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梵砂
☆、骨鼎
这种情况下, 要是真的能放下心来,那才叫奇了怪了。
然而贺辛也别无他法,除了等待,他现在亦没有其他办法了。
眼见着榴青的身影也消失巫殿的大门之中,贺辛咬了咬牙,只能打道回府。
熟悉的道路, 熟悉的头骨香炉, 熟悉的净室。
一路上大巫挥退了所有的属下, 幽深的甬道里,便只有他们三人的脚步声。
然而其实白肴并没有闲着, 他在和榴青交流——通过骨片和精神力。
“这大巫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不正常……”白肴向榴青询问道。
“他不正常很久了, 这段时间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而已, 情绪变得十分狂躁,有时候甚至会出现幻觉。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操纵了……”榴青的声音幽幽响起。
白肴与路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不解的神情来——是的,为了沟通方便,白肴用精神力做了桥接, 把这场“远程通讯”变成了“三方群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白肴又问,“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没感觉出来。”
“那时候就有一些……”榴青的声音放缓,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如果要按我的感觉来说的话,起变化应该是从某一次……钓宝之后,那一次有人打捞起来一个遗骸头骨,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研究骨器的。”
虽然玉骨箫也是骨器,但不知为何,每每听榴青谈论到大巫与骨器,白肴便总觉得背脊生寒,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让他感觉到难受,白肴总是下意识的不喜欢大巫展示出来的任何一件骨器,那些东西让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挂在白肴腰间的玉骨箫也暗暗的闪烁了一下,仿佛在应和这句话。
路则显然更关心眼前实际的问题,看着前面领路的大巫几乎是可以称得上愉悦的背影,他向榴青询问道:“所以他要带我们去哪里?”
白肴多分出一抹精神力,将自己的视觉范围共享给榴青,榴青四下看了看之后,便带着些嘲讽的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喜欢你们,还是憎恶你们……竟然要带你们去看他的‘杰作’……呵呵,你们不会喜欢的。”
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与白肴贴的更紧了,“我也不喜欢你现在阴阳怪气的语调,到底是什么东西。”
“骨器。”榴青道,“具体的只能等你们待会儿去看了,我也不太清楚,毕竟那可是大巫大人放在心尖尖上的东西,是我们这些属下都没见过的。”
再度听到骨器这两个字,白肴只觉得自己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巫这个家伙,对骨器似乎有种莫名的执着和喜欢,然而当他们再度进入上上次的净室之后,白肴便再度刷新了对这家伙的认识。
他对骨器不仅仅是“喜欢”而已,甚至“痴迷”也不足以形容,应当说已经到了疯狂的病态程度——整间屋子里面,所有能用骨头制作的东西,全部都换成了骨器。
沙发、茶几、柜子……
甚至就连窗框也都是用骨骼制作的骨器。
净室本来就没有阳光,如此被森森白骨环绕,更显得幽暗冷寂。
然而最让人崩溃的并不是这些硬生生存在的骨头,而是附在其上深重到令人心悸的哀痛和怨念。
白肴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不想继续在这个房间里多呆片刻。
然而大巫却像是对呆在这种环境中感到十分舒服,一脸陶醉的深呼吸,然后目光贪婪的看着白肴和路,“两位不觉得,这些骨头,很漂亮吗?”
白肴和榴青还在共享视觉,一见大巫神色,便在白肴的意识里发出了一声冷笑,“城里掘墓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都是这家伙干的,他一定是完全疯了,现在他这个眼神,怕是想要你们的骨头。”
原因即是不说,白肴也能想到了。
沉迷于研究骨器的大巫,很可能看上了他和路的骨头——毕竟作为拥有强大异能和极高精神力的他们,骨头兴许比那些他偷偷挖回来的要好上许多。
然而即使头皮发麻,也必须应对这种情况,白肴强忍着不适,继续与大巫周旋寒暄,“哦?所以阁下……的研究是有什么新进展吗?”
大巫显然很喜欢这个话题,浑浊不清的老迈双眼中闪现出一道摄人的光芒,“有的……你有兴趣吗?”
“怎么敢……”白肴微笑摇头,“自然是我们上面那位大人有兴趣。”
大巫做了然状点点头,“自然,自然……”他的目光又落回到了白肴身上,就仿佛一只舔着蛇信的毒舌,想要将他的猎物盘绕起来,“那,就请两位跟我去看看吧……”
说完,大巫走到了净室的角落,将竖立在那里的柜子从中间轻轻向两边推去。
一道暗门出现在眼前,赫然竟是一条暗道。
“原来在这里。”榴青有些兴奋的声音在白肴耳边传来,“我找了很久,都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
白肴看了一眼室内结构,又回想了一下室外结构,便很了然为何榴青找不到了。
这间净室应该已经是巫殿的边缘,而这道暗门却还在向外延伸,想必一般人即是觉得这净室内有暗门,也应该是在房间的另一边。
大巫的权杖微微发光,照亮了向下蜿蜒的台阶。
那台阶只向前延伸了很小的一段,便一个急转弯,直直往下,显然真正的空间是藏在地下的。
大巫走在前面,白肴也取出了一块复原矿,注入精神力将它点亮,小心翼翼的往前。
然而比起后面两个走的谨慎的年轻人,大巫的步子相当随意,仿佛他们不是在下幽深的地道,而是在逛后花园。
“这是要去哪里?”白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属于地下的潮湿而阴冷的气息让他感觉十分不耐,而且这里似乎比普通的地下室还要森冷上几分。
大巫的声音变得又轻又柔,“嘘,我带你们去看我最满意的作品。”
白肴不用猜就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地下太深,还是因为这里有什么其他的磁场或者东西存在,他与榴青的精神链接在进入地下不久后就被切断了。
与此相反的是,挂在白肴腰间的玉骨箫却反常的开始微微震颤,仿佛是在喜悦,又仿佛是在哀痛。
路已经绕到了白肴前面,将他往后拉了几步,小心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