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飞渡 第162章

作者:四下里 标签: 快穿 近代现代

两人携手进到殿内,宫娥挑起帘子,北堂戎渡刚跨过门槛走到里面,就只觉得一股暖气猛地就涌了上来,热乎乎地极是畅快,北堂戎渡先是将怀里装着金印的锦盒放好,这才搓着两只冰凉的手,回头对着北堂尊越笑道:“刚才在外面觉得挺冷的,现在一下子进到热屋子里,倒不太适应了。”说话间有宫人上前,服侍父子二人脱下大衣,北堂尊越握一握北堂戎渡的双手,发觉那手掌一片沁冷,便皱了皱眉头,说道:“……怎么冻得这么凉,叫他们生个炉子来。”一面吩咐人立刻去准备,北堂戎渡见状,笑道:“屋子里都够暖的了,还生什么火炉,要热死人不成啊,我不要那东西。”北堂尊越接过宫人奉上的紫铜鎏金暖手炉,顺手塞进北堂戎渡的怀里,不耐烦地敲了他一记暴栗:“嚷嚷什么,再吵小心朕打你。”北堂戎渡怀里笼着暖手炉,笑着不说话了,不一时生好了炉子,两人便围着火炉坐下,一面用小锤敲核桃吃,一面闲聊。

殿外一片银妆素裹,寒意越发浓重,白雪苍茫之间,偶尔有太监宫女匆匆往来,大殿火炉内的火苗不断地蹿动,带来温暖的气息,徐徐向四周蔓延开来,北堂戎渡从窗户望出去,遥遥看向那一天一地的银白,漫天鹅毛大雪簌簌飘落,北堂尊越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核桃仁,道:“总朝外看什么呢。”北堂戎渡倚进北堂尊越怀中,低头用指甲刮了一下暖手炉上的花纹,然后把它从领口塞进了北堂尊越的衣服里,笑道:“我在看雪呗,小时候一下雪,我常常就会在外面堆雪人。”殿中和暖如同洋洋六月,完全不觉得冷,北堂尊越把那暖手炉贴肉从怀里掏了出来,一面在北堂戎渡的鼻尖上咬了一口,笑骂道:“你都几岁了,还像小孩儿一样跟朕捣蛋!”北堂戎渡随手捡起几块砸碎的核桃壳扔进面前的火炉里,只听见劈里啪啦地一阵细小微响,顿时里面就飘出了一股有点古怪的清香气息,北堂戎渡笑倚在北堂尊越胸前,故意用手慢慢划着北堂尊越的胸膛,将那衣结都揉得松散了,腻声道:“……难道你不喜欢吗。”北堂尊越捉住他的手,眼神深沉,轻吻那薄唇,低喃道:“朕喜欢得紧……你个小混蛋,朕喜欢得紧……”

北堂戎渡嗤嗤笑着,双手捧住北堂尊越的脸庞,迎合男人的亲吻,道:“我也喜欢你……最喜欢的就是你。”一面说着,拿起北堂尊越的手,低头在温热的掌心里亲了两下,北堂尊越扯唇一笑,懒懒道:“……你再这么勾引朕,把朕的火儿勾上来了,到时候才有你哭的。”北堂戎渡听了,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立刻便老实了,松开了北堂尊越,而北堂尊越却只当他是被自己恐吓住,不由得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北堂戎渡的头发,道:“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小了,就当真那么怕朕抱你不成?”北堂戎渡顺着北堂尊越笑了一下,却不接话,从北堂尊越身前站起来,顾左右而言他,只道:“时辰也差不多了,我饿了,咱们还是收拾一下吃饭罢。”

一时宫人手脚麻利地忙碌起来,很快便准备妥当,父子两人在窗下面对面地坐着,方便赏雪,旁边煮着酒,中间支起火锅,里面白色的水花不断沸腾翻滚,咕嘟咕嘟冒着白色的轻烟,如丝如缕,热气腾腾,缓缓地四散开去,火锅的底料是鱼汤,鲜香的气味飘进鼻子里,引得人食欲大开,北堂戎渡用小抄勺从火锅里舀出一枚丸子,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吃了,却还是猛地一吸气,直嚷‘好烫’,北堂尊越见状,忍俊不禁,嘲笑道:“够性急的,活该你挨烫。”北堂戎渡自己也笑了,一面吸气,一面自哂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话说得果然没错。”

外面的雪依旧不断飘落,但似乎正在渐渐开始变小,北堂戎渡手里捧着烫好的美酒,一边慢慢品着,与北堂尊越说话,一边时不时地望两眼外面的雪景,只觉得此刻心中一片平静,不过也并不影响思考,种种念头都陆续涌了上来,想到北堂尊越方才在轿子里亲手将大印交给自己的场景,也想到多年来北堂尊越每一次强势压服自己的不愉快经历……窗外雪花飘飘,时光如斯漫长,因为吃火锅的缘故,周围热腾腾地熏得人快要出汗,但外面偶尔凛冽的风声,却仿佛在提醒着北堂戎渡此刻这种温暖氛围的不真实,北堂戎渡面色如常地收回目光,低头啜了一口酒,却不防北堂尊越伸过手来,取下他的酒杯,道:“……你一到冬天,那咳症就要犯,还是少喝些酒才是。”北堂戎渡微微一笑,也不坚持,十分顺从地应道:“那我就不喝了。”

