。
林余晓走到他面前,站定:“什么事?”
“我们分手吧,对不起。”
林余晓愣了一下,其实这段时间她也想明白了,感情不能勉强,就算于铭远离开了也没用,杨臻放在她身上的精力还比不上于铭远的十分之一,杨臻的失魂落魄让林余晓一次又一次的怀疑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即便她想通了,但一直以来她独自承受的那些痛苦让她此刻面对杨臻时还是不能保持冷静。
“你这样显得我很像个笑话。”
“你喜欢过我吗?杨臻。”
放在今晚以前,也许杨臻不会犹豫。
但李硕点醒了他,林余晓是他在无所知的情况下对于铭远感情的转移,从始至终,他对林余晓的感情并不纯粹,所以此刻他无法坦然地回答林余晓的问题。
烟燃至尽头,火星灼痛了杨臻的手指。
“对不起。”
“你是不是喜欢于铭远?”
杨臻惊讶地抬眼看她,犹豫片刻,他点头:“是。”
虽说林余晓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她真正听到杨臻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感到了一种窒息般的难堪,难堪到她想用一切恶毒的语言去刺痛杨臻,让杨臻也同样不好过。
林余晓嘴角扯起一个残忍的微笑:“那你知道于铭远暗恋了你十年吗?你答应我求婚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他亲你了。他为了让我放心,让我能心里毫无芥蒂地和你结婚,所以才出国了,多伟大啊。”
看着杨臻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林余晓心里痛快极了,她接着说:“于铭远在你身边看你做那些无数让他误会的事情,上一秒他以为你喜欢他,下一秒又不得不接受你是个直男的事实。最后还要亲眼看着你接受别人的求婚,这种钝刀子割肉割了十年,你可真残忍,不是吗?”
“你说,他走的那天在想什么?放下一切开始新的生活吗?那你这迟来的喜欢算什么呢?”
杨臻再次因为震惊而失语,他的喉咙里一片苦涩,气管痉挛,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眼泪从眼眶里不断地涌出,他一时分不清这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因为情绪过分悲伤所致。
杨臻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没骗我?”
“骗你干嘛呀?”林余晓轻声说,“不信的话,你追去英国问啊。不过这都过去多久了,他和别人在一起了也说不定。”
这就对了,于铭远出国后表现出的一切异常的原因,在此刻,杨臻得到了答案。
林余晓心里有气,说出的每个字都像一把把尖刀往杨臻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扎。
他对林余晓确实有所亏欠,但杨臻不想再和林余晓纠缠下去,他觉得身体里某个地方很痛,急需一些酒精或者烟草来缓和一下这种疼痛。
杨臻掏出手机叫了车,等车的功夫,杨臻说:“是我对不起你,怀阳天街那套跃层给你,随时可以过户,你从贰拾离职,该给的赔偿一分都不会少,工作我也会安排。其他的还有什么要求你也可以提,先这样吧,我走了。”
林余晓点点头:“行,杨总可真大方。”
看着杨臻的背影,林余晓苦中作乐地想:一点微不足道的感情换来几百万,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情呢。
杨臻又回了那间酒吧,他到的时候,李硕正和庄鑫烁在卡座里接吻。
杨臻敲了敲桌子,酒吧里音乐声音太大,两人没听见,依旧吻的忘我,杨臻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了李硕的后脑勺上。
“我操!”李硕扭头,看见是杨臻,毫不客气地骂道:“你脑子有病啊,你怎么又回来了?”
杨臻抓起桌上刚刚开封的酒瓶就吨吨灌了两口:“刚刚去找林余晓了。”
李硕立马坐直了身体:“跟林余晓彻底分了?那你想明白没有啊?”
杨臻情绪已经有所缓和,但眼睛还是红的,讲话的声音也哑着:“想明白了……刚刚林余晓跟我说这十年远儿一直喜欢我。”
李硕挑了下眉毛:“哎,林余晓怎么也知道?”
杨臻眯起眼睛:“也?”
李硕尴尬的笑了两声,说:“我是知道,我一纯gay,就那小子看你那个不清白的眼神,我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他什么都不让我说,你又没想明白你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我跟你说这个干鸡毛?”
庄鑫烁喂李硕吃了口哈密瓜,脑袋凑过来:“既然都知道他也喜欢你了,去追啊。”
杨臻狠狠地揉了揉眉心,他不知道于铭远是有多心灰意冷才选择离开南城,如果于铭远已经开始了新生活,杨臻两个字成为了过去式,他不确定自己要说的那些话于铭远还想不想听。
但,总要试一试。
“行,我先走了。”杨臻站了起来,端起酒杯和他们两个碰了碰,“明天去伦敦。”
“什么都别和他说,我想自己告诉他。”杨臻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认真地嘱咐道。
李硕摆了摆手,示意他放心。
“咱俩在这儿一个劲儿的拱火到底行不行啊?”庄鑫烁看着杨臻走远了,才对着李硕说道。
“不管他俩能不能行,杨臻这趟英国是一定要去的,不去的话,于铭远这十年才是真的白瞎。不过我敢肯定这趟的结局不会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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