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漱临风
他的声音很干涩:“我……”
“北石,我不太,”陆景文缓慢地说,“不太喜欢小动物……”
“但我可以给它找一个好的归宿。”
林北石定定地看着陆景文。
陆景文垂下眼睫,他几乎想要在林北石的目光下逃走。
林北石揉着猫脑袋,有些着急地说:“我…我知道了,但还找不到,就先养一会儿……不然……太小了,会死的。”
因为醉酒,他说话断断续续,却难得生动起来,不似之前那么拘谨:“……就、就养一会儿……好不好………”
陆景文闻言伸手碰了碰猫脑袋。
小猫喵呜一身,小心地凑近他的指尖。
“好。”
一阵沉默后,林北石听见了陆景文的回答。
“听你的。”
第40章 chapter40
等抱着猫回到家里, 已经接近十一点。
林北石酒还没醒,那高度白酒后劲实在太大,他现在都还处于一种迷蒙的状态, 抱着猫坐在沙发上,一脸茫然。
陆景文从房间里面找来一个干净的收纳箱,又找了张毛绒绒的小毯子铺在箱底和周围。
小猫咪咪呜呜地在林北石叫唤,林北石揉揉它的脑袋, 又去挠它的下巴。
陆景文把箱子放在客厅电视柜前面,又走到林北石前面, 弯下腰道:“来,给我吧。”
因为醉酒,林北石的反射弧变长了, 他反应了一会儿,缓慢又小心地把怀里的那团西装递给陆景文。
陆景文把猫接过来, 放到箱子里面。小猫刚落到毛绒绒的毯子上面, 后头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陆景文心头一跳, 扭头看向林北石。
后者四仰八叉地倒在地板上, 揉着撞红的脑门竭力想爬起来, 脚下却打滑,怎么也起不了身。
陆景文哭笑不得,连忙过去把人捞起来。
“还好吗,疼不疼?”
林北石勉强支起了身子, 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 干笑两声后小声解释:“没、没事。”
“我……想起、起来去、洗澡, ”他伸手比划着, 酒劲还没退下来的脸红扑扑的, 说话几个字几个字地蹦,“头晕,没站稳,摔了。”
陆景文看着他脑门那的一道红痕,又心疼又好笑,扶着他往浴室走。
“你先进去洗,”陆景文说,“我给你拿衣服,等出来再上药。”
林北石听话地点了点头。
浴室门合上,林北石先是捧了把凉水洗脸,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效果不佳,他神智是比刚才清晰了一些,但整个人还是晕,脚步虚浮,头涨得要裂开。
在这个情况下,全身上下的行头不太好脱。林北石哆嗦着手费劲地把外套的扣子解开,把裤子脱了。
外套内的西装马甲也很快被脱下来,他抬手偏头,去解自己的袖箍。但那金属扣压得死紧,咬合力十分出色,林北石又因为醉酒头昏眼花浑身无力,硬抠了两下愣是没抠出来,还不慎拉扯到了调节带,给自己弹了个龇牙咧嘴。
敲门声这时候响起来,陆景文的声音在毛玻璃的阻隔下有些模糊不清:“我给你拿了衣服。”
陆景文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那玻璃门开了,林北石伸出了一条手臂,迅速把睡衣从陆景文手里捞走了。
陆景文看着那只手臂眉毛一挑,衬衫还没脱。
怎么那么久,还没脱完衣服。
他想起下午林北石戴袖箍时那无从下手还要查教程的窘迫样,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玻璃门。
“北石,要帮忙吗?”
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停了一会儿,然后林北石沙哑的声音传出来:“不,不用!”
陆景文在原地站了两分钟,开口道:“那我出去了,有事叫我。”
在这两分钟里面,林北石和袖箍又做了艰苦卓绝的斗争,事实证明,迷迷糊糊没力气的醉酒者有时确实难以自理。
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
陆景文只走了两步,就听见后头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脚步一顿,慢慢转过了身。
林北石双手扒拉着门边,只露出个乱蓬蓬的脑袋,乌溜溜的眼睛因为酒精泛红,正在四处乱瞟。
陆景文的目光对上林北石的脸,心霎时漏跳了半拍。
林北石结结巴巴的话传到耳边:“我……打、打不开金属扣、压得太紧了……”
此刻林北石觉得很丢脸,白天让陆景文亲自帮着戴,晚上还要陆景文亲自帮着脱,自己好似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这点小事都需要人帮忙。
话音落下,陆景文却没动弹,也没说话。
林北石迷茫地看向陆景文的方向,只见后者神色不明,一丝不苟地绷直了背站着,整个人像一条拉紧了的钢丝。
四周安静了两分钟,就在林北石以为陆景文不愿意的时候,陆景文的嘴动了动。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沙哑:“没事,我帮你。”
卫生间里面的吊顶灯洒着暖黄的灯光,陆景文环顾四周,在巨大的半身镜里面看见了自己僵直的背。
他看向林北石,声音恢复了平静与温和:“我过去,还是你过来?”
