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飞渡 第151章

作者:四下里 标签: 快穿 近代现代

沈韩烟听北堂戎渡这样说,自己也马上收摄心神,再也不多讲,立时就唤人去传太医,随后起身倒了茶,服侍北堂戎渡漱口,未几,有内侍引了太医匆匆进来,沈韩烟俯身将面朝床里的北堂戎渡扶起,让他坐着,随即便命身后等着的太医上前来,那太医须发皆白,给北堂戎渡细细诊了脉,北堂戎渡则索性便闭上眼,只自顾自地休息,过了一会儿,太医松开搭在北堂戎渡腕子上的手,然后站了起来,仔细斟酌着措辞,躬身道:“王爷从前便有宿疾,只是这咳症一向并不显,虽不能根治,却也没什么大碍,只好生温养着就是……”太医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才小心地继续道:“只不过,王爷前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心火剧生,忧思过甚,不免损了身子,便将这宿疾给渐渐引得重了起来,好在王爷底子尚好,一向身体强健,并没有引成了痨症,但今后却在这酒色二字上,一定要格外注意许多,不但平日里尽量不要过多饮酒,而且在宿疾发作的冬季,房事一定要少,注意好生保养身子,才是长久之道。”

北堂戎渡听了太医的一番话,心下自嘲一笑,想到一开始自己的这个病,就是当年因为北堂尊越而染上的,到了现在,竟又是为了北堂尊越而加重,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想到这里,也说不清楚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索性也不去管其他的,背靠蟒枕,半倚半躺着,既而闭上眼,也不出声,仿佛是倦了一样,那太医也不敢说话,只在一旁立着,沈韩烟见状,沉声道:“……知道了,都退下去罢。”说着,让他出去开了方子,再命人将药煎好以后,便送进来。

一时室中再无他人,沈韩烟看着倚在床上的北堂戎渡,见他闭着眼,面色平静,担心之余,又难免觉得有几分酸楚,遂微微叹了一口气,坐在北堂戎渡身边,一手轻轻抚着北堂戎渡明显比以前瘦了不少的脸颊,低叹道:“……北堂,你心里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北堂戎渡微微睁开双目,看了看青年俊秀的面容,淡然说道:“本王也没有什么……”嘴角抿起一个依稀有些无所适从的弧度,声音低沉:“……前些时候,和父亲起了龃龉,事情闹得很厉害,虽然其他的人并不知道,但当时本王和父亲却几乎闹得不可开交,差不多都快……决裂了。”

沈韩烟安静听着北堂戎渡说话,并不插口,北堂戎渡顿了顿,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戒,继续道:“韩烟,你知道的,从小到大,父亲他都是极疼爱本王的,母亲去世之后,他更是成了本王最亲最近的人,哪怕,哪怕现在……哪怕现在母亲还活着,在本王心里,也已经比不上父亲他的分量,所以你可以想象,那时候我们父子两人之间有了嫌隙,本王心里,会有多不好受。”北堂戎渡说着,慢慢侧身拥住青年的身体,将整张面孔深深埋进对方的怀里,就像是一个疲惫之极的人,在自己亲近信任的人怀中寻求一点安慰,沈韩烟任他抱住,一手环住了这个比自己小了六岁的年轻男子,掌心轻轻拍着北堂戎渡的脊背,意似抚慰。

两人静静拥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一股浓郁的苦涩味道涌入,有宫人将刚刚煎好的药送了进来,沈韩烟端了送来的药,坐在床边,想到北堂戎渡的身体以后需要好好保养,不由得心中微酸,柔声道:“先喝药罢,慢慢的就好了。”说着一手端着碗,拿勺子在药汁里搅了搅,慢慢给北堂戎渡喂了下去,然后便小心地给北堂戎渡掖好被角,放下了帐子“……前时一别,数月来毕丹心中一直对陛下念念不忘,此次再与陛下相见,实在是幸事。”

盛夏的天气分外晴朗,能够看到瓦蓝瓦蓝的天,明净空远得如同一块剔透的蓝宝石,天上几朵白云悠悠浮弋,阳光中,尽是一派干燥的温暖,一望无际的湖水中开着大片大片的荷花,水上往来的水鸟羽毛斑斓,一时清风徐来,带出满湖馥郁的莲花香气,毕丹望向对面的男人,目光不逃不避,含笑看着对方,此刻周围分外静谧安适,让人不禁有些软融融地想放松下来。

北堂尊越正一手撑着脸颊,侧倚的姿势慵懒而放松,漆黑如同墨色流泉的发丝从颊边垂垂而下,发梢微微泛着亮光,不动声色地在脖颈与锁骨处划下了隐晦而诱人的弧度,肌肤有着半透明的质感,隐隐流转出珍珠一般的辉光,更不必说此刻削薄的唇线勾出了优美的弧度,金色双目中宛然流转着悠闲之意,将面部线条比衬得越发突出,毫无掩饰地散发着惊人的魅力,此情此景,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就不能不为之目眩神迷,毕丹心中暗赞,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而北堂戎渡美则美矣,但与之相比,还没有北堂尊越这种成熟男人才会有的风情。

透彻温和的淡金色阳光毫不吝惜地洒落,明亮的光线中充满生机,湖面上泛着湿润的香气,幽香淡淡,北堂尊越抬眼打量着毕丹脸上那一抹笑色,那笑容当中,有欣赏也有几分赞叹,而更多的,则是一种想要据为己有喜爱之意。北堂尊越轻嗤一声,湖上亭中,都是暖热的风烟,他半眯着眼眸,神情虽未变化,唇角却微微轻勾起来,道:“你是说,对朕,念念不忘?”

