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尽折腰 第74章

作者:妾在山阳 标签: 情有独钟 快穿 近代现代

  徐禾从蒲团上起来,“我人已经够好了。”

  不知倚着案台,不由自主,微微弯身笑了起来。

  徐禾郁闷:“你不来拿东西的么,快点拿啊。”

  不知:“哦。”转过身后,心悸停下七情六欲寡淡,那种掌心的炙热和疼痛便消了。

  他像小时候一样,爬上了案台上,走到了佛像后面。

  徐禾:“……”那么不尊敬佛祖,这和尚是假的吧。

  不知在后面也不知道找了多久,找了串陈旧的满是灰尘的佛珠出来。

  徐禾:“就这玩意儿?”

  不知也不嫌脏,甚至灰尘都不擦,就把它戴到了左手手腕上:“是呀。这是我小时候的宝贝——我也是前些日子才想起来把它落在哪儿的。”

  徐禾:“那么久才想起,估计也宝贝不到哪里去了。”

  不知转了转手,感受到重量,笑了一下:“你猜。”

  这时天边突然轰隆一声。

  徐禾:“下雨了?”

  他出门,天气忽而转变,真的下起雨来,落在山上,雨蒙蒙白茫茫。徐禾忙退回柴屋里,立在门口,一脸无语,感叹自己运气不好。大雨滂沱,声音很大,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有雨滴溅到了他的发上,慢慢洇入衣袍,少年的脖颈洁白,锁骨美得像即将振翅的蝶。他偏过头,悻悻问道:“你说这雨什么时候停啊。”

  不知看他一眼,很快移开视线,道:“也就跟着你才那么倒霉了。”

  徐禾:“……滚啊。”

  不知偏头,万人景仰的圣僧,这一刻从来含笑风轻云淡的眉宇间,有隐忍克制,和晦涩的冰冷挣扎。莲花血红,而腕上的舍利子,重若千斤。

  女子

  雨下的也没多久,不到半个时辰就停了下了。被雨洗刷后,山色焕然一新。徐禾下山,重新经过山寺,看那些焦黑的痕迹,还是有些毛骨悚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失火了呢,官府找到真凶没?”

  不知说道:“说是山匪纵的火。”

  徐禾:“……这京畿之内还有山匪?”

  不知笑了一下。

  徐禾又问:“所以你之后就一个人过了?”

  不知点头:“嗯,小的时候,就靠山下村子里的人接济,等稍微长大就自食其力。”

  到处忽悠人也算自食其力??

  徐禾这种时候也不好打击他,只问:“你就没想过重新进一个寺庙?”

  不知转头看了徐禾一眼:“天天青灯木鱼、佛卷经书,我疯了?”

  徐禾一脸卧槽:“……就你这德行,还赖着当个僧人干什么!你和尚都不要当了。”

  不知故作高深地一笑,晃了晃手腕上刚刚拿回来的佛珠:“这你就不懂了吧,大部分人修行于佛门世外,我修行在尘世中。寻常僧人要断七情六欲、聆听佛禅,就非要在这种清苦乏味的环境里。我就不一样了——”不知回头朝他笑,即便现在这般吊儿郎当 。

  眉眼间疏朗清逸,也真如大彻大悟过后隐于世的高僧。

  听他一字一句笑说。

  “我出生,情欲尽断,我所言,便是佛禅。”

  徐禾最佩服的就是,他永远能脸不红心不跳把自己夸上天,夸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可以,不知大师,无情无欲,千秋万载。”

  不知听出他话里的刺,本想反驳一句的,后来想到了什么,低头不说话了。

  徐禾一袭黑衣回到将军府时。

  长公主瞪眼,差点被他气过头去。

  徐禾忙举手,说自己今日见到不知大师,大师巴拉巴拉,自己巴拉巴拉,还有阿姐作证。

  长公主这才神色恢复了点,却也不放心。

  直到徐禾再三担保眉头才慢慢舒缓。

  换回一身男儿装的徐禾别提多开心了,恨不得明天就到京城走一圈,昭告天下。

  他以前穿裙子,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古代的裙子裙摆很长且复杂,最开始摔了跌了是常事,后面才习惯。换了男装,一身清爽,徐禾小时候就喜欢穿黑色,因为脏了之后不明显,现在也是,长公主亲自为他竖冠,横插玉簪,“还是这般看着舒服。”

  少年身材挺拔,稍显宽大的衣袍,修出肩膀腰身,眉眼端丽,唇噙笑意。

  气质矜贵而又洒脱。

  徐禾也觉得自己这样舒服。

  穿什么裙子。

  娘唧唧的。

  长公主嘱咐他:“换回了男装,也不许乱和那群人鬼混。”

  鬼混?徐禾有点心虚道:“我是那种人么?”