林北石干巴巴地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推开门晕晕乎乎,摇摇晃晃地出来了。
陆景文看见林北石左膝盖青了一片。
他身上只穿了件衬衫,外加一条四角内裤,陆景文能隐隐约约看见白衬衫底下,内裤那一圈白色裤头上面绣着的英文字母。
腿上的衬衫夹还在,因为勒得有些紧,皮质带微不可察地陷下去一些,衬衫夹边缘与腿肉接触的地方也被磨得有点红。
陆景文感觉有一股强烈的电流感直冲天灵盖。
这滋味不太好受,他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嘴里也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铁锈味。
他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和声音,轻声问:“先拆哪一边?”
林北石把自己的左手抬起来。
陆景文的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扣。
这金属带锯齿的扣确实压得紧,严丝合缝地嵌合在一起。陆景文用了些力,那扣子才打开了。
林北石挪了挪步子,把另一只手臂递过去。
陆景文莫名有一种自己在拆礼物的感觉。
第二个袖箍也很快打开。
陆景文半蹲下身,给林北石解衬衫夹。
黑色的腿环显得林北石更白了,又勒得紧,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意味。
夹子被取下,陆景文小心地抬手去碰固定腿环,林北石咬着牙,脸红了一片,他身前就是镜子,映出来他大半身子和陆景文的肩背。
镜子里面,陆景文的发顶就在林北石的大腿往上一些。
他微微低着头,身上的衬衫绷紧,乌黑的头发下是一节线条流畅的脖颈。
像冷淡的天鹅低下了头颅。
他们两个这个姿势,这个动作………从镜子里面看,怎么看怎么不正经,好像在干什么不允许未成年观看的事情。
而陆景文解衬衫夹时,指尖不可避免地扫在林北石的腿上,林北石不由自主地绷着腿,感觉自己站军姿都没这么僵直过。
这份僵硬,陆景文感觉到了。
因为跳舞,林北石的腿肉很结实,并不软绵绵,此刻绷紧着,触感很明显。
陆景文自己也没好受多少,指节都是僵的,不太利索,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什么有的没的,专心致志地盯着这衬衫夹,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这上面,而不是这夹子下面被勒得泛红的腿肉。
细碎的声音响起来,衬衫夹很快解松一条,黑色的带子啪嗒一声落在林北石的脚背上。
林北石脑袋一翁,脚趾抠地。
第二条衬衫夹也很快解下。
陆景文长长舒了口气,缓慢地站起了身。
“好了,”陆景文说,“去洗吧,记得别洗太久,避免着凉。”
林北石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逃似地钻进浴室里面,把毛玻璃门哗啦一声合上,动作一气呵成,却肉眼可见地慌张。
陆景文僵直的背放松下来,眼里升起一点微末的笑意。
林北石洗了快二十分钟的澡,温热的水洗掉了身上的酒气,他终于从那混沌中勉强清醒过来,手脚也恢复了气力。
从浴室里面出来,林北石看见陆景文已经洗完了澡,正在开一袋羊奶粉,茶几上还摆着奶瓶和一大袋猫砂。陆景文花钱让底下生活超市的工作人员送了这些东西过来。
林北石顶着半干的头发蹲在陆景文身边,看陆景文熟练地冲泡好了奶粉。
小猫还在喵呜喵呜地叫唤着,陆景文用手腕试了一下温度,转头看向身边眼也不眨的林北石,温声开口:“要不要试一试喂它?”
“怎么……”林北石有些紧张地问,“怎么喂啊?”
陆景文把那只奶猫从收纳箱里面捞出来,又给它包上一层柔软的小毛巾,才放在林北石的右手里。后者连忙小心地把猫拿好,轻轻揉着小猫的脑袋。
“来,让它小肚子朝下,把它的脑袋稍微抬起一点,”陆景文把奶瓶递给林北石,绕后握住了林北石的左手,“然后把奶瓶稍微抬高一点,对,就是这样。”
小猫饿坏了,咬住了奶嘴就开始吮吸,前爪无意识地做出踩奶的动作。
窗外雨还在下,秋日的天气凉,道路上的人们都套上了遮风御寒的外套,但房内却暖和,穿一件单衣就足够,小猫一边吃,一边细细地叫唤着,那温热的体温和柔软的绒毛贴着林北石的掌心,孱弱的身体在林北石手下微微颤抖。
在这一瞬间,林北石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这个小生命在岌岌可危的时候被带回来,喝着由自己喂的并非母乳的羊奶粉。
如果今夜没有人发现它,它会因为淋雨,抵抗力大幅下降,病菌感染会使它生病,一个月左右的猫很脆弱,也许两三天后,它就会病死在角落里面。
猫妈妈给了它第一次生命,此刻它在自己的掌下,有了第二次活下去的机会。
这和自己生的有什么区别?
在林北石喂猫的时候,陆景文已经布置好了猫砂盆。他把喝够奶的小猫从林北石手里接过来,用湿巾给小猫排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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