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螃蟹的冬至
当初乌晴也觉得他们是好人,实际上他们是早有准备,哪怕他不愿意,也捏住了他的命门,逼他乖乖就范。
如果乌晴也现在离开,那么立马就有人去挖他爷爷的坟,让他不安生。
乌晴也退回到桌前,颤抖地接过面具。
第一次躺在上面,乌晴也又哭又喊,可是无人理睬,身体的疼痛让他快速翻过八仙桌,滚到地上。
从始至终纪正平都没有露面,但是乌晴也知道都是他授意的。
乌晴也便明白,这就是代价,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可心中对于这个地方始终畏惧,害怕下一次的到来,所以他才想办法抓住了纪晏灿这棵大树。
乌晴也在逃到纪晏灿家里后是无比窃喜,他觉得自己摆脱了地下的那间屋子,可是好景不长,纪晏灿因为工作不需要常回老宅吃什么家宴,但是乌晴也要回去,半个月两次他逃不了。
头一次回去时,他惴惴不安,但想象中纪正平的恼火并没有到来,跟往常在老宅一样,吃完饭后还找人将他送回去。
乌晴也以为结束了,当天晚上做了一个美梦。
而后某一天,徐叔亲自去纪晏灿家接他,只道纪老想他了,乌晴也麻木地坐上车。
自己住在哪对纪正平都不重要,但是在他需要自己回来时,他必须要回来。
乌晴也再次进了那间屋子。
乌晴也抬起头,墙角处有一个摄像头,正在闪烁着红光。
不知道纪正平是干了多少坏事,老了才会这么怕。老宅的每个设计都是精心布置过的,地皮选在此地还有设计图纸都由风水大师算过。屋里每个地方的摆件都不得擅自移动,曾经有一个佣人在擦拭过后角度没有摆对,当场就被辞退。
乌晴也将面具戴上,如今他知道自己跳的是某种傩舞,以及翻刺床都是为了送鬼驱邪、镇压邪祟。
他被选中的原因纪正平并没有隐瞒他,纪家的慈善事业每年要资助成千上百人,出生日期记录在册的占一部分,乌晴也刚好在其中,纪正平找大师算过,他的八字格外契合。
乌晴也小时候住的那个村子叫先锋村,他从小就听村里的人说他命苦,还不如不生下来,他来人间走一遭就是受罪。后来听说他要被带回纪家,纷纷又倒了个风向,夸他命好,毕竟他出生那天就是个艳阳天,未来肯定前途光明。
熟知流程,动作迅速,结束后乌晴也将自己的衣服穿上。
打开门,徐叔在外等着。
每次结束后,徐叔都会给他一瓶擦伤药,说是特制的,乌晴也用了,效果挺好,最起码他如今身上只留下淡淡的疤痕,如若不仔细观察,一般还看不出来。
乌晴也现在只想洗个澡,不免走的快点。
“乌晴也。”
乌晴也心悬起来,他没想到纪晏灿会在这,老宅里一般只有下人会走这道楼梯上楼。
徐叔含笑对纪晏灿点点头,不见任何慌张。
乌晴也还没那个功力,能一秒笑出来,张口,“你找我?”
他许久没说话,嗓子有些沙哑。
第16章
“是,今儿过年不是还没给你压岁钱?”纪晏灿揽过乌晴也的肩膀,带着他上了楼,没给旁边的徐叔一个眼神。
乌晴也咬着后槽牙,想做到神色如常,纪晏灿大手握住的左侧的肩膀,那块刚增出一块新伤。
他还以为自己皮糙肉厚已经感受不到疼了。
“你怎么在那?”乌晴也语气平淡,不经意问道。
身体微微挣动,又不敢做的太明显。
纪晏灿比他高出太多,这么一揽,压迫感十足。
“去拿瓶酒。”
老宅的酒库也在地下,只不过是第一间房。
他两手空空,应该刚下楼就看见他,还没去成酒库。
乌晴也忍不住想,如果他动作再慢一些,将时间多延长一会儿,纪晏灿下去拿酒时会不会正好看见徐叔站在门口,又或者迎面撞见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自己。
所有一切刚刚好,对方会顺其自然问一句他们在干什么。
自己会怎么回答呢?
