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

【放弃】

这黄嘉被南笙当面告状,想杀掉易朝夕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罪名,就算自己是高官之子,平白干涉也只会引起故意破坏赌局的话怀疑……而且这黄嘉,并不像云楚下线,他从未有任何求救暗示。

沈吉移开目光,决定并不作为。

这时,易朝夕已从袖口拿出把匕首,递到他面前:“为什么害怕?你有勇气来到金银舫,就不该如此懦弱,接着吧。”

黄嘉似乎被他的胡话蛊惑了,竟然当真缓慢地抬起胳膊,用自己沾满鲜血的右手靠近了那把匕首。

未想易朝夕忽然变脸,抓住匕首猛地捅入了他的肩膀!而后又在黄嘉的惨叫中大笑起来,仿佛见识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众赌客都被这变态的一幕搞得噤若寒蝉。

沈吉盯着面前的美食,更是恶心想吐。

易朝夕示意侍者捂住黄嘉的嘴巴,直起腰身道:“我奉劝各位,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别有什么天真的幻想。易某守规矩,你们可别破坏规矩呀。”

无人应声。

易朝夕又走回饭桌:“不过我知道黄嘉为何恨我。只不过是我挤兑了他家的生意,害得他父母双亡罢了。间谍通常藏得很深,他也未必跟云楚有关。带下去慢慢调查吧,我们的游戏还得继续。”

说完,他的目光便落在南笙身上。

南笙吓得浑身发抖。

易朝夕笑了:“你四处结盟,专替云楚说些好话,多半还真不干净。带下去,一并调查。”

接连闹剧,就连高桥三郎都看不下去。

他不满道:“你不是最坚持规矩吗?这姑娘赢了游戏,何必刁难。”

易朝夕笑:“少佐想保她?”

高桥三郎觉得好笑:“与我何干?”

易朝夕又摆手:“带下去。”

这话好似宣判了死刑似的。

南笙顿时哭叫哀求:“易老板饶命!他只是想死前拉个垫背的,我对朝廷绝对没有二心……唔!”

吵闹的片刻,侍者已经干脆地捂住了她的嘴。

【面对南笙被捕】

【阻止】

【旁观】

系统又发出提示。

梦傀说:“玩家的任务指向多少含糊其辞一点,这两个任务是在试探你,更相信谁是同盟。”

沈吉暗想:“嗯,但我也无法判断南笙的真实身份。”

梦傀发出苦恼的郁闷声。

沈吉分析:“她的表现的确不正常,甚至有向云楚军倾斜的意思,但……恰恰是过于明显,不值得信任。”

这边决意后,他便只能无视被拖走的南笙。

易朝夕冷笑:“有没有异心,很快便会招了。”

沈吉从未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哪怕这只是剧中的角色。他压抑着心底的厌恶,开口道:“行了,不要在这里杀鸡儆猴的。你刚才说让我们参观收藏,到底去哪?”

易朝夕扶住沈吉的肩膀:“唉,沈公子着什么急呀?你这身子弱得我瞧着都心疼,赶紧把这碗粥喝干净了,我们再去不迟。”

沈吉还没来得及做出挣扎,易朝夕不老实的手便被江之野猛地抓开。

眼瞧这这两个人眼里带了寒气和火星,始终不怎么高兴的高桥三郎把筷子拍到桌上:“够了,我要的是奸细,不是你们的家长里短。”

易朝夕这坐了回去,语气悠悠闲闲:“着什么急,时间有的是,该算的账啊,一笔都跑不了。”

*

毫不愉快的午餐结束后,剩下的四名赌客再度被羽纱注射了本日的续命“解药”,而后便遭胁迫,随着易朝夕抵达了更上层的船舱。

然而那里依然不是玩赌博游戏的欢乐场,而是正在使用的、防守更加森严的牢房。

每个独立的房间都有着结实的铁索,只能透过小窗,看到里面被折磨到人不人鬼不鬼的罪犯。

易朝夕边走边介绍:“这些都是我帮忙抓到的云楚细作,但和那些无用的药人不同,他们还是知道一些情报的,所以只能留在这敲打敲打。你们应当没有见过这么多云楚人吧?当然,江大人除外。”

江之野冷声道:“云楚细作,典狱衙抓得比你多。你不用多费心机了,展示这些是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易朝夕语气阴阴冷冷:“干嘛总把易某揣度成个坏人呢?我没有什么目的,只不过来带你们见几个熟人,消遣消遣罢了。”

说着他便打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铁门,那是个热火朝天的刑房,被架在中央铁架之上、满身血汗的人,竟是昨晚被他们投票出去的常风生。

易朝夕问:“你们说,这是不是很有趣?我本想着,他跟云楚人的生意如此明目张胆,说不定是被你们趁机陷害了,没想到严刑拷打一番啊,还真误打误撞地发觉,这人不是一般地了解云楚。”

这话引得沈吉敏感抬头。

陈寒在旁尬笑:“所以他很可能就是易老板你要找的人吗?那我们可就清白了。”

易朝夕摆摆手:“切不可如此鲁莽地判断,不如你们替我审审他吧?”