两人吃过饭,北堂戎渡笼着暖手炉站在窗下,手里捏着一撮香料,顺手往里面撒了进去,粉末状的香料一触到暗红的炭块,顿时发出‘滋滋’的轻响,随即就冒出了一股浓郁的香味,北堂尊越在一旁抚摩着他的肩,神情闲散,北堂戎渡回过头,笑道:“虽然你说要一起赏雪,但是既然天气不大好,还这么冷,你还一定要跑过来干什么,明天不也可以吗。”北堂尊越打了个呵欠,懒懒应声:“……其实今天朕原本是想传你入宫的,但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只怕要冷,所以还不如朕过来,总好过叫你冒雪进宫。”北堂戎渡侧过身,两手环住男人的腰,将面孔埋进对方的衣襟处,淡淡说道:“……别对我太好了,真的,别对我太好。”北堂尊越捧起他的脸,觉得有些好笑,说道:“那你想叫朕去对谁好?”北堂戎渡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摸着北堂尊越的鬓角,道:“怎么打呵欠了,是想睡觉?”北堂尊越眯起双目:“是有一点……你陪着朕一起。”北堂戎渡一扯北堂尊越的衣袖,拉着他走向床边,然后动手铺了床,亲自服侍北堂尊越脱了外衣,道:“那你睡罢,我不困,还有一些送来的帐目,我要看一会儿。”

北堂尊越也不坚持,自己在北堂戎渡的床上躺了,北堂戎渡替他盖好被子,便在南窗下的书案前坐稳,取了自己名下收益的薄子来看,彼时雪已经很小,天也渐渐晴了,有些微的阳光出来,在积雪上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清冷素白的日光与雪光相互映照,落在殿中厚软的地毯上,让周围亮堂了许多。北堂戎渡安静翻看着帐册,身上裹着暗纹的素净袍子,是家常的随意打扮,并不张扬,就连神情也是温润宁和的,不知过了多久,北堂戎渡忽然微微抬起头来,往大床方向看去,就见床上的北堂尊越双眼静闭,呼吸悠长,已经是睡熟了,北堂戎渡静静看着对方,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片刻之后,蓝色的双眼沉了沉,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便放下了手里的帐册,走出内殿,过了一会儿,北堂戎渡重新回来,轻轻走到了床前。

北堂尊越睡得很香,胳膊放在被子外面,他左手食指间戴着的那枚兽头戒指上,镶嵌了一把小小的钥匙,十分精巧,式样也很繁复,北堂戎渡面上的表情动了动,然后摊开雪白的手掌,掌心里面是一小块软白蜡,北堂戎渡轻轻捏着这件东西,定一定神,极小心地在那枚戒指上缓缓一按,就在这时,一只手却突然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北堂尊越无声地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整个笼罩在北堂戎渡的面孔上,北堂戎渡的心脏一瞬间滞住,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一时作声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北堂尊越坐起身来,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拿出了那块软白蜡,上面清晰地现着一枚钥匙的模印,北堂尊越五指一收,白蜡立刻就被他捏得不成形状,扔在地上,他看着北堂戎渡,半晌,才沉声道:“……渡儿,你就这么不愿意戴着这个东西么。”

“……你说呢。”北堂戎渡眼见此时事不可为,反而定下了心来,淡淡地说道,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金锁,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如果我给你戴上那东西,难道你会很开心吗。”北堂尊越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似乎有些恼怒:“怎么,莫非你就真的那么想偷偷背着朕,跟其他人鬼混不成?”北堂戎渡垂下眼帘,平静地开口:“不是,我并没有想瞒着你,去偷偷摸摸地和谁做那种事,我只是想在你看不见的时候,把身上这个东西拿下来,做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不愿意戴着这种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你没有亲身体会,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感受。”

“……朕不信你说的话。”北堂尊越削薄的唇抿起,一字一句地道,目光当中流露出一股怒气,他牢牢握住北堂戎渡的手腕,既而嘴角却忽然缓缓勾起一丝笑,道:“好,戎渡,你不是想解开这东西吗,可以,朕这就帮你解开……朕太宠你了,所以才让你总是长不了记性,这也怪朕,忘了孩子就应该经常打打屁股,才会乖起来。”北堂戎渡听着这番话,心中突地一颤,就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下一刻,他已手上发力,就要去挣脱父亲紧抓住自己腕子的大手。

