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kon
我怀里揣着两包馒头,手里还拎着奶油松饼,迷茫地看着他,等视线触及到他的脸,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陆哥,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怎么这么聪明。”
陆方冶挺烦躁地掀了掀眼皮,语气敷衍地夸了我一句。
昨天才被臧主任训过,我今天又没穿校服,为了避免他又抓我一次,我干脆逃了早操,坐在教室里吃早饭。
陆方冶也没去,趴在教室里补觉。
陆叔叔给的红糖馒头我揪下来一小块尝了尝,发现上面那层糖色居然不是红糖,是枣泥。
好吃,但是有点噎。
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我正准备把剩下的松饼一口气吃饭,一抬头,臧主任双手背在身后,拧着眉头站在三班门口。
还是后门。
坏了。
他估计是从楼梯那边走过来的,先从三班走,看到了趴在教室里睡觉的陆方冶。
为了不让他发现我,我拿着手里的东西,慢吞吞地钻到桌子底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吱嘎——“
凳子被我的屁股顶到,拖在地板上发出一长串噪音。
不远处的操场上是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我和陆方冶一左一右,站在两个班交接的位置,低着脑袋挨训。
有个跑到一半溜号的学生鬼鬼祟祟地在走廊尽头冒了个头,见到臧主任,又跟耗子似的把脑袋缩回去了。
“给我回来!”
臧主任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突然炸开一嗓子,把我吓了一跳。
那个学生要是能听话就是真傻子,他头也不回,就跟被狗撵着一样逃跑了。
溜得挺快。
我嘴唇动了动,想笑,忍住了。
旁边的陆方冶倒是比我放肆很多,直接笑了很来,很短促地一声笑音,依然被臧主任捕捉到了。
“你……”他气势汹汹地转过头来,因为身高不够,视线只能对上陆方冶胸口的拉链。
我直接别过了脸,鼓了鼓腮帮子,把笑声咽了回去。
“你们俩。”
臧主任往后退了一步,靠着走廊的窗子,瞪着我们,端起老师的架子来。
“尤其是你,”他优先把目光转向我,“屡教不改,我昨天才说完,今天还是不听,把老师的话当成耳旁风!”
哦。
我低头看着脚尖,心想,就是没穿校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烦了多大的错误。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似乎在老师眼里,学生们都是反骨仔,总想跟老师做对。
所以他们时不时抓几个学生,就着点无关痛痒的小事儿教育一顿,以为这样就能把叛逆的孩子给拉回来。
耳边是臧主任滔滔不绝的演讲,我靠着墙上走神,几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临了,臧主任还做了句总结:“今天就说这么多,你们俩明白了吗?”
陆方冶不搭腔,我偏头看了一眼,他低着头,似乎快睡着了。
“还睡得着呢。”
臧主任也注意到了,被他给气笑了,照着他的胳膊来了一下:“清醒一点儿。”
有了更加叛逆的陆方冶,臧主任似乎把我都给看顺眼了,冲我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老师又不会害你。”
“是,”我其实一句都没听,只想赶紧回教室,牛奶估计已经凉透了:“臧老师,我以后一定注意。”
第37章 这可不能用嘴
最近天气降温,起床的时候外婆拿了个外套给我,让我穿着去学校。
“还要带伞,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知道了。”
我接过外套随手搁在了门口的衣架上,等到了路上才想起来外套被我落在家里了。
今天真的很冷,整个上午我都躲在教室里,连厕所都不想去。
第三节课上到结尾的时候,外面忽然刮起一阵风——为什么说是忽然刮起一阵风,因为教室的门“砰”的一声被风顶开,讲桌上的讲义哗啦啦从头翻到尾,前排同学的草稿纸也飞了几张。
老师一边“哟哟哟”叫唤着,一边指挥第一排的同学去关门。
我支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天似乎暗了一些。
正想着,教室的灯亮了。
老师开了灯,拧着眉头看了外面的天一眼,“可能要下雨,同学们都带伞了吗?”
