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四铜钱
贺云深意味不明的朝赫章递了一眼,又问了沈术一遍:“他打的你?”
贺云深的语气又重了一分,似乎只要沈术说“是”,他就会将赫章狠狠揍一顿。
虽然沈术还挺想看贺云深为他打架的,但地点有些不太对,他心里小小的遗憾了一把,看了一眼脸上挂满彩的赫章,道:“他没打我。”
贺云深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术,抿着唇神色似乎更冷了:“这么维护他?”
沈术愣了愣,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明显的感觉到贺云深在吃醋,反应过来的沈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打破了那份从容淡定的贺云深像极了从云端跌落的高岭之花,无端坠入红尘。
贺云深见沈术不说话,以为对方默认了,霎时间眼底好似有风云涌动。
沈术和赫章的关系怎么可能因为说了他一句坏话就破裂,小打小闹而已,什么维护他都是安抚他的花言巧语,果然是个擅长说谎的小骗子。
贺云深垂了垂眼眸,揉着沈术的额头又是重重一按:“沈术,你还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吗?当着我的面维护别的男人?”
“你凶他干什么!”贺云深的语气其实并不凶,但赫章就是需要小题大做,因为沈术被拉在贺云深身后的模样让他觉得格外不爽。
沈术怎么能躲在别人身后,应该躲在他的身后才对,他们才是这世上最信赖彼此的人。
他走近沈术,抓住了少年的手腕想要将人从贺云深身后带走,只是下一秒,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也握住了沈术纤细的腕骨。
贺云深瞥了一眼赫章:“你觉得我会让你现在带他走吗?”
赫章笑了笑,面容那样温和,握着沈术的手力道却逐渐加重:“小竹子可不喜欢这么霸道的。”
贺云深唇角是冰凉的笑意:“他喜欢什么样的不喜欢什么样的都行,唯独你,不配。”
赫章脸上一僵,随即又笑着道:“配不配的……我和小竹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在宿舍还总喜欢拿我当脚凳,我能不知道吗?”
贺云深嗤笑一声:“有时候自信过头也不是什么好事。”
赫章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
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焦灼,沈术看了一眼赫章,又看了一眼贺云深,这两人总感觉不止是见了几次那么简单。
“疼!”赫章的手劲越来越大,握得沈术生疼,他不禁喊了一声。
两人同时看向了沈术,贺云深看了一眼被两只手攥住的手腕微微蹙眉,他率先松开了手,另一边赫章却是得逞的笑了笑,手上一个用力将沈术拉了过去。
沈术猝不及防的撞进了赫章的怀里,被对方用长臂勾住了肩膀,那人耀武扬威的看了一眼空了手的贺云深:“你也不过就是一个邻家哥哥,管的未免太多。”
沈术在赫章怀里被对方的木质香水味包裹,他厌恶的皱了皱眉,贺云深除了出去应酬会沾染上酒气和一点莫名的香水味,其他时候只有衣服上洗衣液的清香,不会如此呛人。
他闻着赫章身上的味道,甚至恶心到反胃。
怎么会这样?上辈子他从来没觉得赫章这么让他恶心过,不只是心理上的,还有生理上的。
这不对劲,上辈子赫章是唯一在他父母公司濒临破产之际伸出援手的人,也在他父母相继离世后一直陪着他的人,故而沈术感激他,后来被背叛,被夺走影帝的位置,被逼到自杀,他只当还清了赫章的这份恩情,即便被好兄弟背刺后他记恨对方,却也不至于到一靠近对方就生理性恶心想要干呕的程度。
沈术脑海里又闪过那个昏暗房间里赫章抬起他下颌的一幕,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难道是忘了一些东西吗?
沈术愣神期间,贺云深的目光不轻不重的落在了赫章搭在少年肩头的手上,只觉得碍眼,还没开口,沈术先皱着眉头挣脱了赫章:“别碰我,我警告过你了赫章!”
他一挣开便又躲回了贺云深的身侧,见男人脸色不对,连忙道:“我就喜欢他管我,关你什么事!”