殿中忽然传出一阵杂乱的响动,伴随着什么东西被摔碎,以及恼怒的呵斥声,外面值守着的太监和宫娥听了,都唬了一跳,既而心惊胆战地听着那里面的动静,谁也不明白这父子两人原本好端端的,眼下却怎么竟动起了手,半晌,殿内似乎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却见一个高大伟健的身影大步走了出来,北堂尊越英俊至极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肩上抗着个人,用厚厚的裘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点墨色的黑发,众人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动上一动,不知道这究竟怎么了,北堂尊越冷着脸,径直出了北堂戎渡的寝宫,进到来时所乘的轿子里。

待回到皇宫之后,北堂尊越才将被点了穴道的北堂戎渡放到床上,此时他怒气未消,板着脸将北堂戎渡的内力封住,这才为对方解了穴,北堂戎渡一经自由,立刻便翻身爬起来,他完全猜得出北堂尊越要做什么,因此根本不想跟他硬顶,服软道:“是我错了,我再不会……”话没说完,脚踝已被一只有力的手捉住,北堂尊越一面拽开腰带,一面将整个身体覆了上去。

……火炉内摇曳的火苗滋生出丝丝暖意,偌大的龙床上,雪白的身体被顶得不住地晃住,两条光洁如玉的腿被大大分开,一条架在男人肩头,五个脚趾不受控制地抽搐,北堂尊越精壮的上身泛着微微汗迹,一手扣住身下人的大腿,一手在那汗湿的身躯间肆意揉搓,结实的腰杆不停地大力挺.送,在他身体下方,北堂戎渡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连头发都被汗水浸成了一绺绺的样子,正沙哑着嗓子抽噎不止,涕泪直下,被迫接受着北堂尊越仿佛没有尽头的侵入,胸口两粒乳首被吸得血红,全身没有一处不是牙印和吮痕,随着北堂尊越一下下的抽.送,湿漉漉的股间不时地有浑浊的液体流淌到身下的床单上,洇湿了崭新的褥铺。

“……爹,我真的受不了了,你饶我一回……”北堂戎渡虚软的手指在北堂尊越的身体表面划下一道道浅色白印,俊美的面孔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北堂尊越其实并没有肆无忌惮地糟践他,相反还很温柔,但长时间的**以及花样百出的脔合,仍然让这欢好变成了一种另类的折磨,北堂戎渡肚子里被存进大量的精.水,涨得小腹隐隐难受不止,他内力被封,没什么力气地挣扎着,哑声泣道:“你是要存心弄死我……我要死了……”北堂尊越按紧了他挣扎的身体,突然间托起那圆实的臀,低吼着狠狠顶撞了数十下,在北堂戎渡变了调儿的嘶声哽泣中,将滚烫的热流统统冲涌进了儿子的体内,强行迫使对方一滴不漏地全部接受。

激烈的冲击让北堂戎渡几乎快要窒息,他连连咳嗽着,汗如雨下,就在这时,北堂尊越却从他体内抽身出来,毫不犹豫地低头含住了他已经泄过几次的分.身,按理说这应该是很快活的事情,但由于方才已经释放过太多次的缘故,因此眼下北堂戎渡只感到了一阵微微的刺痛,他有气无力地胡乱扯着北堂尊越浓密的黑发,求饶道:“别……爹,我已经泄不出来了……疼……”北堂尊越任他揪着自己的头发,根本不为所动,仍是不断吞吐着那物事,直到北堂戎渡终于溅出十分稀薄的一点点白液之后,北堂尊越才缓慢抬起身子,擦去嘴角的残留物,却见北堂戎渡连连咳嗽着,如同虾米一样逐渐蜷缩起来,涕泪交接,糊了一脸,北堂尊越此时那份怒气已经差不多消了,见状,也怕自己是不是伤到了他,俯身问道:“……怎么了?嗯?”

北堂戎渡不说话,一张湿漉漉的脸被凌乱的发丝遮掩着,整个人都是一副虚软之态,北堂尊越见他不出声,便稍稍检查了一下他的身后,见那里红肿不堪,尽管自己已经很小心地并没有什么粗暴之举,但那洞口周围还是布满了细密的绽裂伤痕,北堂尊越心中有些后悔,起身胡乱披上外袍,取毛巾来给北堂戎渡擦了身,扯过毯子盖住儿子的身体,命人去传太医来。

