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师Meow
老天爷估计就是要故意捉弄他。
下雨当天许溪舟就给他打了电话,他知道瞒不过他,只说吃了药比以前好了很多,许溪舟听他声音没有异常,还以为他真的好了些。
而且当时的许溪舟正在拍戏,和剧组签过了保密协议,整个拍摄过程都是私密的。当时也已经拍到了收尾期的高.潮,许溪舟根本抽不开身。
直到温槿在医院偶遇了刚刚做完手术准备下班的纪端。
温槿半夜疼的睡不着,吃了药也不管用,干脆就来了医院打针。遇见纪端那会儿南城正下着大雨,温槿不敢开车,是打车过来的,当时已经凌晨一点多,连出租车都没有了。
但身上的疼痛仍然只是稍有缓解。
纪端喊他的时候他正闭着眼假寐,脸色白的惊人,额头和两鬓都是疼出来的冷汗。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纪端看到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温槿也是一愣,强颜欢笑道:“我身体不舒服。”
“溪舟呢?”
“他……还在剧组拍戏呢。”温槿说,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不要告诉他,惹得他分心。”
纪端没说话,等着温槿输完最后一瓶水,顺路将人送回了家。
可第二天纪端左思右想,想起温槿那个模样还心有余悸,还是打了电话给许溪舟。
于是当天下午许溪舟就从剧组赶回来了。他和导演是老熟人,也就打个招呼的事,只是他的戏份要往后推了而已。
他回来的时候温槿没在家,他便又去了学区那套公寓,果然在那儿找到了人。
温槿看到他时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就知道是谁告诉了他。
“你腰伤这么严重,你和我只字不提?”许溪舟有气。
温槿自知理亏,沉默不严。
纪端肯定是去查过他的诊断结果了。
劳累过度导致腰酸骨痛,差点就要再动一次手术。
许溪舟也没再多说,看了他的病历本之后和剧组打了电话,说要将自己的戏份往后推一个月。这已经算是违约,许溪舟也照例赔了违约金。
但也因此再次爆发了争吵。
他已经拖累许溪舟太多,又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耽误他,甚至影响他在业内的信誉。
他会自责,他会害怕。
他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把许溪舟拖下了水。
可是在许溪舟心里,温槿就是第一啊。
最终许溪舟的假还是没请成,违约金什么的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也是投资人。然后他用平生最好的状态和速度拍完了自己全部的戏份,再回到家时温槿的腰伤也早好了。
那时候许溪舟就想,自己把他绑在身边究竟有什么意义?他伤心难过的时候,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他都不在他身边。
可是怎么办,他又做不到放手,如果让他放手,他倒是更宁愿把他这样毫无意义的绑一辈子。
他们的话真的少了。
有一段时间温槿的工作并不很忙,而许溪舟也休了假。他特意推掉了其余的活动留在家里陪他。
那个时候还挺好的,他们都没有再去想以前的事,还是照样的一起睡觉起床,一起做饭撸猫,偶尔还给阳台的花花草草浇水施肥。
话虽然不如以前多了,但也好歹相处的正常平和。
许溪舟也说这样的日子难得,说要带他去外面旅旅游,他们并商定要去意大利。
玩的地方订好了,酒店和机票都安排好了,人也到了那边。
他们看了曾经出现在课本里的比萨斜塔,还去了万神殿和叹息桥,在威尼斯的圣马可钟楼和佛罗伦萨的圣母百花大教堂前接吻。
原本以为旅游这一趟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好转。
哪知道居然是恶化的前兆。
那天晚上,本来第二天他们就要回家了。结果温槿突发状况,腰部又疼了起来。
当时他们已经上床睡觉,温槿是在半夜被疼醒来的。
许溪舟睡得很沉,他工作经常到凌晨两三点,温槿不忍心打扰他,就偷偷起了床,穿了衣服去包里找药吃。但是那药对他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他又不想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吵醒了许溪舟,干脆睡在了沙发上。
原本迷迷糊糊的,也快睡着了,哪知道那腰越来越疼,温槿疼的受不了,给许溪舟留了纸条发了信息,又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到了医院。
到医院之后就是输液吃药。那天罗马的天很冷,酒店房间里开了暖气,温槿出来时也没有多考虑,身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毛衣。他坐在长廊输液,那儿的窗户是开着的。冷风呼呼的往里灌,温槿被吹的浑身僵冷,还是护士小姐发现了他这边的情况送了一条毯子过来。
温槿疼的想睡又睡不着,一个人坐在那里迷迷糊糊半晌,裹着毯子眯着眼小寐。
直到自己被温暖的大衣裹住,拉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温槿当时愣了愣,回过神来之后去看那个冷着脸将自己拥在怀里的人。
温槿想说什么。
“先睡吧。”
许溪舟打断了他的将出未出的话。
温槿还以为许溪舟只是不高兴自己招呼不打就跑出来。
那天他们很晚才回家,温槿什么都不知道,等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酒店的房间里了。而他抬眼,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的许溪舟,指尖夹着还没有燃尽的烟。