北堂尊越的眼眸原本就不是汉人的模样,那金亮如兽瞳的双目此刻越发显得犀利而凝定,他拥有的无疑是让所有人都要羡慕的东西,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能力,都天生傲立于人群之上,令人或敬,或畏,或羡,或慕,不一而足,此刻微微扯了一下薄唇,不过却是并没有继续说出什么话来,只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男人,不过毕丹在北堂尊越这种具有隐隐威势性的注视下,却并没有避开帝王的目光,而是不慌不忙地与之对视着,微笑道:“好色而慕少艾,乃是人之常情,丹不过是寻常男子,倾慕陛下风采摄人,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北堂尊越闻言,嗤声一笑,同时视线微微移开,悠然投在远处的湖面上,道:“……朕自幼年记事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对朕说这些话,你倒是第一个。”毕丹轻笑着看了一眼北堂尊越英俊的面孔,点头说道:“或许其他人也都心中爱慕陛下,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至于丹,可能恰巧就比他们的胆量要大那么一些。”说着,探身将右臂伸出亭外,伸手摘下最近处的一朵莲花,拿在手里,然后微微嗅了一下那清雅的香气,含笑轻吟道:“……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丹所求的,不过就是这‘两心同’三字而已,虽是大胆,却也情有可原。”

二百七十八.人两处,心隔远,抛不去情滋味

毕丹含笑道:“……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丹所求的,不过就是这‘两心同’三字而已,虽是大胆,却也情有可原。”此时夏风微动,炎阳遍照,湖上荷花密攘遍铺,一阵清风徐来,水面上波光潋滟,十里莲叶翻动如绿浪,两只绿头鸭从荷叶间悠闲而出,湖水随之被拨漾起一层层细密的波纹,徐徐地扩散开来,一时湖光水色,美景若斯,但觉花香袭人,熏然欲醉。

两人置身的这处亭子居湖而建,在湖心荷花深处,四面环水,将尘世里的喧嚣似乎都远远隔开来,浮光流影,渐渐一径延伸到远处。北堂尊越听了这一番话,便倚身看向毕丹,金色长目微眯,自有惊心动魄的美丽,他虽然没有刻意地打量对方,但这种略加注目的眼神却有一种极致的风流之态,长长的绣金线华袍一角委地,双目当中锁着一抹佞肆之气,宽大的袖摆垂在身侧,边沿上面绣着极精细的花纹,细看之下才清楚是淡云连水的图案,袖中露出几根修长得让人惊讶的手指,洁白毫无瑕疵,微显精致有力的骨节,片片指甲被修饰得光滑无瑕,透明如薄玉,而亭内淡淡纱幔微卷,随风而动,金色日光软软透入,照着水晶簟上帝王半倚而坐,毕丹眼见此景,不知怎么,一颗心就一跳一跳地快了起来,只觉得一阵目眩魂失。

曾经毕丹以为,北堂戎渡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如画如仙,但面前这个男人,举手投足之间俱是带着漫不经心的威仪,但同时眼角眉梢的辗转处,却又漫慢泼洒着铺天盖地的风情,无法言说,其他世间一概美色好象都不算什么了,与之相比,北堂戎渡虽然单纯在容貌上并不逊北堂尊越半分,但这份别样的气度风情,却是他所不具有的,是另一种风流,毕丹心中迷醉,如饮陈酒,心情自是有一番难以描摹之感,不由得目光炯炯地看向北堂尊越,也不避讳和掩饰,只轻叹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从前以为这话不过是古人夸大,但如今才知这世间,果真有如此绝代佳人。”

此话一出,北堂尊越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倒也不见有什么愠怒之色,只缓缓负了大袖,眼神难测,伸手取了旁边桌上放着的莲花夜光杯,漫不经心地端起递到眼前,抿了一口里面的美酒,暗红的葡萄酒浸湿了两片薄唇,衬得那唇上殷红如血,然后才开口道:“绝代佳人……用这四字来比作朕,想必也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说出来。”他说话时声音醇厚风流,听在有心人的耳中,就是说不出地撩人,彼时淡淡轻风拂过,吹动了亭角上挂着的金铃,叮叮而响,风中隐约传来荷花的清香,熏人欲醉,毕丹以目凝视着北堂尊越,嘴角带着笑容,微笑着说道:“前几日丹刚到京中之际,曾去了楚王宫中拜访,楚王容貌肖似陛下,但如今年纪不过十八,还是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虽明妍不可逼视,但与陛下相比,总还有些不同……陛下既是风采如斯,那么丹情不自禁之间,一时口出赞美之语,虽然唐突了些,却也是人之常情。”