不一时太医匆匆而至,此人自从北堂尊越父子开始有实质性的关系以来,就一直是为北堂戎渡调理这些私密伤的专门人选,因此眼下见了面前这一幕之后,脸上也没有丝毫异样之色,先是查看了一下北堂戎渡的下.身,然后便习惯性地把了脉,但很快,太医的脸色就渐渐有些凝重起来,又仔细地诊过一遍脉,末了,才起身转向北堂尊越,小心斟酌了一下措辞,道:“回皇上,王爷的外伤倒不足为虑,微臣开一些伤药用着,便也渐渐恢复了,只是……”太医说着,微微躬了身子,踌躇道:“……只是,王爷原本有咳嗽的宿疾,这是臣早就知道的,而这咳症一向并无大碍,只在冬季发作一番,也不耽误什么,但如今却不知怎么,竟是加重了,虽没成了痨症,可却是已经影响了身子……”北堂尊越听到这里,目光猛地一凝,冷声道:“你说什么?”太医见状,忙伏地跪下,战战兢兢地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王爷这病症已经给引得重了,日后每当宿疾发作的冬天,都要注意尽量不能够多饮酒,更重要的是冬季房事一定要少,必须好生保养……”太医说着,觑了一眼北堂尊越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道:“方才……王爷似乎元阳过于有亏,这……皇上若想要王爷身子康泰长久,只怕还要多体恤些才是……”

北堂尊越眼中闪烁不定,殿内一片沉寂,未几,北堂尊越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先出去开了方子来。”太医闻言,忙起身去办,北堂尊越在床头坐下,俯身拨开北堂戎渡脸上的乱发,轻声道:“戎渡,好些了没?”北堂戎渡方才听见太医那些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因他早在几个月前就知道这件事,因此眼下张了张嘴,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我还好。”北堂尊越搂起他的上半身,轻轻拍着那光.裸的脊背,道:“太医说你病了,不过咱们不怕,这病也不重,调养着就是了,以后到冬天不许你再喝酒,朕在开春之前,也再不会碰你了,嗯?”北堂戎渡忽然睁开了眼,说道:“爹……”北堂尊越将食指抵在他的唇上,没让他说下去,只道:“今天你偷印钥匙的事,让朕很有些生气,这种行为,朕希望再没有下回了,知道不知道?”

北堂戎渡的眼神微微波动,半晌,才低喃道:“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那么做了,不会。”

琼华宫。

整个暖阁十分安静,只有火炉里时不时地传出轻微的劈啪声,沈韩烟白皙的指尖缓缓展开手里的纸卷,将上面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地记住。

良久,青年将手一合,把这张纸搓成了团,扔进面前的火炉里,眼看着火苗将其一点点吞噬,同时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感沉甸甸地漫上了心头,令他觉得自己就好象这张纸一样,根本无力改变自己被吞没的命运……沈韩烟苦笑一声,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长了,平静的生活在不久之后,或许就要被打破,只是不知道,等到那个时候,自己究竟要如何去面对北堂戎渡。

[北堂……你可知道,我……]

二百九十八.太子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早了些,十一月份的天气比往年要冷,凌晨时分,京中大多是一片静谧。

偌大的皇城还笼罩在黎明之前的淡淡幽色当中,如同一头正在沉睡的巨兽,但此时象征着大庆最高权力中心的宣政殿却已灯火通明,大殿外的数十层台阶上,笔直肃立着全副武装的侍卫,不少文武大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说着话,这些人各自都有自己的圈子,围在一处窃窃私语,议论朝政,其中并没有一个人大声喧哗,未几,外围的官员忽然略略有些骚动,让出了一条路来,只见一名身穿亲王朝服,头戴金冠的年轻人,正缓缓朝这边走了过来。

北堂戎渡走近宣政殿时,就看见已经有许多大臣正等候在殿前,薄薄的夜色中,繁复的亲王朝服在众多服饰中尤其显眼,众人见他走近,都满面带笑地拱手行礼,北堂戎渡也微微点头,算是回了礼,并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只径直来到队伍的最前面站定,静待早朝的来临,不过北堂戎渡此时虽然表现得与往常并无二致,但众官员却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射过来,用极低的声音私语议论,很显然,最近北堂尊越关于立储一事,虽不曾明说,可连日来的种种迹象,都已表明了某种风向,似乎有些不言而喻的意思,朝中只要对政治稍有敏感之人,都已经嗅到了特殊的气味,自然此刻再见到北堂戎渡时,目光当中就多了一丝与往日不同的东西。

很快,剩下的官员也陆陆续续地到了,但凡在向北堂戎渡拱手行礼时,也更是恭敬有加,其中一名容貌英俊的青年官员在人群中看着北堂戎渡,眼底流露出关切之色,正是钟愈,只不过他一向虽与北堂戎渡有亲密关系,却只是私下里而已,明面上并无任何人知晓,平日里也并不在明处与青宫方面走动,因此眼下也不好上前,表现得太过亲近,北堂戎渡俊美的面孔上保持着恰倒好处的淡淡微笑,厚重华贵的王袍裹在他颀长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他显得有些消瘦,正在这时,有人来到北堂戎渡面前,微笑道:“……王爷倒是来的早,近日王爷身体不适,已有两次朝会不曾露面,却不知道眼下可是痊愈了。”这中年人容貌端修方正,颔下有须,大约五十出头的模样,却是牧家兄妹的生父牧商海,北堂戎渡的老丈人,不过他虽然算是北堂戎渡的岳父,但这上下尊卑也依旧还是不能混淆的,因此微笑着行了礼,北堂尊越自然也不会怠慢,作势虚扶了一下对方的手肘,道:“牧大人不必多礼。”其实近来这三日一次的朝会,北堂戎渡之所以一连两回都告病没有参加,无非是因为前时北堂尊越胁迫**,致使他行动多有不便,眼下静养一阵,伤势已好了许多,再加上北堂戎渡提前已经知道今日的朝会颇为不同,十分重要,这才前来,不过这些事情自然不能为外人所道,因此北堂戎渡只是笑了笑,说道:“……本王只是偶感风寒,倒也不打紧,吃了几副药,便也没有大碍。”