班里乱哄哄地说着话,老师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刚刚讲到哪里了,继续。”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炸雷,不远处的操场上响起哨子声,还在上体育课的学生们疯了一样往教学楼跑。
下课铃声响起之前,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不知道是谁把窗子拉开了,风夹杂着雨水还有一股雨天特有的味道一起冲了进来,整个教室顿时一片凉爽,不少昏昏欲睡的同学都哆嗦了一下,精神了。
我打起哆嗦,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打完喷嚏以后还是哆嗦。
“姜程,”同桌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要感冒啊。”
“我也不知——阿嚏!”又打了一个喷嚏,我裹紧身上的外套,满脸凝重:“应该是。”
同桌转着笔,看了窗外一眼,耸耸肩:“每年这个时候就有一堆学生中招,学校医务室全是挂水的学生,赚疯了。”
“是吗。”
我揉了揉鼻尖,心不在焉地回了他一句。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头晕,有那么几次,脑袋差点杵到盘子里。
陆方冶最先察觉出来不对劲,用手捏住我的脖子,“不舒服?”
“啊,怎么了?”
坐在对面聊得正欢的郭磊和裴灿一起看过来。
我放下手里的筷子,皱了皱眉,说话带着鼻音:“头好晕。”
“喉咙痛吗。”
陆方冶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没懂他话里的意思,懵懵地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摇摇头,又点点头。
陆方冶眼里泛起一点笑意,“到底疼还是不疼。”
“不知道啊,”我闭了闭眼:“好晕。”
郭磊啧了一声:“要不吃完饭去医务室看看,量个体温?”
学校的医务室里坐着个老大夫,看起来比我外婆年纪还大,我们过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
“医生,”郭磊进门先嚷了一嗓子,鬼子进门一样:“我朋友不舒服,您给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哦……”医生慢吞吞地放下报纸,一手摘了老花镜,另一只手在桌面上的笔筒里面摸索:“让我看看有什么用,我又看不出来是不是发烧,发不发烧体温计说了算。”
话音刚落,从笔筒里摸出一支体温计递给郭磊:“拿着,给他量量。”
我可能真的烧起来了,还有些烧傻了,郭磊拿着体温计过来,我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家里的体温计,张开嘴要含住。
“卧槽。”
郭磊伸手捂住我的嘴,笑着说:“这可不能用嘴。”
陆方冶皱起眉头,关切地看了我一眼。
“陆哥,搭把手。”
郭磊手里看着体温计,下巴一抬,示意一下我身上的衣服。
问诊室里有张铺着蓝色床单的小床,陆方冶扶着我坐在上面,伸手去拉我外套的拉链。
我有些惊慌失措,伸手抓在他手腕上,小声问:“你,你干什么。”
“烧傻了吧。”郭磊凑过脑袋来,“我靠,脸好红,刚刚有这么红吗。”
说到后面他直接嚷了起来,大夫嫌他吵,让他去外面等着,医务室里面只留一个人照顾我就可以了。
郭磊靠过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往陆方冶那边躲了躲,伸手攥着他的手腕,自己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摇了摇头。
陆方冶看了郭磊一眼,伸手要来体温计,让他先回教室,顺便跟夏老师还有他们班主任说一声,请个假。
郭磊应了一声,不放心地看了老大夫一眼,小声嘀咕:“这么老了能扎针吗。”
大夫年纪虽大,居然没有耳背,瞥了他一眼,嘴一歪,很烦他的样子:“打针去下面找护士。”
没想到随口的吐槽会被听见,郭磊一缩肩膀,打着哈哈跟大夫道歉,边说边往外退,退到门外“砰”一声把门从外面带上了。
等在外面的裴灿问了一句:“怎么样。”
郭磊似乎拉着他往外走了,因为声音越来越远:“……能怎么着,我被撵出来了,只留陆哥。”
“39.7℃,”大夫重新戴上老花镜,看了一眼体温计上的数值,“打针还是吃药?”
陆方冶用手扶着我,抬头看他一眼:“有什么区别吗。”
“打针退烧快。”
大夫坐回到椅子上,从文件架上抽了个小本子,唰唰写起来:“几年级几班的,什么名字?给你开个单子,回去的时候拿给班主任。”
顿了顿,他又说:“还是打针吧,每个从我这里拿药的学生都不肯好好吃,最后还是得回来打针。”
“好。”陆方冶替我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