北堂尊越微一侧身,头顶只戴了束发金冠,漆黑的乌发直垂至腰间,一角衣袂隔着桌子从水晶簟上垂下,衣料间隐现道道暗绣的龙纹,既而嗤然一笑,长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道:“……好一个人之常情。”毕丹眼见男人唇上还残余着点点如血酒渍,一时竟挪不开眼睛,顿了顿,才自失地摇头一笑,仿佛在嘲弄自己的失态,随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语气温然道:“丹一心倾慕陛下已久,愿求与陛下相好。”说罢,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北堂尊越见他如此,不知道为什么,面上忽然闪过一丝说不清楚的味道,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忽听一把醇厚的声音响起,道:“……朕有一事,倒要问你。”毕丹心跳得快了些,道:“陛下请讲。”

一阵轻风拂过,北堂尊越稍微将身体动了一下,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半靠在铺着水簟的黄花梨拱梅矮榻上,黑发丝丝缕缕从头顶流泻而下,垂落满身满肩,由于衣袍宽松的缘故,锁骨微微现出大半,这等情态,实在是旁人少见,毕丹心下一跳,魂也快被这人掠走了去,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北堂尊越哪里会在意这些,动了动,将极长的右腿微屈起来,拈了酒杯缓缓送于唇边,啜了半口,才说道:“朕有一事不明,现在就来问你。”说着,沉吟了片刻,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般,忽然间就见剑眉微微一扬,道:“你若是当真与朕相好,又待怎的?”

毕丹听了北堂尊越这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展颜笑了起来,认真说道:“陛下乃是天子之尊,丹惟恐高攀不起,不能入陛下青眼,嫌弃丹容色粗陋不美,若是当真有幸共效鸳盟,自然一世不能背弃。”顿一顿,带有薄茧的五指慢慢把持着手中温润的夜光杯,轻款款地道:“陛下乃是丹求之不得的‘佳人’,若是有缘亲近,自然是心满意足……想来这世间之事,果真是人力所不能捉摸的,丹未遇陛下之前,怎会想到有今日的光景?为着一人神魂颠倒。”

毕丹说这话的时候,四周湖光映水,莲大如碗如盘,舒舒而展,凭风轻轻摇曳,姿态曼妙之极,翠华如帐,只觉得芳香盈面,北堂尊越听毕丹说着,心中却想起北堂戎渡来,一念及此人,心下不禁百转千回,自己爱的也是那个人,恨的也是那个人,怜惜的还是那个人,这般又爱又恨又怜,却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让自己渐渐忘了曾经两人之间的情意,难道这一生当中,就真的非他不可了?想到这里,渐渐一颗心懒散下去,实在不想再去给自己多添烦恼,遂微微合目,意似假寐,但不过片刻之后,就又重新睁开眼来,目光停在对面的毕丹脸上,不紧不慢地打量着,毕丹此人生性平稳,即便是在北堂尊越面前,也能够几次三番地坦然吐露倾慕之情,但此时被北堂尊越这样看着,面上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有些微微一热,倒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再看那北堂尊越,虽只是静静不语,但眼角的风流之姿,当真是令人心神皆醉,毕丹也是妻妾子女俱全之人,但此时此刻,却局促如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

北堂尊越见状,也不以为意,只弹了弹指甲,镶着大丹珠的方玉戒指箍在指间,微微露出麒麟刻纹,悠然道:“……如果朕不介意与你有些交情,你又待如何?”毕丹闻言抬起头来,向北堂尊越望去,却见北堂尊越面露戏谑之色,顿时心中一动,目光灼灼炙人,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若是陛下当真厚爱,不吝垂青于丹,丹又岂能三心二意?自然在返回哲哲之后,遣散所有姬妾,至于正妻呼特氏,早已与丹疏远,久不亲近,况且又育有长子,也就罢了,不必遣去……能得陛下青眼,两两交好,丹已是心满意足,自然再不会与旁人有肌肤之亲了。”

北堂尊越听罢,心中顿时极不平静,却并非是被毕丹此话所感,而是想到北堂戎渡,这毕丹尚且愿意为他再不同其他人有任何关系,而北堂戎渡是他平生至爱,却不但不肯为他做到这个地步,甚至连心里只有他一个人这种底限也做不到……想到这里,北堂尊越心中忽明忽暗,怎么可能好受得起来,面上却丝毫也不露出,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毕丹,道:“大丈夫三妻四妾,乃是人之常情,何况天家贵胄,而朕又不曾让你去做这些,你又怎么想到这许多?”

毕丹见北堂尊越满头水滑的黑发如同瀑布般披下,铺散一身,面上双眉逶迤,那等含威不露的桀骜容色,实在叫人睁不开眼,一见之下,连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慢了下来,不由得睫毛微颤,摇头说道:“丹既然爱慕陛下,日夜不忘,如此,自然要一心一意,眼里心里都不会再有其他人,若是丹再与旁人亲近厚密,岂非对不住陛下?自己心中也是过意不去的。”北堂尊越眼神沉静不动,突然间却蓦地低低一笑,用一种隐隐透着些古怪的语气开了口,那种说不清楚是温柔还是恍惚的口吻,就好象是在问另一个人,说道:“……若是有一天朕厌倦了,你又待如何?”毕丹一怔,既而不觉微笑,洒脱道:“缘去缘灭,也不是人力所能及的,陛下若是厌倦,旁人即便拼力挽留,只怕也是没有丝毫用处,丹只是寻常人,自然也如此。”