与牧商海同来的还有殷知白,身穿紫色侯服,看着眼前的北堂戎渡,即便此刻北堂戎渡的脸色被寒风吹得略略显出苍白,但依旧丰仪绝伦,举手投足间隐隐是皇家气派,自有一股威严,再一想到北堂戎渡身为北堂尊越的长子,且业已成年,无论是当年随北堂尊越四处打拼的功绩,还是如今自身的能力,都拥有足够的资本成为大庆朝的太子,自己作为一向坚定不移的支持者,心中不免也有浓浓的欢喜之意,便道:“……王爷既是刚刚病愈,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是。”北堂戎渡笑了一下,开着玩笑道:“依你这么说,倒弄得本王好象弱不禁风似的。”

三人正说着话,忽听远处阵阵乐声传来,是圣驾正在临近,紧接着三通鼓声响过,一队衣甲鲜明的侍卫夹着御道,面色肃穆,迅速分两行排成行列,身佩刀剑,威严十足,众大臣见状,连忙各自站定,伸手整一整衣冠,就见宣政殿的大门徐徐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红袍内侍,立在台阶前,目光略一扫,既而扬声朝着人群宣道:“……陛下早朝,列为臣工,入殿觐见--!”

话音方落,众文武自左右门鱼贯入内,按照品级高低,文东武西地列成两班,肃穆站定,同时只见一群太监快步而出,在丹墀下排好,随后两行侍卫夹在丹陛左右护驾,此刻大殿一片静寂森穆,文武百官肃立,只听一声‘圣上驾到’的长喝,北堂尊越在四个太监的簇拥中缓步而出,走向宝座,北堂尊越从外貌上看,大概是二十四五岁的模样,身材魁伟高大,面色端峻,只这么举手投足之间,就已极有威势,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凛严霸道之气,北堂戎渡抬眼略略朝上一瞧,随即就与其余大臣一同躬身低头,待北堂尊越落座后,众人匍匐在地,山呼万岁,北堂尊越在上首位置一抬手,示意朝会就此开始,等到百官起身之后,北堂尊越却是开门见山,并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只微微眯眼,用手轻轻敲打着冰冷的黄金扶手,一开口就是迫人的气势,令下首的文武百官,都全身不由自主地一凛,只听见他沉声说道:“……自朕登基以来,到如今,也快有一年的光景,朕眼下虽是盛年,但为社稷之故,倒是也应该早立皇储,以定人心了。”北堂尊越说到这里,暂时停顿了片刻,没有急于说下去,只用目光淡淡地扫了一遍底下的一众朝臣,然后又明显在立于下方前头的北堂戎渡身上停了停,这才将高大的身体往后面靠了一些,调整成最舒适的姿势,对身后一名内官吩咐道:“……宣旨吧。”

那内官得了吩咐,立时便自北堂尊越的右侧身后走到了前方,手上恭恭敬敬地托着一只黄轴,一揭一展之间,已打开了圣旨,朗郎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祗告天地社稷,自古帝王继天立极,绍基垂统,若长治久安,抚御还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之祥,慰臣民之望。自古国家建储,礼从长嫡,则天下之本在焉,朕今荷天眷,育有嫡长子,已及人,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嫡长子北堂戎渡恭懋恪怀,深宵朕躬,必能克承大统,今以其为皇太子,宜明申布,咸使知之,谕礼部详察应行典礼,选择吉期具奏,钦此!”

下首百官原本恭谨听着,众人在近日都隐隐嗅到了风向,因此现在听到册立太子的旨意颁布下来时,也并没有多么惊讶,只是当听到那‘嫡长子’三字时,有人便不由得在私底下悄悄交换了一个眼色,而在宣读圣旨的整个过程当中,大殿里,北堂尊越坐在宝座上,双手平放在两侧的扶手间,微闭着双眼,一言不发,好似在闭目养神,其实细说起来,北堂戎渡一向身份多少有点尴尬,他虽是北堂尊越的长子,但生母却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名分,眼下众臣虽然有些嘀咕北堂尊越在并没有追封皇后的前提下,怎么就将‘嫡长子’三个字拿到了台面上,但不管怎么说,今日既然圣旨已下,那么就是板上钉钉地坐实了北堂戎渡嫡长子的尊贵身份,因此众臣心中也都有了谱儿,至于北堂戎渡,虽然早就已经知道册立自己为太子的事情,但在此刻当真听到旨意之际,情绪多少还是有些波动的,遂出列上前,下拜朗声道:“……儿臣领旨。”说罢,就要退回队伍当中,但就在这时,北堂尊越却忽然张开了双眼,目光投向下方,将北堂戎渡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里面,忽嘴角微微一勾,示意道:“……戎渡,你上来。”

