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川则
时老隔着桌子把合同扔在时艺媛,“你自己看,秦云虎的签名是这么容易能拿到的吗?六年前要不是你们从中掣肘,林昊然早就被林羡踢出董事会了。六年前都办不好的事情,他现在还是办不好,没有你们夫妻俩的鼎力支持,现在断了一条腿的就是林昊然!”
时艺媛咬了咬牙,颇为不服,“林羡心思不正,他是我的孩子,您见都没见过他几次,您根本就不了解他!”
“你闭嘴!”时老忽然砰地一巴掌砸在桌上,怒视着时艺媛,“你从小就没让我失望过,现在连止损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了吗!”
“爸!”
时艺媛正欲争执,时老却不愿意听了。
“林昊然要是有你小时候一半的狠劲儿,我如今也不至于要重新审视他。”时老摆摆手,赶时艺媛出去。
时艺媛无话可说,林昊然这次的确是错得离谱,为了一点拿不上台面的私情,消愁酗酒,无视秦家的家主,时老失望是一回事,偏偏忽然又冒出个林羡把事办妥了……时艺媛扪心自问,要不是因为林昊然是她儿子,她也掺了些私心,在这件事情上她根本不会为林昊然说话。
不分轻重,不识好歹,不堪重任。
时艺媛重重叹了口气,她去了林昊然的房间,推门便看到他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连衣服都没脱,大概是醉得严重,梦呓中还在叫着聂嘉的名字。
“大小姐,时候已经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管家给林昊然盖上被子,转身对时艺媛劝道。
今天宅子里的气氛不好,管家不敢多言。时艺媛倚在门框上看着昏睡的林昊然,眼神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时艺媛下楼去餐厅用早饭,进门便看到时老正抱着露露在腿上给她喂早餐,林羡就坐在一旁,挂着笑容默默吃早饭,偶尔跟时老搭个话。
时艺媛有点看不透她爸,时老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小孩子的人,便是林昊然小时候也没得过露露这样被抱在腿上的疼爱,还是在他崭露头角后时老才关怀起他的外孙。
“妈,吃早饭。”林羡看时艺媛进来,将盘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露露看了时艺媛一会,乌黑圆润的大眼睛里有股不符合年龄的锐利沉稳,她还是像昨晚那样并不叫人,转而跟时老说:“外曾祖父,我要吃那个。”
时艺媛坐下,时老头也不抬地问道:“昊然呢?”
“宿醉还没醒呢。”时艺媛面无表情地回道。
林羡很是识趣,时艺媛来了之后就匆匆吃了两口便站起来说要领着露露去看望老太太。
两人出去后,时艺媛食不知味地嚼着半根油条,“爸,您挺喜欢露露呀?”
时老这一生,亲情淡薄,不至于临老了忽然喜爱起小孩子来了。他最宠爱的一个也就是时艺媛,这个女儿杀伐决断,性情和自己如出一辙,一直让时老很骄傲。可惜半途嫁去了夏城,若是跟个普通人结婚就算了,偏偏是和夏城的富豪,如此一来时老才在这位子上又坐了二十多年。
他也不说那些虚的,笑道:“露露跟你小时候很像。”
“哪像了。”时艺媛不悦地皱眉。她不喜欢自己的长子,也瞧不上儿媳,自然对露露也没什么好感。
“露露不喜欢你,从昨晚就没搭理过你一句,看到你就跟没看到一样,她才五岁,脾性就这么我行我素,随了谁呢。”时老失笑,“你小时候也这样。”
时艺媛心里恼火,顶了一句,“您可等不到她长大了。”
时老淡淡撇了她一眼,“你既然能意识到,就别继续叫林昊然让我失望。我悉心栽培你,你转脸嫁去了夏城。如今你悉心栽培林昊然,他也要为了情情爱爱至着偌大家业于不顾。我时一鸣需要求着你们来做我的继承人吗?”
