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礼蓝
显然,很多练习生对此并不知情,也没有观看顾夜宁组的彩排表现,因此现在尤其惊讶。
而作为最早知道了顾夜宁设计的每个细节的,他的舍友,以及跟他关系亲近的练习生们,对此并不意外。
“他们是把衣服通过副歌的动作先拉开扣子,这样舞台黑下去的几秒内,他们换衣服能够更快速地完成,时间不会太紧。”贺天心解释说,目光依旧看着屏幕,“而且,这件衣服的设计原本就是里外不一样的。”
一面是完全没有任何破损痕迹,看起来细针密缕,将人牢牢包裹的细致。而另一面则存在大大小小的破损痕迹,是众人所知所看到的“战损”。
这是遭遇表白拒绝后,千疮百孔的心的一种在服装上表现出来的独特方式。
唯一有些共同之处的就是,左胸口的校徽部分,是从里到外都被剪开的,因此如果拉着它两侧的衣料往外扯,能够看见被外套遮挡住的,内里衬衫的颜色。
镜头拉近,无论是练习生们,还是台下观众,都发现了这个外套上的变化。
“我去,真的是战损啊!”
“我刚才还以为是瓜主骗我呢!”
两个看台右侧的女生一森晚整理边举着手里的应援牌,目光盯着舞台不放,一边激动地大声嚷嚷。
在昨天彩排结束,一名论坛上有点名气的瓜主就跑出来“放三公料”,说《第二颗纽扣》组的服装有点战损的味道,引起了一大波议论,大部分人讨论的主旨就是,明明是校园曲毕业曲,歌曲也算不上非常的激烈,为什么会出现好像和歌曲截然不同的服装风格?
但是现在看来,结合歌词,背景屏幕,再看转变过去的服装样貌,大部分人之前的疑惑迎刃而解。
“所以是失恋了,被拒绝了,所以衣服也变得有些破破烂烂了吗?”
“看来是这样。就像是受伤的心?”
“这个设计还蛮有创新的唉!”
“创新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刚才那个抹胸口把衣服扯开的动作真的好色,你们谁懂?”
“我懂我懂!”
大家其实都懂。
虽然这个动作的副歌部分,整个《第二颗纽扣》组做得是令人惊愕的一丝不乱,甚至达到了能够让观众在被“拉开衣服”和“自摸”震惊甚至感到害羞的同时,还能间或着发出感叹,其整齐程度可见一斑。
“你抱着书本走过的那条走廊。”
“你在晨畔微光中沐浴的第一缕阳光。”
“你走过拥挤的那条人声鼎沸的小吃街。”
“你看啊。春天的花,生机勃勃的夏,还有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雪。”
led屏幕在此时蓦然一黑。
原本下雨的阴霾灰天,居然变得愈发黑暗,像是涂抹着墨水的夜晚。
乐声一顿。
听过整首歌曲的人会知道,原本的曲子里并没有这个突兀的停顿,它相较之下是一首比较流畅和朗朗上口的歌曲。
下一秒,副歌部分终于开启。
“我的手掌按在胸口。”
“那里已没有我未送出的第二颗纽扣。”
“我颤抖摸索过去,只有我失败的痕迹。”
“我的手掌按在胸口。”
“消失的第二颗纽扣。”
这里从顾夜宁的角度思考,是已经不再穿校服的,脱离了学生生涯的社会人,在被现实蹉跎后,再次回忆起那段毕业的表白经历,却无法重新回到那段时光——哪怕被拒绝的时光的痛苦和惋惜。
背景的三段高音,是由白聪、陈嘉闻和靳鹏三位位置测评时都选了主唱位的练习生演唱的,三个人的唱功不说特别完美,但在舞台上还是默契地衔接,以音调递增的方式,将整首歌通过副歌部分,直接渲染至高潮。
“真的太齐了!”
有观众大声叫了起来。
不仅是台下观众,就连不少练习生们的“内行看门道”,也能看出此时一整组练习生们的副歌动作有多整齐。上一段副歌有抹胸口,扯开前襟的动作,而现在的副歌动作同样并不重复。
不仅是抬起和落下的手臂的高度一模一样,就像是由尺子精准测量一般整齐划一,跺脚时脚抬起的高度和落地后踏出的声音,都堪称相似度极高。如果从侧面看去,会惊讶地发现,他们就连往侧方向倾斜的角度,肉眼看去都是一模一样。
整组的队形变化也并不大。
没有什么所谓走位靠飞的难度,大部分时候似乎都是以正三角队形呈现给大家,尤其是副歌部分,连更换队形都只是前后排练习生的对调而已。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大开大合的动作,更吸引人的目光,令人移不开视线。甚至因为整齐度而热血沸腾。
“啊啊啊啊啊啊啊——”
欢呼声突然惊天动地。
收尾动作堪称经典。
顾夜宁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右手轻轻搭在左胸位置,指腹接触到左胸口“校徽”略带凹凸不平的触感。
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维持着原本略微垂眸的姿态。
此时乐声已经停歇,台上台下是短暂的寂静,观众们正在判断这个舞台是否结束,但就在他们打算开始鼓掌的下一瞬……
顾夜宁手指用力攥紧胸口那个位置,用力往斜下方一拽——
“撕拉——”
因为寂静而被话筒放大的数倍的布料撕扯声。
衣料被扯开。
校徽破碎。
就如同彻底的心脏。
观众叫得惊天动地,几乎要原地撅过去。
白肃突然扭头问沈廉:“PD,你应该很喜欢这首歌吧?”