北堂戎渡一怔,然后便微微欠身,应一声‘是’,这才朝着上首走去,此时大殿内掌着无数盏灯,自御座下方一直排到了大殿门口,将整个宣政殿映得通亮如昼,北堂尊越独自一人高高坐在赤金九龙的宝座上,头戴通天冠,脸上的表情分外平和,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北堂戎渡不知道为何,忽然就有一丝奇异的感觉在心头缓缓升起,随着足下近前,离北堂尊越越来越近,北堂戎渡只觉得心中突然涌上丝丝不可名状的飘忽之感,眼前一片摇曳的闪亮烛光,香气绵绵不绝,宣政殿内外好象都变得静悄悄的,北堂戎渡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在自己身后,有无数双眼睛都投注过来,所有朝臣的目光都交织在自己的后背上,而高踞在龙椅上的北堂尊越,身穿华袍,发如漆墨,静静地端坐着,就好象与大殿融合在了一起,一双长长凤目掩隐在垂于面前的十二旒白玉珠之后,整个人一动也不动,收敛起了方才那种身为帝王所拥有的无可匹敌的威严气势,看起来就好象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俊美男子一般,北堂戎渡拾阶而上,见此情景,心中却是没来由地微微跳了两下,就如同当年第一次见到北堂尊越时的场景。

仿佛是冥冥之中感应到了北堂戎渡此刻心中的微妙念头,因此男人一直端坐着不动的高大身影,似乎就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北堂尊越轻轻拍了一□侧的赤金扶手,突然毫无预兆地从宝座上缓缓站起身来,然后举步踏下,一步又一步地朝着已经上到白玉丹摒的北堂戎渡走近,恍惚之间,就如同神祗一般,高高俯瞰着云下的众生,从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面,挖掘不出任何可以明确读懂的内容,只凝目看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北堂戎渡,一言不发,如同在等待着什么,未几,下方众臣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异样,一个个地都看向了上首,北堂戎渡清楚地察觉到身后的道道目光,脸色微微一动,似乎明白了北堂尊越的意思,下一刻,北堂戎渡定一定神,然后就慢慢地朝着这个男人跪了下去,双膝实实在在地接触到了绵厚的猩红地毯,俯身低首跪在了北堂尊越的面前,表示彻底的臣服,按理说这种下拜的姿势在帝王与皇子之间,一般是并不多见的,但此时此刻,北堂戎渡却没有理由地知道自己必须要这么做。

一只手沉甸甸地放在了北堂戎渡的左肩上,从北堂戎渡的这个角度看去,只看见明晃晃的金黄龙袍下摆处,露出一双皂色海水云龙靴,北堂尊越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处响起,如同自云端悠悠传来:“……我儿,莫要让朕失望。”北堂戎渡垂下眼去,缓缓开口应声道:“儿臣谨记。”

散朝之后,诸多文武大臣纷纷向北堂戎渡道贺,随后才三三两两地陆续离去,北堂戎渡应付过一干人,正要走出宣政殿,却有北堂尊越的贴身太监过来,满面笑容地请他前往乾英宫。

大殿中幽静寂阔,殿外几名内监与宫女垂手候着,半分动静也无,里面却只有北堂戎渡一个人,静静站立其间,窗外积雪未化,太阳已经升起,满殿香气弥漫,透出叫人全身绵软的轻松之意,未几,在久久的寂静之后,终于听见外面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似乎有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一个声音远远道:“……渡儿。”北堂戎渡回过头,就见到北堂尊越站在十余丈之外,殿中光线明亮,身上的枣红衣袍十分显眼,头顶的赤金冠中间镶着硕.大的血红宝石,由于隔得远,北堂戎渡并不能瞧得清楚男人眼中的神色,只听见北堂尊越的声音还算松和,北堂戎渡轻轻‘唔’了一声,算是应答,看到北堂尊越朝这边走了过来,便略略迟疑了一瞬,目光如同小小的火苗一闪,也迎上前去,嘴角泛笑,道:“……你怎么让我等这样久。”