一时亭中安静无语,只闻风过之声,北堂尊越的身体向这边略转了些,忽然淡淡笑道:“……很好。”说着,目色悠远,仿佛在想着什么,嗤笑着说道:“你方才说,对朕一心一意……朕从前,倒是也曾对人一心一意过。”毕丹见北堂尊越神情有异,便轻声道:“能得陛下这般厚爱,想必自然是一位不同寻常的绝代佳人了。”北堂尊越光滑的黑发一直垂到腰下,闻言平静道:“佳人……不错,确实是绝色美人。”毕丹面色温和,啜了一口酒,似不经意地含笑道:“却不知道这样的佳人,如今怎不伴于陛□边?”北堂尊越哂笑一声,五根修长的指头拈着酒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眸光深凝,仿佛很随意地道:“……他?如今自然已经不在了。”

毕丹听了,心中一松,既而稍微一思忖,就已想到一个人来,便笑道:“陛下所说之人,以丹想来,应该便是楚王的生母罢?丹曾听人说过,楚王之母乃是与陛下自幼一同长大,情分非常,只可惜在韶华之年不幸病逝,陛下也是皆因极爱重这位美人之故,才一直不曾立后。”

北堂尊越薄唇微勾,也不说究竟是还是不是,此时此刻,他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想起北堂戎渡来,当年他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自己还是一个少年,就已经在某一日忽然做了别人的父亲,其实以他的性情,根本就不喜欢什么孩子,可是当自己亲生的那个肉团子一日一日地逐渐长大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喜欢,分外地疼爱,搁在手心里,宠得跟眼珠子也差不多了,偶尔听见有人说北堂戎渡那孩子与他相象,他听了就觉得很欢喜,也很得意,后来那玉也似的娃娃慢慢生得乖巧聪明,极知事,自己有时候闲了,也会抱那孩子放在腿上,手把手地教儿子写字,北堂戎渡学得之快,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偶尔有一两次不小心把墨汁溅到他身上,他也从来没恼过,其实北堂戎渡小时候甚至都尿过他一身,他还不是照样恼不起来。

不过疼爱归疼爱,要求却也是严得很,练功的时候从来也不肯稍微松一松,北堂戎渡哪里做的不好,就要吃苦头,有一回他教的一套剑法北堂戎渡总是练不到家,他一时不耐烦恼起来,便拎了儿子扔在大太阳底下扎马步,不许吃饭,结果直到傍晚才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等过去一看,八月份的暑热天气,北堂戎渡早就晕了过去,他黑着脸把人夹在胳膊底下带回去,嘴里骂儿子没用,被他母亲娇惯坏了,可心里却在后悔,只是拉不下当爹的脸罢了。

后来北堂戎渡离开他,自己头也不回地跨出无遮堡的大门,他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好象是少了点儿什么,北堂戎渡刚走的那几日,有一天饭桌上有一盘北堂戎渡爱吃的紫鳊,他便搁下筷子,吩咐旁边的人:去叫公子过来。话刚说完,才恍然一下想起,北堂戎渡已经不在了。

再往后,北堂戎渡在离开无遮堡数年之后,终于回来,那时候他才忽然发现这个儿子长大了,不再是当初垂髫的年纪,清清俊俊的容貌,连笑一笑都是春光,他欣喜之余,也早就打消了再要其他儿女的想法,只是守着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过日子就好,而当初的宠爱也一点儿没变,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把北堂戎渡抱着,亲着,终究那些隐晦的心思,不可言说的欲.望就这么在后来被抱出来,亲出来,或者说,只是让一直以来蛰伏沉睡的种子发了芽而已。

只不过他那时候连自己都还不知道这些,不知道自己对北堂戎渡隐隐约约地怀着别样的心思,记得有一天好象是下午,织金的棠纱窗帷长长垂着,缝隙里透出浅薄的光线,日光微淡地丝丝漏进室中,自己正歪在榻上休息,跟北堂戎渡一起抽着烟,然后忽然问对方:“倘若本座并非权倾天下的无遮堡堡主,也无绝世武功,只是随便什么农夫或是商人之流,你可还会对本座百依百顺,承欢膝下?”那时北堂戎渡眼也不抬,想都没想就开了口:“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不会对你百依百顺,也不会经常在你身边陪你说笑,让你开心,承欢膝下。”那一刻,虽然明知道北堂戎渡这样说很符合自己一贯的教导,但还是觉得心中不是滋味,说不失落是假的,可北堂戎渡却只是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道:“我当然不会再百依百顺,因为你既然不会武功,我就不怕挨你的揍了,你若叫我干什么过分的事,我是不听的……而那时候我怎么可能还经常在你身边陪你说笑开心,承欢膝下?你没有武功,也不是无遮堡堡主,你肯定什么谋生的手艺都不会的,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当然得出去挣钱养你啊,整天肯定是要早出晚归的,哪里还有时间陪你。”当时听到这里其实已经痴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风中有淡淡的荷香传来,湿润的水气扑面而至,在炎炎夏日当中,显得很是惬意,北堂尊越忽然想起,他父亲北堂晋臣当年在世时曾经说过,北堂家的男人,宁可负了别人,也决不能让自己伤心。而现在,他自己似乎也这么去做了,但是为什么,却还是一样觉得伤心难过?