沈吉完全不晓得这个变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眉头刚刚抬起,却又听到系统提示。

【主线任务:拷问常风生】

【答应】

【拒绝】

按剧情来看,如今保命最重要。常风生非亲非故的,为何要因他而拒绝?但不知为何,这次沈吉偏偏不想袖手旁观,他头脑微动,心思随之活络了起来。

第49章 金银舫

正如梦傀所言, 副本给于玩家的任务,不会像侵入者破解到的任务那般明确。但思考其本质目的,还是想不断通过行为倾向试探玩家的本心, 进而把玩家一步步同化成傀儡。

以金银舫为例, 自进入副本之后,几乎每一步都是在赌:游戏中或黑或白的选择, 游戏外或正或邪的取舍,差别全在一线之间。

就比如现在, 自己要赌常风生只是个普通的军火贩子,亦或是个深藏不露的下线间谍?

沈吉已受够了那些缺乏人性的愚蠢游戏, 实在不想再被副本牵着鼻子走了,他很意外地开口:“单审这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易朝夕顿时笑了:“沈公子有什么高见?”

沈吉勇敢地看向他:“一开始不是有八个人招惹来了蝴蝶吗?已经有四个被你关住了, 四对四挨个审审,都别藏着掖着了, 可好?”

易朝夕露出欣赏的眼神:“的确比我的游戏更有趣。”

陈寒显然不想承受这份压力, 她立刻抵触:“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另有目的吧?”

沈吉早料到如此:“谁审谁, 抽签决定不就好了?原本我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 但现在我也很好奇——究竟谁才是那个可恶的奸细, 把我们害到如此境地。”

陈寒不满他与易老板应和:“你究竟跟谁一伙的?”

高桥三郎多数时间都宁做旁观者,此时却意外开口做出决定:“这提议不错,马上安排。”

不知为何,沈吉早觉得这个幕后BOSS般的人物,并不像易朝夕那般鲜活, 反而如同个提线木偶般奇怪。他悄无声息地观察过去, 恰被高桥三郎警惕地对视上。

沈吉微笑,移开眼去。

*

易朝夕的手下明显很习惯供他玩那些荒唐游戏了, 不出半柱香的时间,签筒便稳稳奉上,随之而来的还有被强行捆着的黄嘉、南笙,以及最开始被余芍儿用暗器射伤的胖妇人。

比起幸存的三个大男人,陈寒是最不淡定的,她故作从容地请求:“易老板,其余人我们都认得,但她能不能介绍一下,不然审什么呢……”

易朝夕勾手。

羽纱刚要讲话,余芍儿却主动开了口:“张梦水,江南人士,家中以贩卖丝绸为生。四年前远嫁来京城,丈夫是大司会,专门负责六司的开销核查。”

梦傀解释:“大概就是会计之类的工作吧?这下子你已经跳过了主线任务,势必得有点收获才行。”

沈吉在意识中回答:“放心,我已有打算。”

梦傀:“真的吗!你可别忘了自己是来破坏副本的,不能一不小心得了个赌局冠军啊!”

沈吉:“当然不会。如果我只是普通玩家,现在能赢过其他人,或是逃出生天就好了。但身为侵入者,我该做的是至庄家于死地,或是成为庄家的庄家。”

梦傀惊讶:“你打算怎么做?”

沈吉:“目前其途径有三。一,搞清易老板和高桥三郎的秘密,除掉他们。二,解救船上被困的云楚士兵。三,反身为云楚拿回更多情报!”

梦傀表示肯定:“头头是道嘛,看来你所有成长。”

沈吉继续思考道:“与其被易老板逼着一步步往深渊里走,倒不如趁此机会看清这几名赌客的立场。而且昨晚收到的那个提示未必是假,若赌客中真存在下线,必须得建立联系,共同进退才行。”

梦傀:“你怎么确定下线不是江之野?”

沈吉:“你看像吗?”

梦傀:“……”

沈吉脑袋里飞速盘算的时候,四位出局的赌客已被捆缚着挂了一排,蒙眼塞嘴,只等面对接下来的悲惨命运了。

易朝夕悠闲地坐在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宽椅上,笑意盈眼:“既然是沈少爷提议的,那就先来打个样吧。”

沈吉飞速笑了下,立刻走到签筒前。

侍者恭敬抬高。

由于今日已用过全域视界,没办法再偷窥了,他只能凭借运气抽了一根。

竟是南笙。

啧。

沈吉没动声色,转身坐到审讯席上,翻阅立即被呈上来的文件,这多半是第一夜搜查时提供过的资料,其上记载着南笙详细的生平简历。

[三品武官之女,全家层随父亲驻守西南,直至前年才被调回京师。自幼娇生惯养,曾师从名门,但由于是女流之辈,并无任何事业,而今也只待嫁闺中。]

后面几页纸,则把她从小到大长期接触过的各路人士调查个一清二楚符合身份,没有漏洞。平心而论,当真比其他人的经历简单多了。

此时南笙已被揭开了脸部的遮挡,一见屋内的阵势,立刻哭着哀求:“我真的不是奸细,你们放过我吧……我乱说话只是想让黄嘉保护我……谁知道他胡言乱语,落井下石……”

沈吉已确定,大家在卧室的、以及方才迷宫里的对话肯定全都被偷听了去,便直说:“是吗,可你也跟我说过,你觉得云楚人什么都没做错。”

闻言南笙身子一抖,哭着说:“我只是感觉,就这样害死他们实在残忍,并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