檀香燃烧散发出的白烟缭绕在殿中,如同淡淡袅袅的雾气,自上回北堂戎渡偷印钥匙未遂之后,父子两人对彼此之间的某些微妙的改变,已经心照不宣,但北堂尊越此时伸手搂一搂面前的北堂戎渡,口中依旧颇有几分柔和地说道:“朕刚刚换了一件衣裳,又喝口水,你就觉得不耐烦了……这么没有耐心,嗯?”北堂戎渡的心稳了稳,淡淡一笑,嘴里说着应答的话,语气当中也并没有搀杂出什么不应该有的情绪,只道:“你知道的,我的耐性一向不大好,又有什么办法。”北堂尊越久久凝望着北堂戎渡,抚着他漆黑的头发,神色遥远而温和,道:“……是么,那朕以后,总要磨磨你的性子才好。”男人的言谈话语之间,有情意如斯,北堂戎渡微微别过头,笑道:“好啊,那你随便了。”又道:“……刚才让人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北堂尊越牵起了北堂戎渡的手,往窗边走去,一面道:“……莫非没有事情就不能叫你了?”北堂戎渡低头笑了一下,随他前行:“我可没有这么说过。”一时两人站在窗畔,北堂尊越自身后环住北堂戎渡,静静站了片刻,随后低头吻了吻情人的耳垂,问道:“……今天在朝堂上,朕没发现你有多高兴。”厚重的王服上珠玉累累,压得身体好象有些沉,也有些热,北堂尊越的拥抱并不怎么紧,但足够牢,仿佛抱住一件珍宝,生怕它丢掉了一样,北堂戎渡闻言顿了一下,然后微微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北堂尊越,道:“因为这件事是咱们提前说过的,既然我早就知道了,又哪里会有什么惊喜。”北堂尊越不置可否,默默地嗅着儿子的发香,微垂眼帘,过了片刻,问北堂戎渡道:“告诉朕,你说的可是真心话吗,是不是还在生朕的气,耿耿于怀。”

北堂戎渡白玉一般的面容在清晨薄薄的光线中忽暗忽明,叹道:“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和我都有不对的地方,我偷印钥匙惹你发火在先,你后来那样对我在后,说起来双方都做错了事,没有什么可说的。”北堂尊越认真听着,之后双手在北堂戎渡腰间缓缓抚摩,柔声道:“戎渡,朕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朕暴躁,不近人情,甚至狠心,可是你也要明白,朕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朕心中有你,太过在乎你,所以才会这样。”北堂尊越说到动情之处,眼里也聚起温柔之色:“戎渡,也许你会觉得朕变了,变得冷酷无情,但是朕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朕从来都没有变过,对你,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朕发誓……如若不然,便叫朕--”

北堂尊越的话才说了一半,北堂戎渡的手就已经急急捂住了他的嘴,把后面还来不及说出的字句全都堵回了喉咙里,同时下意识地呵斥道:“……呸呸呸,胡说八道些什么!”刚一说完,自己却猛地发现有些失态,便立时垂下眼睛,脸上有些讪然,就欲缩回手,但北堂尊越却已经提前一步捉住了那白皙的手掌,用力地攥在手心里,额头抵住了北堂戎渡光洁的前额,好象得逞了什么似的,嘴角泛起一抹恣肆的笑容,又是得意又是欢悦地低语道:“……你还是关心朕的,是不是?连个毒誓都舍不得让朕发,朕说的对不对?”北堂戎渡在瞬间呼吸突然就那么停滞了一下,脸上细细的绒毛被男人近在咫尺的灼热气息轻轻吹拂,身体仿佛僵硬住,一时间有什么东西从心底翻腾起来,眼中逐渐浮现出一丝晦暗不明之色,慢慢道:“你又故意骗我,又在欺负我……欺负我就真的这么好玩吗?”北堂尊越听出那话中的语气有些古怪,便收敛去了脸上的轻浮笑意,伸手搭上北堂戎渡的肩头,认错道:“好了,刚才是朕有些……”

话还没有说完,北堂戎渡却忽然使力挣开了男人的手,北堂尊越微微一愣,刚想说些什么,胸口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北堂戎渡紧抿着唇,脸上覆着一层又是委屈又是愤怒的薄红,北堂尊越狭长的眼内微露一丝讶色,但下一刻,他就似乎释然了,目光当中表现出毫不在意的神气,并没有说话,也没有避开,而是任凭北堂戎渡的拳头好似雨点一般地落在自己强健的胸膛上,毫无章法地胡乱捶打,他没有运转护体的真气,北堂戎渡也没有用内力,但这么连着受了一个年轻男子的一阵打,也多少开始觉得有点疼了,但北堂尊越却完全没有勒令北堂戎渡停下的意思,他知道北堂戎渡并不是真的因为刚才他的行为来打他,而是对于前时被自己强迫着发生关系的举动而作出发泄……到最后,北堂戎渡或许是有点打累了,微微喘着气,北堂尊越这才不顾北堂戎渡的抗拒将人抱进怀里,北堂戎渡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索性一口咬住了北堂尊越的颈缘,北堂尊越只觉得一疼,应该是被儿子尖尖的牙齿咬破了皮肉。