耳中忽然听见有人道:“……陛下?”北堂尊越微微一动,下意识地回过神来,却忽然只觉得好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杯中的葡萄酒被倾洒了一些出来,弄在胸前的衣襟上,濡湿了一大块,北堂尊越抬了抬眼皮,随后又漫不经心地重新垂了下去,显然并不在意,只扬声唤人取了衣物来,将弄湿的外袍脱下,露出精壮的上身,然后随手将干净的薄衫往肩头一披,那衫子上用暗金线勾勒出戏珠龙图,挂住一半肩头,软软地搭在上面,整个上半身的肌肤差不多都是露出来的,衣襟懒散随便地大敞大开,掩不住雪白起伏的光滑肌理,从深红的乳首往下看去,是极结实的腹部,六块分布均匀的肌肉排列着,渐入秘处,在腰间被腰带一收,才算戛然而止,毕丹平生第一次见到这等如斯诱惑人的美景,执杯的手禁不住有点儿微抖,面前这个男人的面孔,是他平生所见过的最完美的一张脸,慵懒的神情当中是某种奇怪的不在意,右耳一枚龙首金钉与长长的鬓发缠绕在一起,薄唇微扬,无论什么样的表情都能勾动人心,北堂尊越此时这个样子,脸上从容惬意,冠发整齐,衣衫却是极随意的,何止是‘好看’两个字就能说尽的,简直就是透露着万般风流,教人心神荡漾,毕丹实在掩饰不住,脸上已经微微红赤,不敢再看,只把目光先转到别处,盯着手里的酒杯。

北堂尊越见状,也不说破,只斜倚在矮榻间,淡淡说道:“……你此次来到上京,就只是为了见朕?”毕丹听北堂尊越问话,便无声地长出了一口气,既而微笑道:“不错,丹一直身在哲哲,却总是对陛下朝思暮想不已,时间一长,只好来见陛下,以慰相思之苦。”说着,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笑了笑道:“丹在兄弟中排行第二,陛下既然比丹年长许多,便直接叫一声二郎就是了。”北堂尊越听了,眼中有什么闪过,其实这个称呼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当初北堂戎渡唤他‘二郎’时,乃是情人之间的爱称,不过平时这种称呼也一样可以用作别处,未必就一定只能是情人间的私语,而毕丹也确实没有其他的意思,但北堂尊越却还是被勾动心事,眼神微微幽沉起来,没作声,他盯着毕丹微垂的面孔,难得这么看着除了北堂戎渡以外的人,但男子额前的灿烂金发却挡住了垂首的容颜,看不分明,因此北堂尊越只看了一会儿,便微微皱了一下矗直斜长的剑眉,忽然就开口说道:“……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朕。”

毕丹听了,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还是依言而行,但见那英俊的面孔上,镶嵌着一双有如蓝宝石一样的眼睛,乍一看起来,和北堂戎渡那两只蓝眸很有几分相象,但稍微端详一下之后,就知道不同,北堂戎渡的眼睛清澈如水,即便心中机变谋虑万千,可一双眼睛却还是像幼童一般,有着奇异的纯净,令人印象深刻……男人狭长的凤眸缓缓在脸上逡巡着,毕丹被对方看得有些不自在,双眸微微不安地动了动,北堂尊越见了,便无所谓地将落在毕丹身上的视线轻易转了开去,哂道:“……怎么,被朕这么看着,很不习惯?……其实你也用不着在意。”

毕丹略显尴尬地动了一下嘴唇,摇摇头,垂目浅笑,没有接口说话,北堂尊越似笑非笑地抬手搭在自己肌肉坚硬的腹部,斜睨的鲜明侧脸在淡淡光线中被勾勒出深刻的轮廓,满不在意地道:“你上前来。”毕丹心中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起身绕过桌子,站在北堂尊越面前,北堂尊越看着他,低沉而笑,缓然说道:“……你先前不是说,想要与朕相好?那么现在,朕准了……就在这里。”毕丹心中虽隐约猜到一些,但此时听见北堂尊越亲口说出来,仍然不由得心神震颤,又惊又喜,一双眼睛定定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看着对方宛如神祗的俊美面孔,一时间不禁伸出手,极慢极慢地拉住北堂尊越的一角衣摆,然后轻轻一扯,顿时那件松松披在男人肩头的薄衫就被拽了下来,滑落榻上,露出全部的赤.裸上身,精健悍壮如斯。

淡金的光线中,北堂尊越周身的皮肤泛着隐隐的玉色,耀得人简直眼睛都要花了,毕丹喉中微堵,断然再没有见过比这更美丽而刚阳的男性身躯,一颗心蓬蓬急跳,此刻的心情,已根本不能够简简单单地用‘心猿意马’四字来形容,北堂尊越容色沉寂,高挺的鼻梁下,那张冷薄的双唇似乎微微上勾,仿佛正在看他想要怎么办,那种要笑不笑的模样,看在毕丹眼里,只觉得脑中一响,忽然里面全都变成了浆糊,伸手搭住了北堂尊越宽阔的双肩,细细看去,只见面前之人俊美无俦,削薄的双唇近在咫尺,从口中呼出的气息十分温热,依稀扑在面上,不禁再也把持不住,轻叹一声,双手按住对方肩膀,将唇慢慢凑近,就往那唇上亲去。

