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艳归康
尤俊的车内一片寂静,片刻后,尤俊立刻开车下去,而在车上的钱露却在回荡着撞击声的车厢里突然捂住嘴。
捂住她完全源于本能的……笑声。
……她什么都没做,是成跖自己撞上的,撞车的人也不是她,是尤俊,这和她没有直接关系的,只要没有直接关系,谁又会追究她……
钱露紧靠在车上,急切向外望去,她很急,急着想知道,成跖究竟有没有受伤。
成跖确实在那辆车上。
和他在同一辆车上的人不是曹伟,而是康陈,他们两人甜甜蜜蜜的时光还没散尽,危险突如其来。
那个瞬间发生的太快,曹伟的车没有安全气囊,安全带虽然帮忙拽了一下,可成跖还是撞出去,头上当即流血不止,康陈用手臂挡住,头部没有受伤,手臂却剧痛,一点也动不得。
车前冒出白烟,康陈顾不得手臂痛的难以忍耐,撑着一口气把成跖从车里抱出来,急着查看道:“小跖,小跖!怎么样?意识清醒吗?哪里痛?”
成跖轻哼了一声,没什么其他反应,康陈立刻打通救护车,又拨万能先生的电话,暂告结束以后,他猛地拽过尤俊的衣领,男人的身躯向前踉跄两步。
尤俊的第一反应,以为康陈是要打他,可他来不及躲,也没想躲。
他不知道为什么康陈会在成跖的车上,看到康陈下来的瞬间,尤俊的心猛地一沉,一时间泛出深深的恐惧感。
这股恐惧并不单单是对眼前的男人,而是对即将产生的后果一种本能的预知性,他觉得事情大概会很糟……糟到会失去控制。
“你身上没有酒味,你故意的。”
康陈的声音冷淡至极,刚刚才发生车祸,可从他的声音里却听不出怒火,尤俊猛地一颤,望进康陈的眼睛,那双眼仿佛和声音是两个极端,里面有旋涡,有泥潭,有着能够将人吞噬掉的黑暗。
原来不是没有怒火,而是怒到极限,反而看不出生气。
康陈骤然松开尤俊的衣领,在这一句判断之后,只是盯着尤俊,尤俊的神情停顿两秒,才轻轻转了下身子,道:“对,我就是故意的。”
尤俊这一转,刚好挡住康陈的视线,事到如今,他早没办法去解释自己刚刚并没有真的想要撞人的意图,多说无益,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细微之际,一般人谁会顾得上这些小细节,可康陈眉眼一抬,忽的道:“谁在车上?”
“……没有人。”
“我再问一遍,谁在车上?”
眼前的男人生的高大,说话时的气质散发着浓浓的压迫感,自上而来的压力让尤俊清楚的明白,这一句质问里含着多少威胁。
仿佛静止的时间里,尤俊咬牙,缓缓道:“……是我的责任,我退圈。”
一个艺人退圈,等于自己断掉自己事业和前途,可是在康陈面前,这是为了打消对方报复想法换来一线生机的唯一举措,也是为了让康陈不去在意车里有人的唯一举措。
如果康陈想要毁掉一个艺人,实在易如反掌。
康陈笑了一下,声音极短,轻微的停顿后,他淡淡道:“你不用退圈,退出歌坛吧。”
叫一个视音乐为生命的音乐人退出歌坛,比叫尤俊退圈更狠,一句话能切断一个人十多年的梦想,这才叫做残酷的现实。
再看向康陈,尤俊一点也看不出那张脸有什么能叫无数人迷恋的地方,在他眼里,他只能看到浓浓黑雾,阴郁到让人战栗。
康陈转头撤出去,尤俊的身躯徒然一松,可当他以为事情暂止时,康陈却坐上那辆已经撞在柱子上车,发动,方向调转,向着尤俊撞过来。
尤俊瞳孔猛缩,他当然知道,康陈要撞得不是自己,而是他说了那辆没有人的车子。
……可钱露还在里面。
“别!!别撞!!!”
尤俊喊起的同时,停车场里也有另一道声音响起来,不大,如果不是太在意,很可能听不到。
“康陈!”
几乎马上就要装上的车子刺啦一声止住,两秒后,康陈从车上跑下来,能动的手紧紧贴着成跖的后脑,连声道:“醒了?哪里痛?”
成跖:“……”
成跖:“你说哪儿痛!!脑袋痛,别摸了!”
成跖的头上开了条口子,不深,血流了一会儿自己便凝固了,他刚才撞得有点晕,现在才缓过劲儿来,睁眼看见康陈开车要出去撞着玩,焦急喊了一嗓后子更觉得头晕。
康陈安慰道:“不怕,救护车就来了。”
成跖哼哼两声,自己试着站起来,他身上没别的伤口,只是头痛,低头抵在康陈肩上,康陈单手揽住他,两个人站着的这几秒,康陈目不斜视,再没有在意一旁的尤俊。
几分钟后,救护车冲进停车场,成跖和康陈一起被医护人员拥簇上车。
临走前,成跖在路过尤俊的车子时停下,轻轻敲了敲车窗,车子里毫无动静,成跖捂着受伤的头,声音不大不小道:“妹子,我们片场见。”
车子里没有回应,成跖坐上救护车,呼啸的铃声中,万能先生匆匆赶来,尤俊和万能先生说话的画面晃过,成跖望向一旁的康陈,两个人静默无音。
许久,成跖才道:“康陈,你刚才吓我一跳。”
康陈轻笑,语调却冷淡轻薄,“不……是我被吓到了。”
“我又没什么事,小伤,几天就好。”成跖笑嘻嘻,可笑了没几秒又止住,半晌,他才道:“康陈,我真的没事。”
顾不上医护人员异样的目光,成跖双手覆在康陈的手上,一遍又一遍道:“康陈,别怕,我没事。”
康陈嗯了一声,可手上的颤抖却一直没有停下。
两个人真正安稳下来是凌晨五六点,成跖的伤口缝针结束,康陈在病房里等他,这一段时间熬过去,康陈的脸色总算恢复如常。
他只口不提刚才成跖昏着那几分钟他要尤俊退出歌坛的事,只是随口道:“你怎么知道车里面是钱露?”
成跖反问:“你不是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