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尽折腰 第41章

作者:妾在山阳 标签: 情有独钟 快穿 近代现代

  ——哇靠,这么一想,好像真的有道理。

  徐禾成功被威胁到了,脸色扭曲了一下,然后非常诚心诚意的:“别别别,这次是真的了,我发誓。”

  这次是真的,再也不熬夜了。

  然后一张他本来只用花两天的图,因为规律的作息,硬生生搞了四天才完成。

  完成后,徐禾把这近一米的图纸卷了起来,拿在手上,请了个假,溜出皇宫,到了工部。

  他最近经常到的不是工部本部,而是城郊外,隶属工部的一个试炼场地,毕竟他的玻璃就是在这边炼制的。

  从马车上下来,徐禾直奔天璇那里,一进门,话都还没好好说,冲过去,把纸铺开在桌子上,斩钉截铁:“我要做艘船。”

  天璇差点没被臭小子吓死,再低头一看,那纸上复杂无比一看就工程庞大的船。天璇:“……我说,你小子就不能踏实一点,实际一点?”

  徐禾不满道:“怎么不踏实了,你做不出来就否定它的实际性!”

  天璇压根就打算和这臭小子理论,多说一点就能被气出病来。

  他接过徐禾的图纸:“行行行,先放着,先放着,十年之内我给你做出来。”

  徐禾笑了起来:“说好的啊。”

  之后,天璇便带他去看现在已经制造出来的玻璃。熔制、成形、退火之后,就摆放在山洞里。初代制造的玻璃还不是很纯粹,惨杂了很多杂质。但摸上去,差不多初成样。三口烧瓶,烧杯,分液漏斗,蒸馏管,一些常见的他画出来的玻璃仪器,都做了出来摆在一起。

  天璇道:“这些东西,都弄出来了,然后呢。”

  徐禾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拼好,就行了啊。”

  一众山洞里提炼玻璃液的人都睁大眼在旁边围观。

  还有工部初来乍到的一些郎中,拿着纸笔,又惊艳又震撼,看着那个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少年将几个仪器搭建在一起,做成了一个很简单的装置。

  徐禾简单介绍了一下一些玻璃仪器的使用。旁听的工部郎中们一字不漏的记载了下来,毕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内容,所以花费的时间也不多。

  做这个的初衷,是为了药物的提纯,不过想一想,其实分离提纯在很多方面都有用,工业也罢,药物也罢。扯开这些,玻璃的用处也不小。

  这么一想,徐禾可把自己得意坏了。

  天璇闷头走路半天后,有点惊讶地问了句:“你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徐禾沉思了会儿,纠正说:“不是怪物,是天才。”

  天璇:“……”

  徐禾笑嘻嘻,左顾右看,少年容色绝伦,张扬耀眼。

  旁边来来往往的工部官员,都紧张地低头,不敢直视他的视线。

  看了一圈后,没看到那位脑子灌二氧化硅的张大人,徐禾有点稀奇:“张大人呢?”

  天璇道:“被下放了。”他没见过那么事多、话也多的新人,嫌烦,干脆把他赶出了京。

  “不错啊,”徐禾佩服天璇老头这利落的性子,“看来工部还有救。”

  天璇:“……”什么有救没救,呸呸呸。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小子在工部有人崇拜得要死又有人恨得要死了。为了打击徐禾,天璇凉飕飕道:“你知道我每天会收到多少骂你的折子么。”他把手抬了抬,比了个高度:“那么多,你就不能反省一下自己。”

  反省一下自己?反省什么。

  徐禾今天心情非常好,摸着下巴,故作高深想了想,得出结论:“大概……我就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聪明男孩吧。”

  “……”天璇。

  天璇气鼓鼓回房间,留下他一个人在工部乱逛。

  徐禾摊手,这老头真是开不起玩笑。

  在他准备离开时,一只木制的竹蜻蜓从后撞到了他。

  嗯?

  徐禾转头,低头看到竹蜻蜓掉在了草地上,蹲下去把它捡了起来。

  还蹲在地上呢,抬头,就看到一群十一二岁的小小少年赶过来,正在不远处 ,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微一愣后,徐禾笑了,把竹蜻蜓举起,对最前面那个蓝色锦衣的小孩道:“这是你的?”

  少年一袭黑衣,唇色如染花汁,红得惊心动魄,木簪绾起的黑发流落,沾上草地。他拿着竹蜻蜓的手,往前举,手腕很细、皮肤很白。

  黑色、白色,对比鲜明,而他笑起来时,在净水流渊般的眼中,这一片的风烟,都仿佛成风月。

  蓝色锦衣的小孩看呆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他不敢去应,手掌紧张得出汗,不顾周围所有人的呼喊、不顾那人诧异的目光,转身就跑开了。

