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尽折腰 第65章

作者:妾在山阳 标签: 情有独钟 快穿 近代现代

  他还是答应了。

  但他哥找不出话来跟余木说,他又能跟余木说些什么。

  幼年时的记忆都快被忘了,就记得古桥倾塌时余木救了他,就记得宫宴上那小傻子跳水里给他捡回纸……

  操,这么一想,谁是谁恩人还说不准。

  “……他这算是对我徐家有大恩德了。”

  徐禾低声道了句。

  引他去医馆的是随同徐星予一起回来的一名士兵,听他言,也超徐禾一笑道:“是呀,镇国将军本想收余副将为义子的,但余副将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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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禾惊讶:“为什么要拒绝?”

  士兵腼腆一笑,“属下不知,这就要问余副将了。”在军营里呆久了,见头母猪都眉清目秀,遑论徐小公子如今还是红妆示人,士兵被他看得有点脸红,低下头去。

  徐禾抽了抽嘴角。

  他当初取名完全没用心,还取他半边——余木,不就是榆木么?听起来就木呆呆的,不是什么好寓意。

  心里又后悔又愧疚,让他爹收为义子不挺好的么——改名叫徐木也好听点啊。

  医馆在驿站边。

  驿站前一棵老梅树弯曲着身子,一月份,乍暖还寒,积雪还打在枝桠上。

  入医馆,老中医同他道:“我昨夜刚帮那位病人处理完伤口,打了麻醉后他才睡下,小公子声音小点,别吵醒了他。”

  卧槽那么疼,还要打麻醉才睡得下?

  徐禾倒吸了一口冷气,朝老中医谢过,然后在尽头推开那扇门。

  苦涩浓郁的药味,充斥着屋子。

  徐禾放轻步伐,走过去,站在床边看着正在沉睡的少年,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余木现在处于在青涩与稳重之间,也不能尽说是少年。

  眉眼已经展开,当初刻入骨子里的懦弱自卑,被凌厉和冰冷掩盖,只是他睡觉时,唇色脸色都惨白,有一种藏刀深雪的清冽。

  徐禾叹息一声,这小子啊,果然没把当初他的话听进去。

  他不想打扰他,转过身,想要走。

  突然手腕就被抓住,力度之大,几要粉碎骨头。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柄刀已经靠到了脖子上,身后人的长发冰冷落在他肩上,甚至干脆到话都没说,极致的压迫和危险。

  下一秒就要毙命的直觉那么明显,徐禾惊愣,猛地转头。

  和一双深紫近黑,微有腥红的眼眸对视。

  孤僻、冷漠、溢满杀气。

  倒映出他惊讶的模样。

  徐禾吓得不敢呼吸,魂都要飞了。

  擦擦擦擦擦,没想到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意识到死亡的危险,是在余木的剑下。

  那他转过身抬头的一刻。

  有人比他更惊讶、更慌乱、更不敢呼吸。

  咚。

  剑掉到了地上。

  许久的宁静。

  徐禾是被吓得说不出话。

  而一身煞气冰冷如剑行雪夜的将军,却是脸色苍白,在狠狠地贪婪地看过眼前人的容颜后,情不自禁闭上了眼。

  ……即便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变,只是他凌空望过来不带情感的目光,就叫他每根发丝连带着心脏一起,生疼。

  那种蛰伏血液和记忆里的患得患失、惶恐不安,又开始……蠢蠢欲动。

第58章 喂水

  徐禾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手心全是汗,他刚刚吓得心脏都差点停了。

  这小子长大后气势那么吓人的么。

  往后退,却不小心撞倒了凳子。

  咚地一声响,打破了尴尬地局面。

  床上的青年睁开眼,继续看徐禾。

  青年身上穿着与长发同色的黑色单衣,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只是遥望过来的目光,却又深沉而冷冽,在这阴冷的天气里,锋利如剑。

