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妾在山阳
思绪越来越乱。最后她下令,叫暗卫都隐藏在离木屋非常近的草地树上,稍微有什么大动静就闯进去,让侍女在树后守着,看屋外情况。
她推开木门的一刻,内心平静又烦躁。
屋内点着一株香。
香味很熟悉。
她没来得及想这是什么香,目光先被桌上的一叠纸给吸引住了。
合上门,走进去。
整个房间安静地只有她的脚步声。
那张纸上,是男子潇洒的字迹。
她低头,便想起了早些年,她去宫中拜见太后、顺带托话给徐禾,行到中途想起已经殿试结束那日是季行之出宫的日子,便拽着徐禾登城楼远看他离开。将诉写情思的白纸撕成碎片。她想他会回京的。
不过好像,她猜错了。
猜错了也无所谓。
她记起这是什么香了,宫中有段时间格外流行的香。
记忆里她有问过怎么制的,是皇后娘娘回答她的,她记得好像是柑橘花和白木。
只是……
宫香……
季行之哪来的宫香?
她猛地抬头,醒悟过来。察觉不对,想要走,在转身的一刻,却一阵头晕目眩。是那种天旋地转胸口恶心闷胀的晕,她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昭敏深深呼口气,在意识还清楚时,手指颤抖地攀上桌子,要把上面的花瓶打碎。她又怒又恼,葱白的手指碰到花瓶时,却被人用手握住了。
来人嘿嘿笑起来,油腻又恶心的触感,那种淫秽的声音在她前面响起,满满的恶意和得意:“你不是一直瞧不起我觉得我卑贱么?我是卑贱,郡主高贵,可你再高贵又怎样,今天还不是要被我睡。”
昭敏手指蜷在地上,干呕,呕不出来。
苏双戌兴奋地眼睛都红了,搓手笑:“京城双姝啊,哈哈哈哈,老子也早想尝尝味道了。”
眩晕过后,身体变得滚烫,昭敏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杨、婉、儿。
*
在碧衣女子沉郁的哭声里,薛成钰沉默了会儿,锁起眉头。
只是回忆了一遍往事,碧衣女子的精神都快崩溃。薛成钰招手,婆子很快扶着她下去休息。
薛成转身下山。他下山后,又修书一封给丞相府,将信交于属下后,问道:“今日是花宴的第几天了?”
属下回到:“回公子,是第三天。“
第三天。
薛成钰抬眼看了下天光云影,骑在马上,勒马转头,道了句:“你先将信送回去,我去大昭寺一趟。”
属下不敢多言,低头应是。
薛成钰马不停蹄往大昭寺赶。
眼眸漆黑如夜,寸寸冷淡下来。
紫色的眼眸。
他在国书院时,被薛丞相要求着谨言慎行,于是对周遭的一切都兴致很低。因着太后的要求照顾徐禾,又掺杂另外一些原由,他对徐禾身上留的心总是要多一点的。
景乐十四年,徐禾曾经引荐一人给徐将军他都是知道,甚至徐禾还跟他说起过那人。
徐禾说:“挺好的一个人,还救过我,就是性子太胆小了,不过这也是小时候被欺负得太狠了吧。希望他到我爹身边能变好一点。”
能让徐禾出手相助的人太多了。
他没放心上,只是远远地望一眼。
但就是这一眼。
他也依稀记得。那个怯生生、看起来非常羸弱的少年,眼眸是不同常人的颜色。
*
柳如意头疼地醒过来,就是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他隐约记得自己是被人砸晕了,砸晕他的人猜都不用猜。
他四顾这个房间,发现门从外面拴着,只能由门外打开。
到处找了找,柳如意找到把剪刀,到窗户边,想用剪刀撬开窗。
他正费力呢,突然听到门开的声音。
这件房子被一块布隔开成两个部分,那边是休息的卧房,这边则摆放着桌几茶水。柳如意停下动作,因为一时半会不确定来人,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隔着帘子空出的底部,他看到水波一般的青色衣裙,是个女子,走路步步生莲般,姿态很好,应该是富家千金。
他握着手里的剪刀,怕出去吓到人家,又考虑到她们这样的女人都是非常在意名声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说不清。
稍作犹豫,他放轻了呼吸,想着不出声。
等她离开。
柳如意自到京城始便一直防着那群人。他颇为好奇,那群人一整天十二个时辰,全天都在想着整他,就那么闲?不过千防万防,还是着了一回当,看来下次他走路都得留些心了。
靠着墙,他不由想,帘子另一边的人是谁,一个人来这里又干什么?