  在跑的过程中。

  他心脏都要跳出来。

  他想,他是认识他的。

  他爹是如今的工部侍郎。他常在这一片玩耍,也知道他爹以及很多叔叔经常被一人气得跳脚。

  每天行走时,总要把那人拿出来说一顿——诸如不知天高地厚、黄毛小子等。

  但是,说归说,却从来没有流露出一份厌恶或者嫌弃。

  时间久了,他越发好奇,那个人是谁。

  这种好奇在那一刻,他爹目光深深凝视他,叹息说:“你要是有那小子一半聪明,该多好啊。”时,达到了顶点。

  他不服。

  这种不服藏在心里漫长的岁月。

  这一天终于见到了。

  那个在工部早就光芒大绽、万人瞩目的少年,他甚至不需要在才华上压制他,仅仅只是一个笑。那种经年累月的好胜心、不服心……就消散了。

  *

  而不讨人喜欢的聪明男孩,今天也在为如何顺利穿上女装而烦恼着。

  月底快到了,十七这一天,他约好了和不知再见一面,地点就定在大昭寺。大清早出发,立在竹筏上,寒风凛冽,穿进袖子里,徐禾冻得打了个哆嗦。大昭寺远看还是覆着一层银色,初春雪未化,行于山间同样,他要时刻注意脚下,才能不踩到积雪。

  到约定好的禅房内,不知正拿着个本子,拿着笔在写什么。

  徐禾坐他旁边,稍微一看,抽了抽唇角,妈的,这和尚在记账呢。

  算清了这个月的钱后,不知心满意足合上账本,转头就看到徐禾,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徐禾懒得跟他废话:“早来了,说吧,你想到方法了没。”

  不知回忆到徐禾的要求,就是欲言又止,为了顾及徐禾的自尊心,他换了个问法:“你那要求,当真是有点……与众不同,我有两个注意,都说给你听听吧。”

  徐禾说:“……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我不是教过你高僧不能话多的。”

  不知:……

  他的好心真是喂了狗。

  不知端正了身体,圣洁出尘的气质一秒即来,他道:“你觉得今生前世这个说法怎么样。”

  徐禾:“……不怎么——”

  不知打断:“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他想了想,加了句:“我跟别人说话都是一句千金来算的,你还乱插嘴。”

  徐禾:“哦。”……这什么世道,就这话痨死和尚还一句千金。那些人是耳朵被开过光么。

  不知继续:“我就说你上辈子就是个女的,投错了身份才变男儿,而且孟婆汤也没喝干净,到了十五岁,上一世的记忆就开始苏醒,必须穿女装一年,超度上一世的怨念,才可平安渡过。如何?”

  “……”如何你妹哦。徐禾很气,感觉被这和尚摆了一道,随手抄起旁边的一本书,冷静说:“你在乱扯,信不信我打爆你狗头。”

  不知想了想,往后缩了缩,却也不怕,关注点比较怪:“为什么是狗头啊。就不能是智慧的圣僧头么。”

  “……”高僧。牛批。惹不起。

  徐禾没脾气了,把书放下,说:“我要听下一个。”

  毕竟这是个金主,不知转了转眼珠子,慢慢说:“其实和上一个也差不多,也是避灾之说,省了那些麻烦的,你只要出点事就好了。跳个楼,出个血,中个毒的。”

  “打住,我选择跳水。”

  避灾之说一提到,徐禾心里便大概有了算计。皇宫御花园那边有个池子,不是很深,刚好到现在他脖子这里,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女装之事倒是也可以解决了。

  徐禾也放下心来。

  这个禅房就是四年前他住在大昭寺的地方,从窗外望过去,还能看到当初那个狗洞。

  徐禾回想一下那一晚眼泪鼻涕流一脸拔着他的腿求救的小和尚,再看看现在面前这个衣服白得跟雪一样一尘不染的僧人,心里情感有点复杂。

  不知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个狗洞,他不以为耻,还笑了起来。然后见四周没人,悄咪咪地跟徐禾道:“我给你看个东西。”

  徐禾:“……什么?”

  不知眉开眼笑,得意洋洋地跟徐禾摊开左手。

  上面栩栩如生一朵白色莲花,轮廓沿着掌纹延展,花瓣隐有一层银色的流光。盛放于掌心,

  神秘而神圣。

  不知不要脸道:“真的要感谢你那晚了,让我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大概我真是佛陀转世吧。寺庙里的佛像,无不是右手下垂,左手掌心托莲花,寓意就是接引人往生极乐世界。你看,我也有。”

  他喜滋滋地把左手在徐禾面前摆了摆。

  徐禾:“……谁画的,还挺逼真嘛。”

  不知更得意了:“那可不,我自己——”

  意识到什么,他住嘴,沉默了一会儿,把左手收起来,道:“呵,什么谁画的,这是我天生的。”俗人!

  得了吧,你自己刚刚都差点承认了。徐禾翻个白眼,不过那莲花边缘的颜色倒真的是好看,银色的,还有光,徐禾道:“你这银色的怎么来的。”

  不知摸摸鼻子,道:“我怎么知道,大概就是佛的圣光吧。”

  这和尚能不能要点脸。

  徐禾:“兄弟,我现在还没想要外婆寿宴那天要送什么,我觉你这东西挺好的。”

  不知死憋着,就是笃定了这莲花他出生就有。不仅如此,还眼一亮,非常不要脸地自荐:“送太后什么还不简单么,送我呀。”

  徐禾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你——”

  不知道:“请我去给她卦上一卦福如东海,就是你最大的孝义了。”

  徐禾真想把旁边的茶浇到不知头上,让他更凉快点,有点自知之明,皮笑肉不笑:“不了,不知大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