赫章看着沈术的举动,气不打一处来,红着眼怒骂:“沈术,你贱不贱啊?为了资源搬进贺云深的家,现在还巴巴的缠着人家管你?你还不如缠我呢,资源我也能给你。”
沈术听着赫章的话,又看着贺云深面若寒霜,眼看着可能真要打起来,还没说话,里面的警察似乎看出了端倪,出来提醒:“不许打架啊!”
沈术连忙回应:“不打架,我们友好交涉,放心吧。”
那警察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去,隔着玻璃门还仍旧盯着他们。
沈术站在贺云深身侧,双手握住了贺云深捏了拳的手,笑着道:“贺云深,别理他,他脑子有病,你带我回家吧,我脑袋都疼了。”
刚刚闻了赫章身上的味道,他现在脑袋确实隐隐作痛。
果然,贺云深收回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一把将沈术拦腰抱起打算离开。
赫章反应也快,顿时又冲了上来:“你不能跟他回去!贺云深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好!”
只是他刚一靠近,下一秒整个人倒飞了出去,赫章捂着肚子“靠”了一声,重重跌在地上。
贺云深稳稳当当抱着沈术,收回踹人的长腿,朝身后的车走去。
沈术却连呼吸都忘了,印象里的贺云深一直是一个极为冷静的人,他家教很好,不会和人动手。
可这样一个人,现在为了他踹了人!
沈术狐眼一弯,笑意溢出眼眶:“贺云深,你嘴上说不想跟我上床,可身体好像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啊!”
第24章
贺云深低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后面的赫章听了这话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吼道:“你真以为贺云深是什么好人吗?!你父母出事的时候他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贺云深步子顿在原地, 转头冷冷看着地上笑的阴鸷的赫章,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少年突然僵了身子, 攥着他衣服的力道陡然收紧。
沈术上辈子死的时候什么都放下了, 影帝也好,娱乐圈也好, 背刺也好, 黑他也好,他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可唯独他父母, 至今提起,他都放不下。
他从贺云深怀里下来,强忍着钻心的头疼看着赫章,声音低哑:“你知道什么?”
赫章就知道这话对沈术有用:“你跟我回明尚,我慢慢说给你听,好不好?”
“混蛋!”沈术红着眼眶跌跌撞撞的朝赫章跑去,似乎想给那人再来一拳,只是才跑出去没两步,脑袋的疼痛令他眼前发晕。
倒地前, 有人及时从身后接住了他, 淡淡的清香驱散着疼痛。
贺云深抱着沈术上了车,对驾驶位上等着的路白道:“去医院。”
也不知道去医院这三个字对沈术来说有多大的威力,他竟然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伸出手攥住了贺云深的衣服, 有些慌乱道:“不,不去医院。”
贺云深皱起眉头:“为什么不去医院?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沈术却像没有听到贺云深的话, 只一个劲的害怕道:“不去医院,我不要去医院,贺云深,求你了……”
他一边恳求着,一边抬起身子仰着头凑到贺云深的唇角,细碎的吻落在贺云深的唇畔,企图让贺云深改口。
贺云深掐着怀里少年的腰,深锁的眉头没能松开:“沈术,不要任性。”
回应他的是杂乱无章的吻,以及不知分寸的啃咬与舔舐,还有那带着撒娇与讨好意外的语调:“贺云深,掉头,求你了,别去医院,掉头……”
贺云深看着沈术朦胧的双眼间含着水光,最终无奈轻叹了一声,对前面开车的路白道:“回云景苑吧。”
路白两耳不闻后座事,一心开车:“是,贺总。”
也不知道沈术究竟有没有听见,亲吻贺云深的动作没有停下,但原本紧绷的身体倒是微微放松了下来。
贺云深按着沈术的腰带进了他的怀里,几乎要将沈术压进他的身体,他狠狠吻住了少年凑在他嘴边的唇,这个吻并没有一贯的温柔,反而带着霸道与占有,将沈术口中的空气全部掠夺殆尽。
直到少年软在他怀里沉沉睡去,路白这才瞥了一眼后视镜,贺云深的情绪却不见好,路白犹豫了一下,识相的没有开口。
倒是贺云深开的口:“你想说什么?”