然而北堂尊越眼见着对方靠近,却是几不可觉地心中微动,除了北堂戎渡之外,他还从来都没有允许其他人主动上来与自己接吻,因此矫健的身躯忽然一动,一只手已闪电般地扣住了毕丹的肩头,稍微一个用力,就已将对方按倒在了清凉的水晶簟上,毕丹微微一愣,刚想说些什么,北堂尊越却已经眯起双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傲然道:“……怎么,朕乃帝王之尊,莫非你却是想要朕屈尊于人下不成?”毕丹心中爱慕北堂尊越,自然想要抱美人在怀,极尽温柔缠绵之事,但北堂尊越实在身份不同,谁能让这种男人甘愿雌伏于他人身下,谁又敢让这种男人甘愿雌伏于他人身下?因此也没有别的办法,虽然自己也不愿意,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方法可以亲近这个男人,于是毕丹便缓缓松懈了身体,迎上北堂尊越犀利的目光,平声静气地微笑着说道:“……丹又怎敢奢望让陛下屈尊,自然是丹自己来奉迎陛下才是。”

毕丹说着,微微抬起上身,去试探着轻轻吻北堂尊越的鬓间,见男人一双剑眉极长,眼角亦存有一丝毫不掩饰的刚戾桀骜之态,心中便是一阵得偿所愿的极度满意与激动,同时一只手慢慢游移到北堂尊越的脖颈处,微热的指尖碰到那光滑的肌肤,不自觉地就开始贪婪地不住抚摩,只觉得身上之人的味道比这满湖的荷花更有一种清新之气,心中爱慕之人就近在眼前,如此肌肤相贴,却又不是在梦中,实在幸运以极,而这欢喜到了极致,就转化成了情.欲,遂心满意足地叹息一声,吻了吻对方的耳垂,北堂尊越见状,动了动眉心,一只手放到毕丹身上,很容易就剥去了上面的衣物,毕丹乃是头一次在别人身下,多少有些不自在和紧张,同时目光却瞥向了远处岸上的一干内侍和宫女,不由得苦笑道:“虽然说丹甘愿与陛下亲近,做那云雨欢好之举,只是……陛下可否换一个地方,丹不太习惯被人窥见这等事……”

北堂尊越听了这话,双眉一扬,嗤笑道:“……这个倒也容易。”右掌吐力挥过,亭子周围半卷的纱幔便被震得缓缓垂下,将整个水上的凉亭都笼罩在内,隔离了所有的视线。

二百七十九.如何抛得此情去

毕丹苦笑道:“虽然说丹甘愿与陛下亲近,做那云雨欢好之举,只是……陛下可否换一个地方,丹不太习惯被人窥见这等事……”北堂尊越听了这话,双眉一扬,嗤笑道:“……这个倒也容易。”手一挥,亭子周围的纱幔便被震得缓缓垂下,将凉亭笼罩,隔离了所有视线。

两人被纱幔遮在了亭中,彼时熏风微动,身体互相贴在一起,毕丹便闻到了北堂尊越身上的清香,待目光不经意触及到北堂尊越的眼睛时,但见当中深邃不测,不知包含了多少东西在里面,顿时心神一荡,心下又是惊艳又是欢喜无限,不觉有些失神,同时又平添几分意乱情迷,倒是生出想要在上面亲上一亲的念头,一时犹疑不决之下,心念微转,却是情动难抑,神色之间尽是迷醉之色,遂抬手轻轻梳理了一下男人的黑发,然后手指就覆上对方精壮的身体,慢慢往下揽住了男人的腰际,只觉得那腰身极是结实雄岸,却又修窄得恰倒好处,毕丹缓缓抚摩着那光滑的肌理,仿佛倾尽温柔一般地爱抚,两只手沿着北堂尊越起伏的腰线慢慢慢慢地往下滑动,滑过腰身,一直抚摸到北堂尊越的大腿,此时此刻,或许是情.欲的缘故,毕丹只感觉到自己的气息似乎正在逐渐紊乱,某种冲动盈于胸口,即便是许多东西都不要,哪怕是暂时把身为男性与上位者的尊严也都放在一边,也一定要拥美人入怀,以慰相思之情。

北堂尊越被毕丹这般抚摩,眉头微微一动,从纱幔外透进来的淡淡日光之中,那五官鲜明清晰得就如同刀刻一般,只是神情间略略隐含着几分漠然,也说不上喜欢还是别的什么,但身为雄性的原始欲.望却毕竟还是被慢慢地撩拨了起来,值此清风碧水,美人在抱,自是不做他想,不过是欢乐一番而已,因此忽然薄唇微扯,就仿佛是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捏了一下毕丹的耳垂,道:“……你今年,多大年纪了?”毕丹微微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北堂尊越会忽然问起这个,不过也还是回答道:“丹如今,已是二十有八。”说着,凝视着北堂尊越俊美的面孔,一只手抬起去抚男人的鬓角,轻轻摩弄那黑亮的鬓间,心中便是一阵的满足轻快之意,衷心赞叹道:“说起来,陛下年长丹数岁,但看起来却分明比丹还要年轻些许,与楚王站在一起,哪里看得出竟是骨肉父子,只当作是两兄弟罢了。”北堂尊越听他提到北堂戎渡,心中一时微微乱了,但觉时间就仿佛停住了一般,只凝滞不前,顿一顿,既而忽然间一手扯开了毕丹的腰带,低低沉声嗤笑道:“你莫非不觉得,在这种时候,你的话也太多了些么……”

