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尽折腰 第55章

作者:妾在山阳 标签: 情有独钟 快穿 近代现代

  他往后跳,拉着徐禾,跳向那危崖深渊,恨极道:“——去死吧!”

  徐禾神情一白,他感觉整个人往前倾。

  风很大,把他束发的红色丝带都吹开,如振翅红蝶,飘向了山崖之上。

  整个人随着那官员一起往下坠,坠入危崖之下。

  簌簌寒风吹得衣裙猎猎,黑发乱扬。

  徐禾:操操操操!

  他今天真是命犯太岁!衰得可以!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

  那人的手冰冷、修长、寒蚀入骨。

  徐禾抬头看。

  月出山河间。

  步惊澜自山崖边,随他一起跳了下来。

  危崖,明月,玉色长衣卷动。

  一直噙微凉笑意的唇角抿下来后,那种奢华风流的艳丽便成了雪夜行刀般的肃杀。

  他冷声道:“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心。”

第48章 关心则乱

  崖底的风急促,盘旋在脚下,深渊如巨兽的嘴,狰狞冰冷。

  步惊澜拽住他的手腕,眼眸一利,将他往上拉——他跳下来时,另一只手却还攀着危崖边缘。

  侍卫们已经匆匆赶到,也帮忙。

  等到回到危崖边,徐禾惊魂未甫,格老子的,吓死他了。

  还没回过神,又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回望——本来打开的石门,在这一刻,又重新关上了。

  步惊澜拿帕子擦拭着手,漠然道:“你救那刺客做什么,注定是要死的,他还试图伤害你。”

  徐禾一愣,那刺客老兄居然真报了仇,又想起步惊澜那一箭,不由头疼道:“哦他那不是想杀我,”至于那老兄想干什么他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凑了过来。

  徐禾如实道:“他前面刚刚救了我。我眼睁睁看他死去,不太厚道。”

  “救你?”

  徐禾道:“你没来之前,有个官员跟被鬼追一样,疯了似的掐住我脖子。”说到这里,徐禾的神情一下子古怪起来,看步惊澜:“洞里那些事,你干的?”

  步惊澜明知故问,笑:“洞里哪些事。”

  徐禾:“杀人,放火。”

  步惊澜轻描淡写应了声,道:“我此行来锦州,一是接人,二便是调查贪污之事。这晚林里,无论男女,死不足惜。”

  他说罢,目光便移向徐禾的脖颈处,少年的皮肤很白,所以被掐过的红印现在还明显。

  步惊澜微一皱眉。

  徐禾不由自主想到了步惊澜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一幕,啧,是有够阴森的。

  而此刻步惊澜落到他脖子上的视线,叫他心跳都吓没一拍。

  徐禾往后缩了缩,左右四顾,发现危崖是沿着山边的,一路通往山下,道:“先下去吧。”

  他又想到那刺客老哥,“那刺客呢,被困在里面了么?”

  步惊澜收回视线,笑了下,“哦,我派人将他先送出洞了。”

  死也不是现在死。

  “嗯。”

  山道一路直下,尽头是晚林。

  红枫如火,在这金秋九月。

  浓烈的黑烟从山头冒出,热浪一阵一阵扑出洞口。

  玉桌碧树的富贵地方,一下子变成了血色地狱。

  徐禾这一晚大起大落太多,神情恹恹,很疲惫。

  步惊澜见他如此,安排手下,将他送回了住所,知府府衙已经不能再住了。

  徐禾一走,步惊澜脸上的笑意便淡了。

  将袖子里那封信抽出,交给旁边的护卫,声音冷漠:“将这封信送往京城。”

  护卫接过信,犹豫了很久,才斗胆问出藏在心里的问题:“殿下这一行,为什么要捎上这位徐公子。”

  一片枫叶飘到了步惊澜的掌心,玉色衣袂翻飞在月色里,他低头,遮住了幽海极光般绚丽而深邃的眼眸,笑吟吟:“有他在不好么——我原先最放心不过的便是薛成钰那一关。突如其来的贪污案,突如其来的火和信,其余人等好忽悠,薛成钰可不,长乐珠玉,到底名不虚传。”