沈廉一愣。
舞台上的表演很精彩,他目光没有移开,只是问:“为什么这么说?”
“歌词挺简单易懂的,但是歌曲很耐听很好听,加上……”白肃笑着说,“顾夜宁做得挺好的,是不是?”
沈廉刚要说话,身侧却再次传来了一阵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所有导师都被吓了一跳,众人扭头去看,发现《第二颗纽扣》组的七名练习生居然没有按照以往的要求继续在舞台上摆着原本的pose,静待导演组叫停,然后鞠躬,拥抱,感谢,排好队等着导师们的评价。
他们已经自发散开,冲着观众席的方向去了。
顾夜宁在导师席旁边的舞台边缘半跪下,膝盖点地。
这个姿势有些诡异的熟悉,他似乎做过不止一次。
被他挑中的女孩儿手里没有举任何的应援条幅,看不出粉籍,或许只是个进来看表演的博爱粉,或者运气足够好的观众,又或者只是暂时隐藏了身份。
顾夜宁单膝跪地,冲着她往前倾身的瞬间,女孩的大脑里一片短暂的空白。
其实……她是贺天心的粉丝。
因为贺天心的舞台有可能很靠后,为了省力,她把应援牌摆在了脚边靠着栏杆的地面上。
另一方面,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作为贺天心的唯粉,甚至稍微有点“毒”的那种唯粉,她对顾夜宁这个贺天心的“美帝”cp,观感都非常复杂。虽然不至于到“憎恨”的地步,但也的确没有多少好感。
但现在……
他逆着光,额发优雅垂落,发尾泛起一抹浅淡的蓝。因为观众所处的位置偏低,她能看见对方的额角微微泛出汗珠,却并不显得邋遢狼狈,眼镜还挂在他胸口的衬衫上,随着动作微微下落,胸口也因此露出更多的细腻皮肤。
他的容貌原本是无可挑剔的艳极,这次大约是因为妆造修改,掩盖了一小部分具有冲击力的漂亮,干净清爽得像一阵扑面而来的风。
所有站在她身边的观众,毋论粉籍,都已经呆住了。
不少人原本还在因为练习生们突兀靠近舞台边缘的行为惊讶不已,此时随着顾夜宁的动作,声音逐渐卡在了喉咙口。
大家都怔怔盯着顾夜宁,神情呆滞地捂着嘴,谁也说不出话来。
“我的第二颗纽扣,给你。”
顾夜宁说。
随即微微一笑。
第146章
舞台很亮,台下被衬得愈发暗作一团。
而沐浴在灿烂之中的顾夜宁,手掌往前伸出,摊开的掌心里,放着一枚纽扣。
折射出一丝微微的光来。
是从他的校服外套上摘下的第二颗纽扣,现在那里空空如也。被撕扯后的外套半边垂落,露出内里的雪白衬衫,在黑色破损的布料的半遮半掩下,他无由来有种被纯白包裹住的禁欲味道。
女孩颤抖地伸出手指,捏起了那枚小小的纽扣。她甚至不敢去看顾夜宁,他漂亮得太刺目了,好像多看一眼,自己的心脏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顾夜宁站起了身。
他冲着四面八方微笑着挥手,尽力做到和每个人视线接触,然后转身回到舞台中央。
——之前他找位置的时候,确认过在他跪下后,任何机位都没办法越过他,完整拍摄到女孩的脸。
这点也是他之前和工作人员交流的时候被细致告知的。
而女孩还戴着口罩和帽子,头发藏在帽子里,穿着羽绒服,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
工作人员们上台给练习生们发放话筒。顾夜宁接过自己的话筒,和自己的组员们站成一排。
沈廉也跟着走上了台。
按照节目组的规定,在表演开始前,作为PD的他是需要站在台上,练习生们中间主持节目的。
但舞台结束,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或者留在导师席位,或者上台,不受约束——但大众普遍默认,沈廉上台,代表着他对这个舞台非常满意,或者非常不满意,反正必然有许多话要说,问题要问。
《第二颗纽扣》显然是前者。
果不其然,沈廉在上台后,用力拍了拍身边作为队长的顾夜宁的肩膀。
“做得很好。”他由衷地说,弯起的眼角有欣慰的纹路。
顾夜宁冲他认真鞠躬。他身后的练习生们也纷纷跟着顾夜宁弯下腰去,诚恳致谢。
台下掌声雷动,白肃甚至还大声喊了句:“好!师徒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