等了很久,那人站在桌前一动不动。
柳如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头也有些晕,便盯着着她的一角裙裾看,想定一定神。
青色衣裙,裙摆款款,他看得清上面的纹理,巧夺天工绣着莲花,稍微一动就是光泽变换,在他眼中如细小的莲花一片一片盛开。白木的熏香一阵阵,他皱起眉,依稀记得这香是刚开始没有的。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柳如意只看见那女子似乎是想转身离开,动作干脆,但又很快,走一步便停下。她的呼吸变得很重,竟是扶着桌子,慢慢跪了下来。
柳如意吓清醒了,也摸不清情况。
门开声音又响起,这回走进来一个微胖的青年,衣着也是富贵的。青年的呼吸也很急促,走路急不可耐。终于声音响起,得意猖狂:“你不是一直瞧不起我觉得我卑贱么?我是卑贱,郡主高贵,可你再高贵又怎样,今天还不是要被我睡——”
郡主。
柳如意皱起了眉头,长乐现如今还在京城的郡主,只有一位。
他心思电转,大概也知道事情不对。
而男子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京城双姝啊,哈哈哈哈,老子也早想尝尝味道了。”
畜生。
柳如意极其厌恶地眯起了眼。
他拿着剪刀,从帘子外走出。
苏双戌背对着他,露出脖子和后背。
体内的火慢慢灼烧神志,昭敏的面色也慢慢泛上红色,在苏双戌眼中格外艳色惑人。
她死咬牙关,让疼痛清醒自己,事到如今后悔或者绝望倒是其次,她想还有机会。人都在外面。等下她咬下苏双戌脸上的皮,看他痛不痛得尖叫。
苏双戌笑了起来,他被苏佩玉再三叮嘱,也留了很多心,手捏住昭敏的下巴,欣赏着这个以前一直看不起自己的高高在上的郡主如今挣扎厌恶的样子,她越厌恶、他越兴奋,“你以为我会让你把人引进来?放心吧,你体内的药可不止是春药,靠交合解决后,脑子再怎么也得半傻了。”
“娶个傻子郡主多快活啊。”
昭敏的目光却是怔愣的,没有恐惧也没有憎恶,神志断断续续恍惚、视野不清,只看着苏双戌身后。
苏双戌越看越解气:“你还以为会有谁来救你?!——怪只怪你自己蠢不可及哈哈哈——”
他的哈声戛然而止,在后背被剪刀猛地刺伤后,成为尖叫。
尖叫声却被人一脚踹开门的声音给压下。
碰——
尘土木屑飞扬里,黑衣少年气势冰冷如长剑。
徐禾气疯了。
眼睛通红,他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以来,第一次气到想杀人。
见血才能平息。
甚至气到大脑空白。
什么东西——苏双戌算什么东西——
他的阿姐。
谁给他的胆子糟蹋。
柳如意一愣。
苏双戌痛的捂着脖子,愤怒转头,还没转过去,转到一半对上徐禾的眼。整个人都半跪在地上,懵了。
昭敏恍恍惚惚也仿佛看到了自家弟弟,咬着舌尖的牙齿松开,一直警惕挣扎的心慢慢放下,身体还是滚烫得难受,但她能够忍下去。
徐禾一步一步走进,身上的杀意实质性地传达到苏双戌身边,他都不顾后背出血的痛了,神情恐惧,慢慢往后退,撞着桌子,花瓶碎了一地。
柳如意握着染血的剪刀,不知所措。
徐禾走近,半蹲下身,心里什么感情都有,埋怨恼怒伤心,但最后还是只握了下她的手,像是一种安抚,道:“没事。”
柳如意开口:“先生……”
徐禾偏头,看到他手中的剪刀,说:“谢谢。”
动静太大,不止暗卫被惊动,就连丫鬟都跑了过来。她的到来解了柳如意燃眉之急,她哭哭啼啼扑上来,自责不已。徐禾将昭敏交给丫鬟,只道了句:“先送她下山。”又对柳如意道:“麻烦你先照顾一下我阿姐,谢谢。”
柳如意怔怔点头。
暗卫们进来也是懵,不过很快,就看到了苏双戌。
只是不待他们出手,徐禾已经从袖子里拿出刀,少年身上杀气逼人,朝苏双戌逼近。苏双戌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尖叫一声,推开徐禾,想跑走出去,但浑身都被吓软了,瘫在了门口。
徐禾冷眼看他挣扎:“你跑啊。我让你出去。”
他走过去,在门口,面无表情:“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