  那片枫叶在他掌心落下,粉碎,步惊澜转身,语气懒洋洋,笑意却森然道:“现在有他在——薛成钰,怕是会关心则乱。”

  护卫一愣,世子这番话很有道理,但他又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还有一个问题,他没敢问出口。

  就是——为什么刚刚危崖之前,又要那么危险地、舍身去救那位徐小公子呢。

  *

  一封信火急火燎送到了京城。

  彻夜入宫,揭发了锦州多年的贪污恶行。此同时,牵扯到的,还有京城贵不可言的顾家。只是一个旁支的顾家子弟罢了,但长达十几年的卖官鬻爵,藏在盛世和平之下,还是如根刺,卡在了皇上喉间。

  大怒之下,皇帝招了顾侯爷入宫,将折子直接甩到了顾侯爷面前。

  帝怒难消,着怒火甚至蔓延到了后宫的容妃娘娘身上。

  禁足一月,不得出宫。

  长夜将明。

  天边一丝鱼肚白,破晓的光点亮巍巍皇城。

  翰林院内。

  官员们低声相报。

  “顾侯爷出宫时,脸色铁青,想必心情也不是很好。”

  “锦州那边,知府后山起了一场大火,烧死近十余名官员。那火听闻是一名刺客所放。”

  “那刺客的妹妹,被锦州知府玷污而死,恰赶上知府设宴迎接燕王世子,便潜入其中报仇雪恨。”

  “皇帝大怒,对容妃娘娘也施行了处置。”

  “下……下官还听说,前月不久才任平陵县知县的徐家小公子,也……也参与了此事。”

  一直背对众人,边听边提笔审阅折子的薛成钰,突地笔墨一顿。

  他动作一停,所有向他汇报的官员也都噤声,不敢说话了。

  曾经冠绝天下的长乐珠玉,如今依旧气质越发清绝,也越发叫人心惊胆战。

  这位年纪轻轻的相府公子,已成整个朝廷一座新的大山。

  铜柱摇晃,灯光明灭。

  浅银色衣袍上绣暗金祥纹,黑边压下珠玉光辉,内敛华贵,薛成钰垂眸,话语清冷:“徐禾?”

  最后上报的哪位官员也不知道薛成钰会是这反应,紧张到流汗:“是是是,正是这位徐小公子。”

  果然。

  薛成钰闭了闭眼,心里窜上一股无名火。

  再睁开眼,他唇角极浅极淡地勾起,却没有笑意。

  将手中的宗卷翻页,重新扯过来一张洁白的信纸。

  下笔,每一笔锋芒毕露。

  薛成钰的声音斩碎冰雪——

  “他这知县也不用当了。”

  *

  徐禾莫名其妙,被革了职、换了官。

  这事就跟天上掉下似的。

  他正在吃饭,刚把馒头塞进嘴里,一脸欣喜的侍卫冲进门来告诉他——他从平陵县这么个破烂地方的穷知县,成了锦州鹤山书院的院判。

  鹤山书院是当今的有名的五大学府之一。

  而院判之职,清闲自在,又德高望重。

  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徐禾把馒头当馅饼吃了,非常震惊,又有点疑惑:“你没骗我?”

  侍卫点头如捣蒜,他发自内心小公子高兴——平陵县过的那都是什么日子!

  “货真价实,文书已经传过来了。”

  徐禾忙喝一口水压惊,咽下馒头,嘀咕着:“估计是我娘求的吧——啧,现在知道心疼我了?”

  他终于摆脱了平陵县这破地方,但临走前却还是有一点不舍的,这种不舍里惨杂了很多无奈、心酸以及同情。

  在侍卫带领下,专程回去了一趟。

  将锦州的所有文书调查清楚后,新的锦州知府很快地拨了一千两下来,给平陵县修坝、建屋。

  平陵县这几日都笼罩在欢天喜地的气氛里,大街上还有鞭炮燃烧后的痕迹,彩纸飞扬。

  徐禾重新回来,一路上被他们敲锣打鼓,喜炮相迎。

  还专门有人给他赠了块匾,看到上面的字,徐禾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艰难地扯着王生问道:“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