父子两人就这么紧贴在一起,站在窗前,北堂戎渡慢慢松开了牙齿,开始调匀气息,渐渐在北堂尊越的怀里平静起来,一时却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再面对这个男人,不免沉默了下来,又过了片刻,北堂尊越才在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容,结结实实地搂着北堂戎渡有些僵硬的身体,声音低沉中混合着三分温柔,说道:“……还生气不生气了?”北堂戎渡眼中隐含着复杂之色,也没有料到自己刚才会失控地咬了北堂尊越的脖子,口中尚且有着淡淡的血腥味道,此时听了男人的话,淡红的唇下意识地翕动了几下,却并没有发出声来,不接对方的话,但北堂尊越的耐心似乎无穷无尽一般,脾气好得出奇,叹息了一声,伸手捧起正皱着眉头的北堂戎渡的脸,道:“好啦,都让你打一顿出气了,还不行?要不,就再打几下,好不好?”

北堂戎渡偏过头去,也不抬头看北堂尊越,深吸一口气,语调平板板地道:“我才懒的打你……”北堂尊越硬是扳过他的脸,把他重新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心里隐隐觉得有点儿无奈,道:“还在恼朕,嗯?”北堂戎渡瞪着面前的男人,不肯理对方,只僵立在原地,白皙的面孔上薄红已退,眼中似忿似怨,有些受到伤害的模样,固执地不说话,北堂尊越见状,嘴角不由得泛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色,眼瞳幽邃,掌心温柔地抚摩着北堂戎渡的后背,轻声哄慰道:“自打前阵子你就一直憋着气,今天可发泄出来了,是不是舒坦了不少?”北堂戎渡推了男人几下,没有推开,半晌,才终于呼吸有些急促地道:“我讨厌你……最讨厌的就是你。”

“……好罢,反正朕也总做些不光彩的事,你想骂两句也没什么。”这样孩子气的话让北堂尊越不但不恼,反而笑了起来,不过这么一笑,才觉得上身有些疼,不过北堂尊越也不在意,只把北堂戎渡抱了个满怀,亲了亲那洁白的额头,他知道,自己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情人的形象,如今已在儿子的心目中被蒙上了一层阴翳,多少次,他还想像以前一样亲近北堂戎渡,可对方那种不经意间的隔阂之意却偶尔会拒他的心于千里之外,但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做到不去爱这个人,不去为对方着想,只因为这个孩子是他养大的儿子,是他的骨,他的血,他心爱的情人,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北堂戎渡,而他也相信,无论如何,北堂戎渡也一样对自己感情深厚……北堂尊越眼神温柔,道:“那么,你现在打完了,总得给个好脸色了罢?”

北堂戎渡被男人热烘烘地抱在怀里,听着对方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身子却好象是在滚水里被煮透了一般,绵软得没有什么力气,更谈不上挣脱北堂尊越的桎梏,良久,他不知道是应该为自己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此感到悲哀,在北堂戎渡的心目当中,爱情应该是一个非常温馨美妙的字眼,但是这个与他血肉相连的男人,用爱他的名义做出很多他接受不了的事情,让他亲身经历了难以置信的场景,在如斯残忍与冷酷的一幕中骤然转醒,但最可怕最无奈的,却是自己早就在这场感情中万劫不复,不管怎样都消磨不去对北堂尊越的爱恋与依赖……北堂戎渡垂下眼睫,终于开口说道:“……刚才,刚才没把你哪里打坏了罢……”北堂尊越低低笑着,哂道:“怎么没打坏,朕敢说朕的身上,肯定被你给打出了不少的淤青……现在都还觉得疼。”北堂戎渡不自在地微微扭过脸去,道:“谁叫你没用真气护体的,你自找的。”

北堂尊越嗤嗤轻笑,柔声道:“朕要是用了真气,把你的手震伤了怎么办?”没等北堂戎渡说话,一只修长的手指已经挑起了北堂戎渡的下巴,北堂尊越仔细端详着对方的脸,啧啧道:“这么委委屈屈的样子,看得朕心都疼了……”北堂戎渡双手用力捂住了耳朵,完全不肯去听:“……恶心死了!”北堂尊越却只是轻声笑着,但同时也无比坚定地一点一点地掰开北堂戎渡捂住双耳的手,嘴唇凑在儿子的耳朵边上,柔声继续道:“恶心你也照样喜欢的,是不是?”

北堂戎渡沉默良久,突然一手捂住了脸,呵呵道:“是,我一辈子都砸在你手里了,是死是活都是你的了……我是你的人,我哪里也不会去的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属于你的,永远都是。”北堂尊越闻言,终于得意地笑了起来,心满意足地拥住北堂戎渡,轻吻他的嘴唇。

北堂戎渡回到青宫之后,一路只见各个宫女内监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显然朝会上准备册立皇太子之事已经传了回来,北堂戎渡长长吐出一口气,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意,今日一番事情弄得他多少有些疲惫,在北堂尊越面前,他是九分真,一分做戏,直到现在回来,才算是彻底地放松下来。

上一篇:时间轴监理会

下一篇:桃花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