大概说不出话。
然后纪晏灿推开门,戳破那腌脏事。
乌晴也高中那会儿常常幻想这个场面,中二情节爆发的年纪,幻想一切热血的场面,他太想一个人来拯救自己了。
纪晏灿是那个具象,像是一棵虚假的救命稻草,因为有他,乌晴也最起码还有幻想的余地。
可这样的场面始终没有发生过,且到今天,是纪晏灿离他幻想中最近的一次,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事乌晴也做的并不频繁,一年不过三四次,时间都是大师提前算好的,大多时候纪晏灿都不在老宅里。
年纪越大,乌晴也反倒不会在想如果纪晏灿撞破这件事会怎么样,会生气、暴怒又或者觉得无所谓?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纪家的每个人冷情冷性,纪晏灿并不是特例,他骨子里流的就是纪正平的血。
乌晴也还没天真到要去跟纪晏灿去告状,他在纪晏灿那有些例外,但这个例外只是在他家多吃了几口饭,他就像纪晏灿随时都能招逗的一只小狗,心情好了给个甜头,就像现在一样。
最美好的可能就是纪晏灿为了气纪正平一通而大闹特闹一番,然后呢,自己就不管他爷爷的坟了,他爷爷这辈子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总不能因为他这个不肖子孙死后还不得安宁。
“想什么呢?”
纪晏灿察觉到乌晴也在走神。
“没事。”乌晴也眨眨眼。纪晏灿的房间不在这一楼,而他的卧室在不远处。
“老爷子找你?”
“嗯。”他和徐叔走在一起对方自然会以为是纪正平找他。
“你身上什么味道?”
纪晏灿停住,低下头,鼻尖抵在乌晴也的脖颈,呼出的热气扑洒而来。
他轻轻嗅了两下。
乌晴也僵住,脖子有些痒,好在纪晏灿很快抬起头,他清楚自己身上是什么味道,是那间老屋里的焚木味,他现在竟有些害怕这味道遮不住血腥味。
“小叔。”
纪嘉玉从电梯那出来,要回自己卧室必须经过乌晴也的房间,自知躲不开房间门口那两个快要叠在一起的人影。
不管出于什么心态,他不长眼地喊了声。
“嗯。”纪晏灿应了声。
态度冷淡,不见得亲昵。
纪晏灿几个哥哥姐姐都有孩子,反倒他三十出头,有的只是数不尽的花边新闻,如今还未成家。
他表面悠然自得,可以说在整个纪家就他舒眉展眼,但几个侄子侄女与他并不亲近,反倒有些避着。
乌晴也看到纪嘉玉扫了他一眼后便慌忙移开视线。
虽然乌晴也也叫纪晏灿小叔,但不代表纪嘉玉就会叫他哥。
纪嘉玉匆匆从两人身旁经过,溜回自己的卧室,“啪”的把门合上。
“他怕你?”纪晏灿觉得好笑。
“怎么可能?怕你可能性更大点吧。”
乌晴也知道纪嘉玉那一眼不是害怕,而是慌张。
毕竟地下那间屋子应该是给他的童年留下一道可怖的记忆。
纪嘉玉当初就八九岁,讨狗嫌的年纪,在纪正平和纪明钰两人面前还会收敛点,在别人那就是个无法无法的“小小少爷”,还没法管,生怕他磕着碰着。
纪嘉玉是误闯进那间屋子,徐叔不察,让他溜了进去。
从八仙桌起来的乌晴也跟他大眼瞪小眼
当场纪嘉玉是没哭出来,大概被吓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会不会出去乱说不是乌晴也担心的事情,纪正平会想法子堵住他的嘴。
有老爷子亲自出面纪嘉玉恐怕都不敢跟他妈说。
在那件事发生前纪嘉玉见到他还会喊声小哥,从那以后两人见面就没再有交流过。
“我有什么可怕的?”
“那我更没有。”乌晴也打开自己的房门,从纪晏灿的身边逃开。
纪晏灿跟着他进来。
“纪爷爷房里新烧的香。”乌晴也临时编了一个谎话,反正纪晏灿觉得他刚见过纪正平,而纪正平平常就喜欢烧香拜佛,染上这种味道并不奇怪。
“难闻。”纪晏灿“啧”了一声。
乌晴也扯扯嘴角,“我也觉得。”
纪晏灿环顾一圈,觉得这间卧室过于冷清。
乌晴也在老宅的房间很空,除了应有的家具和摆件,更像一间酒店的标间,随时拎包入住,就能随时离开。
纪晏灿如今不住市里的那间工具,乌晴也更不可能回去,但他的房间一直保留着,里面有关他的东西都比这多。
“压岁钱。”纪晏灿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
乌晴也住到他家后,纪晏灿每年过年都会包给他一个红包。虽然今年二十五了,但他还是心安理得地收下。
红包很轻,里面应该是一张银行卡。
论物质方面纪家从来就没有亏待过他。乌晴也从十五岁以后,就没再为钱财发过愁,谁能想到,在那之前他有时候一天连顿饭都吃不上。
“谢谢。”
话音刚落,纪晏灿坐到他桌前,一点不见外地晃动鼠标,电脑屏幕亮起,是乌晴也之前没来得及关的文档,就敲了几行字,并不在意被纪晏灿看了去。
几行字纪晏灿看得认真。
一时间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