  长公主笑看他,越看越满意:“近些日子皇后娘娘的病,好像有所好转,卧病一年,为沾点喜气人气。不日打算在大昭寺举办一场花宴,邀请的虽都是女眷,但你也可以偷偷跟过去。十五岁了,也不小了,若是有见着喜欢的姑娘,可以跟娘一说。”

  徐禾:“……”

  他还能怎么说,为了不让她怀疑,只能尴尬地笑着:“嗯,我会的。”

  他只能祈祷剩下的任务不多了。

  徐禾换回男装后,真的恨不得打马游花街,享受一把少年风流。

  但是想想薛成钰那一夜的眼神,他还是很怂地不敢了。

  算到是薛成钰的休沐日的那一天,徐禾去了一趟薛府。

  丞相府离将军府还是有些距离,而且,他长大后也真的是第一次来薛府——一走近就看到无数车马停列,堪称门庭若市,只有手握请帖的很小一部分人,才能进入。

  徐禾见这阵仗,真是吓得嘴里的瓜都掉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无功而返的。

  没想到门仆一见他,眼睛先亮了:“可是徐家的小公子?”

  徐禾挠头,笑道:“嗯。”

  门仆哎哟一声:“您是来找大公子的么。常听人说起您,今日可算见到了,来来来,我给您带路。”

  徐禾:“……???”

  他感觉自己像是走了后门。

  薛府的设计更为风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在假山错落里,绿意盎然。过古桥,流水汐汐绕竹屏。徐禾想,薛成钰小时候就住在这里?

  薛成钰现在久居宫中,回来却也是回幼时的院子里,院子不偏,却落地安静。

  竹子很多,草木很多,溪流在洞门前绕开,院子内,有飞阁,有白亭,有安置各种小物件的房间,不过更多的应该是书楼。

  徐禾感叹,“你们三公子,不愧是神童啊。”

  门仆腼腆一笑:“其实我们都不怎么能接触到大公子,见都没见几次,大公子喜静,人也清冷。”

  徐禾:“……那你怎么知道我的。”

  门仆笑:“听夫人说的,府里传开了,您和公子从小一起长大的。”

  卧槽。徐禾瞪眼,而后只能干笑:“哈哈,是吗。”不知道丞相夫人看到他这副德性,会不会失望。

  他在这院子里看了看,发现人也是真的少。绕一处假山后,徐禾看到了他在薛成钰院子里见的第一个姑娘。

  那姑娘立在一旁,穿一身紫色衣裙,局促不安。

  薛成钰在练字,对薛府前所有为他人来的人都闭门不见。一个人,坐在流水山石边,天青色长衣,墨玉冠,容颜疏离冷漠。

  徐禾嘿嘿笑了起来,悄悄问家仆:“那个丫鬟是薛哥……哦不你们大公子什么人啊。”

  门仆头皮发麻:“……就、前些日子带回来的,我也不知道。”

  徐禾啧了声,又问:“你真不知道?我觉得吧,以你们大公子的性子,招个丫鬟,定然不是那么简单。”

  门仆要哭了:“……大公子的事我们怎敢过问。”

  徐禾越想越有意思,还想问来着。

  一张口,被薛成钰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

  “你问他不如问我。”

  徐禾:“……”尴尬 。

  门仆:“……”救命。

  徐禾回头看,薛成钰眼眸子冰雪般望了过来。

  背后偷说被当事人听到了,徐禾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坐在薛成钰的对面,“这不是好奇么?”

  他目光落在薛成钰身后的那个女人身上。

  她身着紫色衣裙,体态妍丽,眉眼较深,有一种异域的风情。紫衣女子对上他的目光,慌乱地福身作礼。

  徐禾朝她一笑,然后低声道:“薛哥,这什么时候的事呀。”

  他怎么都不知道。

  薛成钰手里的笔都快被他握断了。

  “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当然不是。

  徐禾咳了声,坐好,心里美滋滋地:“我上回不跟你说,我很快能脱掉那碍事的裙子么——你看,我现在不就换回来了。”

  薛成钰目光从上而下,掠过少年的冠、发、脖子、衣领,锦衣矜贵,又想起他石榴长裙明艳无端的姝色,当初宫殿一笔一划点在眉间的柔情。

  压下心中的遗憾,薛成钰垂眸道:“恭喜。”

  徐禾其实想问一句“帅不”的,但没敢问出口。

  他平日里不喜欢乱八卦,但是初看到那个紫衣女子时,他真是见了鬼一样惊悚又好奇,心痒难耐:“……这个女子?”

  薛成钰说:“你别多问。”

  徐禾:“……”

  你刚刚还说问他不如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