  他是真的变了。

  徐禾心情颇为复杂,有点欣慰又有点唏嘘,但他还是很快想起了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

  挠挠头道:“你的伤好些了么?我哥叫我过来接你。”

  余木缓慢地、努力的扯出一丝苍白笑意来,掩去所有锋芒冷漠,慢慢点头。

  冰冷化在眼中,成了水光。

  仿佛又成了当初那个纯粹的、容易哭的、常常会很自卑的男孩。

  徐禾找出一份熟悉感,莫名舒了口气。

  刚刚余木那气势简直了,比他爹还恐怖,吓得他都不敢怎么随意说话。

  徐禾以为他刚醒过来,嗓子还不太舒服。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道:“要喝水么?”

  余木没有说话,再次点头。

  而手在徐禾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握紧、骨骼发白——自我厌恶的戾气蔓延每分血液,想起刚刚那把剑差点伤了他,他甚至想杀了自己。

  这个时候徐禾已经拿着杯子走了过来。

  徐禾想了想,道:“刚醒过来,嗓子很痛的话,你也先别想着说话了。”

  余木低头,目光落在少年握着青瓷茶杯的圆润的指甲上,停了很久。

  徐禾:“先喝口水吧。”

  余木乖巧地伸出手,接过杯子,茶杯是凉的。

  无意间与徐禾指尖接触,那种滚烫灼热直上心头。

  他垂眸喝水。

  他的小公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在某些方面上,迟钝又粗心。

  这茶水都不知放了多久,早已冰凉变质。

  冰凉的水像是刀子在喉咙里生生割过。

  咽下去。

  胃部翻山倒海、痉挛地痛,最后满嘴都是血腥的味道。

  但他甘之如饴。

  余木喝得很平静,徐禾等他喝完,见他嘴唇恢复了点血色,舒口气,问道:“好点了么?”

  余木用手擦了擦嘴边,咬牙咽回涌到嘴边的血。

  克制住这些年写入骨子里的杀伐和煞气,不敢再吓着他。

  “嗯,好多了,谢谢……谢谢您。”

  他装回最开始的模样——或许不用装,

  这本就是他在他面前最真实的样子。

  惶恐、敏感、又脆弱。

  ……甚至话都不敢说大声。

  这是重逢后他第一次开口,声音有些哑,但出乎意料的好听。

  徐禾有点惊讶,刚刚还以为这小子变了呢,怎么一会儿功夫又跟以前一样了。

  这下子徐禾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本就欠余木恩情,对他这种恭恭敬敬的语气他更是受之有愧,尴尬不已。

  别扭死了。

  挠挠头,不知所措的徐禾接过杯子,瞎找话题,试探着:“那你还要喝么,要不、我……我再给你倒一杯?”

  腹如刀绞,嘴里的血腥味还没淡。

  余木的目光却清透纯粹,朝徐禾笑着点头:“嗯。”

  但是徐禾的水倒一半,就被推开门想来看看余木病情的老中医阻止了。

  天知道老中医见他倒水时,表情有多惊恐。就差叫出声来。

  连身份都顾不上,跑着过来把徐禾的手拍掉,痛心疾首:“哎哟你在干什么呀小公子——这水都不知道放多少天,你给他喝什么啊!而且他受的那伤,五脏六腑都出了事,哪能醒来就喝冷水——你是来要他命的吧!”

  徐禾一头雾水:“啥?”

  老中医真是又急又气,想着要好好数落徐禾一顿,但手刚一扬起,就被背后一道冷得跟冰渣子似的目光给吓住了。

  而徐禾受了老中医的指责后,也明白了自己这擅作主张有多么坑人,卧槽,又愧疚又难受。

  第一反应就是望向余木。

  对上的却是余木也是有些错愕茫然的神情。

  老中医顾不得刚才那种被刀抵着后背的感觉,走过去问:“小友你现在感觉如何。”

  徐禾也凑近来:“没、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