北堂尊越说着,越发沉下了身去,毕丹觉察到他神色似乎有异,正想再细细看上一看,却被北堂尊越捻住了一侧的乳首,北堂尊越的手指又长又白净,半个茧子也没有,指甲也留得不长,那指尖细嫩得只怕是从未做过粗活的少女也比不得,捏在毕丹的胸脯上,不轻不重地碾压着那一粒颜色微深的突起,那画面看起来简直是情.色之极,毕丹在北堂尊越的这种把玩下,不知是不习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浑身都有些微微地发颤,眉头聚了起来,但却是不肯拒绝,只觉意中人便在眼前,一举一动都让自己实在是难以自抑,心中情.欲不住地翻涌,因此便伸手稍微紧一些地抱了北堂尊越的肩一下,带着点儿苦笑意思地道:“陛下还是别戏弄丹了,丹也算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也有妻妾,但只怕还是禁不起陛下这么撩拨的。”

北堂尊越听了,哈哈一笑,觉得这人有些时候倒也坦诚得可爱,便松了故意捻对方胸脯的手,说道:“……你与朕一样,也是早有姬妾子嗣的人,这等床笫之间的事,按理说在年少时就已经尝过滋味,到如今,却还会把持不住自己?”毕丹此时心情已经渐渐放松,便也笑着道:“有陛下这等绝色美人在前,天下又有几人敢夸口,能够把持得住自己?”北堂尊越闻言,面上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可有可无地拈了毕丹鬓边的一缕金发,悠然道:“……你说你倾慕朕,那么,你看中的是朕什么?这副皮囊?”他一边说道,一边无所谓地把玩着手里的那缕金发,无论动作亦或神情,都是优雅从容之极,毕丹见此,心中一动,看着上方的北堂尊越凤目微敛,长长的眼角流露出一丝邪气与桀骜,不觉又是喜欢又是心醉,右手轻轻握住男人的肩头,另外一只手则在北堂尊越棱角分明的脸上抚摩着,含笑说道:“世人皆爱美色,若说丹爱慕陛下的心思里完全没有容貌的因素,那确实是骗人的,但楚王乃陛下之子,容色之美,已可与陛下比肩,而丹当初与楚王相识之际,虽然惊为天人,感叹世间怎会有人生得如此相貌,却并未有爱慕之意,唯有后来见了陛下,才一眼便心智俱失,神魂颠倒。”

一阵清风徐来,层层荷叶轻翻如绿浪,日光碎金般微荡,两人相贴在一处,周围都是沁人心脾的莲香,北堂尊越低低而笑,倒是不再说话了,右手的食指摁上毕丹的乳首,比先前更加肆意也更加高明地撩弄,柔韧有力的雪白指尖缓缓碾挤着男子胸前的突起,毕丹未曾料到北堂尊越仍然这样玩弄,只觉得心神俱颤,被这高超的技巧轻而易举地就勾起了情.欲,迅速蔓延到全身,这才惊觉不但女子的这个地方十分敏感,甚至就连男性居然也是这样,一时间不由得微微压抑着颤哼了一声,北堂尊越眯着眼睛,一直空着的左手伸了出去,拔掉毕丹用来固定头上青玉冠的发簪,将那玉冠取下,随手放在一旁,然后五指插在男子的金发当中,随便抖搂了几下,顿时那一头灿烂的金发便四散开来,铺落在身下的水晶簟间,很是好看。

北堂尊越把玩了一下那金黄的头发,默然不语,面上却带着肆意的笑容,平添一种说不出的懒散之意,极尽挑逗之能事,毕丹勉强忍耐住都快要按捺不住地溢出喉咙的呻吟,只听见鼻腔中压抑的低低喘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好象变得十分奇怪,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容易放纵自己,控制不住自身欲.望的人,但现在与北堂尊越肌肤相亲,身体碰触,就这么变得情不自禁地迷乱起来,心里更是有万千的欢喜之感,一念及此,心中荡漾,胸膛也不住地起伏,但总还算能够约束自己,把一腔冲动忍住,只是不住地看着北堂尊越,如此美人在侧,虽说对方只是悠然不语,但眼角流露出的慵懒之态,已足够令人心神皆醉……毕丹只觉北堂尊越的容貌实在英俊得近乎可怕,浑然不能直视,暗暗心神微荡之余,一双手已经从北堂尊越的腰部一直往上摸去,轻轻抚摸着男人矫健的身体,摸到那山峦一般肌肉起伏的脊背,只觉得触手之处,光滑得有如丝缎也似,尽是饱满匀称的肌理,不由得呼吸微重,小腹位置慢慢热起来,勉强忍住那股冲动之意,已是气息渐炙,好歹尽了力才能抑制住心中那份想要将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压到身下的欲.望,只发现自己的手好象都在颤抖,从脊背又渐渐到身前,慢慢滑到北堂尊越宽阔的胸膛,此时天地为床,莲海为帐,端地旖旎无比,毕丹心中一动,轻声叹道:“……陛下果真不负那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赞誉,一肌一肤,莫不尽态极妍……”

