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芥子
盛初时呵呵一笑,盛长青对庄晏确实有一点特别,不说他这个当事人,连旁观者都感觉出来了,那就证明不是他的错觉,只是……为什么?
这一段时间盛初时每天都在跟着家里的司机学开车,他不得不装得像个初学者一样一步一步从头开始学,说起来他对开车确实有了一些心理阴影,那个夜晚刹车失灵冲下山崖的那一幕无数次在噩梦中重复出现多少都让他心有余悸,所以让他学他也学得心甘情愿,并没有觉得每天练两个小时是在浪费时间。
吃完点心之后又到了练车的点,司机已经把车子开到了别墅大门口来,盛初时坐进驾驶座里,刚准备出发,有人来敲副驾驶座的车窗玻璃,竟然是盛长青。
盛长青冲司机示意:“你下来,我来带他。”
司机立马下了车把位置让给了盛长青,盛初时看着盛长青坐进副驾驶座,一时间有些无言。
盛长青转头提醒他:“走吧。”
“你带我?”
“有问题吗?”
“……没有。”
盛初时发动了车子,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他对自己是不是有点热情过了头?
盛初时没有把车开太远,就在家附近的路上转悠,这一片都是富人区的别墅,环境幽静路上车也不多,盛长青偶尔才会开口提点盛初时一句,大部分的时间都很沉默,他们就这么漫无目的不辨方向地开着车,仿佛只是出来兜风一般。
“前面减速往左转,记得打转向灯,不要压线,注意看左边的后视镜,小心后面的车辆。”
盛长青声音温和,似乎很有耐心,盛初时都不好意思再挑他毛病了,老老实实地按着他说的做,转过弯之后忍不住笑问他:“大哥你其实挺热心一人嘛,为什么他们都说你不好相处?”
“你觉得呢?”盛长青偏头看向他,黑沉沉的双瞳里闪动着叫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盛初时微怔,移开了目光:“我觉得你还挺好。”
可惜都是假的,这样的好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心在里头,而且你只对庄晏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这样,对盛初时,哪怕凶手不是你,你也从来没有这样善解人意过。
盛长青敛了神色,岔开话题:“前面路口有摄像头,你超速了,开慢一点。”
半个小时后盛初时把车停在了路边,去街边的冷饮店买了两根冰棍来,拆了一根叼进嘴里,另一根笑嘻嘻地递到盛长青面前:“请你的。”
盛长青微蹙起眉,犹豫之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其实刚才思嘉姐离开的时候跟我说让我小心你,别傻乎乎地被你骗了。”
盛长青正在拆冰棍包装纸的手顿了住,抬眸看向盛初时,盛初时摸了一下鼻子,略显紧张地问他:“我说错话了?”
“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不知道啊……我真觉得大哥你挺好的,但思嘉姐也不像信口开河的人,我刚回到这个家,真的不知道该相信你们谁。”
盛长青摇头:“她说的其实没错,在这个家里确实需要小心谨慎,对任何人都是。”
盛初时试探着问他:“可既然你说你没做过……为什么不试图自证清白呢?”
“没有必要。”
盛初时顿时没了再说下去的欲望,刚才在他去买冰棍的时候收到了私家侦探发来的短信,查了一个多月总算有了一些收获,有问题的却不是他重点让盯着的几个人,而是维修厂一个不起眼的学徒,在他出事之后那人就辞职回了南方老家去,然后没多久就失足坠下山身亡了,当地警方调查结果是雨天路滑发生的意外,只是事情发生得未免太过凑巧了一些。
盛初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盛思嘉打草惊蛇了才让幕后真凶选择了杀人灭口,更不知道现在坐在自己面前淡然说着“没有必要”的盛长青是真的问心无愧还是只是嘴硬而已。
最终那根冰棍融化了盛长青也没有吃,下车丢去了路边的垃圾桶里,盛初时看着,暗道可惜,却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
重新上车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盛初时练够了时间便把车子往回开了,快到家时岔路口突然冲出了一条狗来,盛初时吓了一跳,猛地踩下刹车,那狗堪堪从车头前窜过去,他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脑子里一瞬间冒出来的出事那晚的画面,还有那种不受控制的惊慌让盛初时非常的不舒服。
盛长青冷眼看向慢悠悠从路边晃过来的人,目光沉了下去。
盛初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竟然是盛启丰那个神经病,他手里还牵着条狗,盛初时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差点撞上的可不就是他们家养的藏獒吗?上次送走了一条这还有两条呢,盛启丰什么时候竟然有兴致遛狗了?
盛启丰走到车边停下,盛初时放下车窗,要是换做从前的他肯定已经开口骂人了,但是现在他只能忍着,盛启丰阴森森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又扫了盛长青一眼,面无表情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对盛初时道:“开车小心一点,别变成第二个盛初时。”
妈的!盛初时很怀疑这小子是故意诅咒自己还是意有所指的威胁自己,没等他说什么,盛长青先开了口:“走吧。”
盛启丰冷不丁地又冒出一句:“你最好离他远点。”
这句话依旧是对盛初时说的,这个‘他’似乎指的就是他身边的盛长青,盛初时不知道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没有再理他把车开走了。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盛启丰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走远,不由地微微皱眉。
第十二章
黑色加长商务车停在盛氏大楼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盛长青带着一众公司高层迎上去,副驾驶座上的刘文涛先下了车,拉开后座车门,第一个下来的却是个面生的少年,除了盛长青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很意外。盛初时抬眸,视线与盛长青的对上又很快错开,他弯下腰,和刘文涛一起小心翼翼地把车里的盛富康扶进轮椅里。
盛初时将手中的薄毯抖开,盖在了盛富康的腿上,小声提醒他:“爸,里面空调开得大,你要是不舒服了就跟我说。”
盛富康轻拍了拍他的手。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就是盛家新认回来的少爷,无数道打量的目光同时落到盛初时的身上,他目不斜视,推着轮椅缓步走进了盛氏大楼里。
今天是盛氏的董事会,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出现在公司的董事长盛富康终于露面了,虽然还坐着轮椅精神不济,但至少告诉了所有人一个讯息,他还能管事,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也该收收心思了。
盛初时是盛富康特地带来的,他爸并没有把他介绍给公司高层的意思,但带着他出现便是让大家知道盛家还有他这么个人,他如今已经改了姓,从庄晏到盛晏,是名正言顺的盛家少爷,同样有继承权的。
把盛富康送进会议室安顿好,盛初时便被人带去了外面休息,出门之前他看了一眼坐在盛富康左手边的盛长青,盛长青正在翻阅手里的文件资料,他旁边坐着的便是严欢。
严欢三十出头,相貌普通但长得很精神,他能力出众,一直颇受盛富康看重,在公司地位超然。似乎是察觉到了盛初时的目光,严欢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盛初时垂眸,跟在盛富康的漂亮女秘书身后离开。
严欢凑近盛长青,小声问他:“你这个新弟弟挺讨董事长的欢心啊?”
盛长青翻过一页文件,冷淡回答:“你别多事。”
走出会议室,盛初时嘴角微撇,他看不顺眼这个严欢,这人自诩“皇亲国戚”在公司里行事一贯嚣张,从前他们之间就起过好几次冲突,更别说自己的死他嫌疑还很大,可惜私家侦探只查到他和维修厂老板是同学关系,甚至盛长青也和那位老板交情匪浅,但这些又都算不上确实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