路白只好道:“您之前让我查的有关沈少爷和赫章的事,我没有查到任何他们有什么矛盾发生。”
贺云深的神情没有丝毫意外,他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熟睡的少年,应了一声:“我知道,这事儿不用查了。”
路白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看路开车,没一会儿又听见贺云深道:“再查一查他在医院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路白这会儿又从正经状态脱离了出来,噙着笑道:“你怎么不自己问他呢?”
贺云深抿唇:“他不肯说。”
路白非得嘴贱道:“贺总不是很擅长治那些不坦诚的人吗?贺氏董事会的那些老狐狸可没一个敢在你面前作假隐瞒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瞥了一眼后视镜,贺云深正透过镜子望着他,路白当即心脏骤停,没再敢和贺云深继续开玩笑:“好的,贺总。”
没安静一会儿,路白又开口问:“真的不给沈小少爷看看吗?”
等路白停稳车,贺云深抱人下车:“你去请个心理医生上门会诊。”
路白笑着道:“好的,马上去。”
贺云深将人抱着,进客厅的时候嘱咐了吴云煮点沈术爱吃的,直接抱着人上了二楼。
把沈术放在床上,贺云深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少年的额头,伤痕过了这么会儿越来越深,他暗着眼神起身要去拿医药箱,背过身手却被人拉住,贺云深脚步一顿。
他回过头看向醒来的沈术,微微松了口气:“醒了?”
沈术似乎因为刚醒,上扬的狐狸眼有些朦朦胧胧的,他没有搭理贺云深,只是缓了一下,目光上移后看清贺云深的脸,脸色一变,沈术仿佛触电一般甩开了贺云深的手:“你怎么把我带回你家了?!”
贺云深看了一眼自己被甩开的手,眸光微沉:“怎么?你打算跟赫章走?”
沈术蹙眉,眼底的厌恶不加掩饰:“跟你没关系,贺云深,我记得我说过,我最讨厌被别人误会,我警告过你不要来找我的,别告诉我你真的和网上说的一样想包养我,贺云深,你也太恶心了。”
贺云深看着沈术没有任何表情,良久自嘲般一笑:“沈术,你可真没良心。”
沈术听他这句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没良心?你自顾自把我弄进百川,网上那些人怎么说的你知道吗?拍的那些照片黑料,现在又把我带回家,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被你包养?怎么,我还得对你感恩戴德吗?!”
贺云深唇边笑意冰凉,这一幕真是像极了沈术刚被爆出包养黑料痛骂他的那一天:“你既然那么想和赫章走,这些天又何必跟我演戏。”
沈术蹙起眉,眼中浮现着不解:“谁跟你演戏了?贺云深,你现在让我觉得恶心,你想毁了我是不是,赫章说的都是真的,对吗?”
贺云深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淡去,他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沈术,可那深邃的眼中分明满是失望:“我又没有捆着你,你要是那么想去找赫章,你就去。”
“好,”沈术立马从床上站了起来,“你别拦我,说到做到。”
他穿上鞋子便急匆匆朝外走去,掠过贺云深时还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见男人真的没有动作,才朝房门外走出去。
贺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转身朝门外追去。
他已经放过一次手了,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沈术回到赫章身边去,厌恶憎恨都无所谓。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踏出房门,外面先传来了一声肉/体与地面碰撞的巨响,贺云深猛的抬眸,迅速走到房门外。
只见方才还气势汹汹痛骂他,打算立刻这里奔向赫章的少年此刻正趴在了地上,又一次昏了过去。
贺云深默然将人抱回了房间。
“贺总,宋医生来了。”路白在门口敲了敲门,提醒着里面深深凝望着沈术的贺云深。
贺云深略一点头,下了楼,只见一道颀长身影伫立在客厅,那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拎着一个较大的医药箱,听到楼梯的动静便抬起头,朝贺云深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宋非声,全国最顶尖的心理医生之一,极为擅长催眠。
贺云深也朝他点了点头:“他刚刚摔倒了,现在昏睡过去了。”
宋非声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路白找我的时候我还在想贺总会有什么心理问题,没想到患者另有其人。”
贺云深笑了笑,散去了方才在沈术面前的失态,抬手间是商务对客的得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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