这不是温槿第一次知道许溪舟抽烟。
但是他从来没有在许溪舟面前说过这件事。因为许溪舟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抽。所以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再温槿面前。而他似乎也认为自己一直瞒住了他,从来没有和温槿说过自己抽烟。
他看到温槿醒来时只是沉默的掐掉了烟,然后低声对他说:“我改签了航班,你身体不舒服,休息一天,我们明天再回去。”
温槿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沉默的从床上起来,洗漱完,然后吃完许溪舟早就准备好的早餐。
许溪舟至始至终静静坐在那里,温槿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以为他是工作上遇到了难题,便没有出声打扰,一直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用电脑写教案。
罗马的天空那天有点灰暗,乌云在屋顶翻滚着,黑压压的笼罩了这座繁华的城市。
温槿写了会儿教案之后就有些受不住,取了眼镜打算去阳台看看天空放松一下,又接到了远方江信的电话。
两人打电话大多是约出去玩什么的,不过当时温槿人还在罗马,和江信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结果回头,看见许溪舟正倚在房门口静静他。
他眼下清灰比之前又重了些,大约昨天晚上又因为自己没有睡好。
温槿看着他笑了笑,收了手机轻声对他道:“我们过几天去你曾经说的那个祈福屋还愿吧?嗯……是叫还愿吗?那个手环我还一直带在身上呢。”
许溪舟沉沉看着他,紧抿着唇不说话。
那一刻温槿就发觉气氛不太对。
温槿笑道:“你累了吗?累了就不去吧……”
“温槿,你后悔吗?”
许溪舟突然打断了他。那声音很低很沉,犹如那天罗马的天空般压的人心悸。
温槿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般问:“后悔什么?”
许溪舟说:“和我在一起,和我结婚,你后悔吗?”
温槿愕然。
为什么要问这个?
温槿不明白。
“什么意思啊?”温槿怀着最后一丝希冀,问他。
许溪舟沉默半晌,又垂下了头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就转身拿过外套打开房门出去了。
但温槿没有错过他眼底的自嘲,和笑起来时那浓浓的讥讽。
又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那一刻,温槿仿佛听到教堂的钟声在耳边沉沉响起,响彻木槿花开的四季,木槿花凋零在了冬天,意大利的钟声也早为他和许溪舟的结局画上了句号。
只是他们两个都还在死撑,总觉得有什么能够带他们越过这个坎。他们都不愿意相信曾经年少情深,为何到现在就变成了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
他们……都不甘心啊。
可是上天大约是看惯了人间悲欢离合,早已刀枪不入,竟能狠心到让他们在这种局面下再添一把火。
他们现在很少同睡了,因为矛盾愈演愈烈,很多时候不在一个空间才会避免更加恶化下去。
也没想到再一次在一起睡觉,竟然又因为温槿身上的伤而造成了最后的局面。
以前还好,后来由于经常劳累,温槿的腰部也脆弱到了一种自己都觉得累赘的地步。他睡觉时必须不断翻身,不能长期处于一个姿势,不然就会腰部酸疼。所以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躺在床上缓好一会儿才能撑起自己。
但是和许溪舟睡在一起后温槿不太敢翻来翻去了。还是不想让自己影响到他的睡眠。
结果就是半夜又被压的腰疼。
温槿默默叹了口气,转头见许溪舟已经睡熟了,便悄悄起了床,活动了一下,缓解完腰部后睡去了客卧。
第二天仍然如往常一般,看起来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温槿早早起来给他做好早餐,然后收拾好一切,去了学校。
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许溪舟已经不在家里了,温槿给他打电话,接的人却是纪端。
电话那头很吵,估计是在酒吧或者KTV。温槿问许溪舟怎么不接电话。
纪端在他面前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直接说:“他有些醉了。”
许溪舟确实很喜欢喝酒,温槿想他估计只是和朋友出去喝酒了,便没打算再多问,挂断了电话。哪知道纪端没过多久又拿自己的手机打了过来。
他这会儿不知道到了哪儿,总之坏境安静了不少,没再吵闹的连声音都听不清楚。
“怎么了?要我来接他吗?”温槿问。
纪端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问道:“他最近几天心情都不好,你俩是不是感情上出现什么问题了?”
温槿狠狠一怔,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问他:“为什么这样说?”
纪端说:“他一般只有和你闹矛盾才会找我出来喝酒的,他这人就是这样,不想让你多想……”
“那为什么每次他心情不好,都要来找我呢?”温槿说。
纪端一噎,大约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在那一瞬间,温槿突然想明白了许多。
是不是只有他才会惹的许溪舟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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