北堂尊越一双凤目注视着身下毕丹的脸,只是不说话,但却分明觉得毕丹此时这种专注的目光中似乎柔情款款,爱意无限,就跟从前自己与北堂戎渡亲热之际,北堂戎渡那双蔚蓝色眸子里流露出来的眼神十分相似,刹那之间不禁心神一晃,仿佛面前之人的脸孔恍惚化作了另一张似笑含嗔的容颜,心中一方柔软的所在难割难舍,好象渐渐将深处的坚冰都融化开来,一时把持不住,整个人就好象被什么莫名的力量给操纵了一般,缓缓压身而下,将赤.裸的上身贴近了毕丹,忍不住低下头,将嘴唇触在了对方的下巴上,轻轻一吻,然后就顺着身体一直吻了下去,就好象是与北堂戎渡缠绵时一样,极尽温存,毕丹倒没有想到北堂尊越会有这等温柔之举,诧异之余,不禁低低呻吟一声,体内的欲.火也依稀被渐渐勾起,只觉得浑身发热,不过是亲吻而已,竟已让他难以自持,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北堂尊越,两人相拥而吻。

四周莲海烟水,灼日炎炎,只见风缓云淡,终不过是花开满眼而已,亭中北堂尊越覆在毕丹身上,与其亲吻,同时两手也慢慢抚遍了对方身体的每一寸地方,毕丹此时与他肌肤相亲,心中自然是千万分地欢喜,感觉到北堂尊越修长的手指带着热意,也不知道全身是不是也都这么热,如此一想,自然不免心猿意马,连呼吸也加快了,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是砧板上的肉,就要接受一个男人的侵入,到底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和无奈,脸上生出几分尴尬之色,含糊地道:“陛下还是快些罢……”这种语气和措辞,和从前北堂戎渡承欢之际简直一模一样,北堂尊越一时恍惚之余,见身下人眼皮微垂,蔚蓝的双目略眯,目光游移不定,是极力掩饰也隐不去的窘迫和尴尬,竟是说不出地可怜可爱,此情此景,何等眼熟,心中不由得一颤,低头在对方的蓝眸上吻了一吻,那种语气,不知道究竟是在对谁说话,只柔声道:“别怕……”

毕丹不明所以,因此只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丹总还有些不太适应……陛下见笑了……”北堂尊越听了这话,忽然间脑海当中一下变得清明,眼中的温柔之色一瞬间散去,重新明利起来,此时正值毕丹微微抬起上半身,仰头便要来吻他,却看见北堂尊越神色有异,不由得一个犹疑,道:“陛下?”北堂尊越顿了顿,忽然间却放肆一笑,他平日里不笑之时,足有十分威仪,但眼下这样肆无忌惮地一笑,便如同整个天地都被照亮了,毕丹甚至看得都不禁怔住,却见北堂尊越笑过之后,忽然长臂一伸,便从一旁的桌上拿过酒壶,既而将毕丹整个人剥得干干净净,一丝.不.挂地按在身下,然后抓住青年的一条腿,让那修长的右腿曲起,一直往他胸前折去,露出下.体的秘处,毕丹平生第一次将自己这么毫无遮拦地呈现在一个男人面前,面上不觉难堪发窘,只好尽量让自己不在意,哪知紧接着只觉得下.体一凉,原来北堂尊越却是用那葡萄酒浇在了他股间,毕丹身上顿时激起一片细小的粟粒,但还没等有什么其他反应,北堂尊越就已经借着血红酒汁的润滑,指尖微一用力,便伸进了男子的体内。

突如其来的异物让毕丹不由得一声抽气,身体猛地绷了起来,忙控制住自己想要反抗的本能,只觉下.身湿漉漉的,慢慢地心中稍慌,北堂尊越神色平常,在里面熟练地抚弄了一番,让那处由一开始的阻涩变得逐渐通畅了些,免得到时候难以进入,等到觉得差不多了,便用手将毕丹的双腿大大分开,分到几乎不可能再张得更大的地步之后,这才一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覆了上去,对着那入口,将灼热的那物慢慢塞入,缓缓加深进去,顿时就感到青年因瞬间席卷上来的痛楚而抽搐了一下,同时口唇略张,微微喘息不定,仿佛十分痛苦,北堂尊越见状,一只手去捏揉着对方的耳垂,算是略做安抚,一面将自己的欲.望慢慢在那火热之处进得更深,身体因为雄性的本能而涌起一阵反应,心中却在想,若是北堂戎渡的话,只怕现在就要被弄哭了,每次那孩子和自己交.欢的时候,都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想着逃避,根本受不得这种委屈,想到这里,心下忽然无限落寞,暗暗叹息一声,开始缓慢动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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