时艺媛顿时哑了,理亏地闭上了嘴。
林羡领着露露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聂嘉和时谌今天也一大早过来了,林羡看到叶樱守在门口就知道两人来了,识趣地等在了外面。
老太太身体每况愈下,时常醒了没多久就又睡了。
时谌和聂嘉陪她说了会话,直到老太太睡着了才离开。
“舅舅,聂先生。”林羡看到时谌出来了,连忙问候了一声。
时谌微微蹙眉,这还在时家老宅呢,他并不想和林羡有什么交流,单手轻轻往下压了压,带着聂嘉离开了。
“舅爷再见。”露露冲两人的背影清脆的喊了一声。
聂嘉回过头,冲露露笑了笑。
“看林羡的反应,好像知道你是谁。”上了车聂嘉才开口问道。
叶樱驱车去片场,聂嘉今天要去剧组探班,看看韩曼妮的分镜。
时谌握着他的手温柔地摩挲着聂嘉的指尖,勾唇道:“他有点用,省得再让林昊然来烦扰你。”
“他要是告诉时老了呢?”聂嘉说。
时谌一笑,“我问他想要地位还是钱,他说想要钱。”
到了剧组聂嘉就去找韩曼妮了,时谌闲来无事,拿了沈斯羽的男主角剧本随意翻看起来,这是聂嘉改完剧本后他头一次看,看得有些心里不舒服。
叶樱在剧组溜达了一会,被时谌叫过去订饮料,分发给全组人手一杯,说是聂总请客。
这小半个月来聂嘉和时谌的照片挂得全网都是,甚至还出了不少小条漫,明明都不知道时谌姓甚名谁,cp粉却是越来越多。
剧组不少小演员或者工作人员都在时谌的不远处扎堆激动的讨论拍照,时谌本人就坐在那儿,真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和威慑远是抓拍的照片无法比拟的,那是浑然天成的上位者姿态。尽管这么久了狗仔都不给力没有扒出这人的身份,但只这么远远看上一眼,就能分辨出那超乎常人的气场。
这人的身份社会地位,绝不会比聂总低。
沈斯羽的剧本被时谌拿走了,他抱着助理拿来的饮料不住地去看时谌,不知在想什么,没多久就站起来朝时谌走去。
“有事儿吗?”叶樱挡在沈斯羽面前,笑眯眯的。
“我、我的剧本。”沈斯羽一开始没注意到叶樱,倏地被挡住,眼神有些慌。
“老板,您拿人剧本了?”叶樱扭头喊道。
时谌把剧本一合,跟扔飞镖似的猛地掷出去,神情有些凝重。
叶樱半空接过剧本,然后递给了沈斯羽,还赔笑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乱拿你的东西。”
“没事。”沈斯羽一噎,红着脸走了。
叶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回到时谌身边啧了一声,“这人比照片上更像聂先生啊,不知道的以为亲兄弟呢。”
“像吗?”时谌漠然道。
“像啊,再戴副浅金色美瞳,那简直能以假乱真了。”叶樱煞有其事道。
“像个屁。”时谌站起来去找聂嘉了。
叶樱撇嘴道:“您是在他还是骂聂先生啊。”
聂嘉带着时谌来剧组,引起不小的骚动,拍摄进度都耽误了。他也没留太久,跟韩曼妮讨论过分镜后就和时谌低声交谈着离开了剧组。
一众cp粉冲着他们的背影狂拍,聂总本来也就不介意,工作人员们就没节制,没多久聂嘉和时谌携手来剧组探班的高清图就又上了热搜。
林昊然本来就在密切关注聂嘉的一举一动,此时拿着手机看着两人被抓拍的照片,时谌揽着聂嘉的后腰低头和他相视,两人似乎是在说什么耳鬓厮磨的情话,聂嘉的耳朵有些红,看着时谌的眼神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情愫,热烈又直白,全心全意地爱着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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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昊然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午饭都没吃就摔门出去了。
第103章 爱是一道绿光
韩曼妮的确有能力, 聂嘉探班过几次后就不再去剧组了,拍摄事宜都交给了韩曼妮和制片。他处理完配乐,又开始准备起后期事宜, 如不出什么意外, 再有半个月拍摄就结束了,聂嘉也会随之忙碌起来,直到处理完后期他都不会有什么空闲陪时谌。
或者说, 是他需要时谌的陪伴。
所以在此之前, 聂嘉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时谌身边,上哪都跟着。
时谌其实能稍微察觉出一些异样, 但让心爱的人时时刻刻黏着自己的甜蜜一时蒙蔽了,没去深想。
这夜聂嘉半夜心悸醒来,往旁边一摸,时谌不在, 连床铺都是凉的可见已经离开好一会了。
聂嘉下了床,脸鞋都没穿就走出了卧室。
所幸时谌并没有离开家,只是站在阳台讲一通越洋电话。聂嘉没仔细听他说什么,站在黑暗里,怔怔地看着时谌的背影。
过了许久时谌才结束这通电话,客厅没有开灯,但刚转身就察觉到了聂嘉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怎么起来了?”时谌随手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走到聂嘉身边,习惯性地捧着他颈侧低头同他说话,此时却摸了一手的冷汗。时谌心里猛地震颤一下, 抵着聂嘉的额头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聂嘉摇了摇头,声音平稳,听不出有什么异常,“没有,就是做了个噩梦,醒了又找不到你。”
他用力握着时谌的衣角,呼吸隐隐有些湍急。他其实并没有做噩梦,kk会在自己睡眠时安抚自己的潜意识,减少他的狂躁,再加上之前和恢复意识的时谌在一起了很久,聂嘉已经很久没做过噩梦了。
他也说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不安是怎么回事,就是半夜醒来察觉到时谌不在,立刻就出了一身冷汗。
时谌一把将聂嘉抱进怀里,亲亲摸摸了半天才发现聂嘉还赤着脚,便抱着他往旁边晃了晃,一起跌进沙发里。聂嘉被时谌护在怀里,窝在时谌和沙发靠背之间,被挤着,却安心了起来。
“现在几点了?”时谌看了一眼阳台,外头月光明亮,分辨不出时间,他蹭着聂嘉的鼻尖说:“正好醒了,要不要给你做个宵夜?”
“不要,今天不想吃。”聂嘉还攥着时谌的衣角不撒手,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是心情不好还是在撒娇。
时谌见他也不想继续睡,便跟聂嘉窝在沙发上闲聊起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两人的长腿叠在一起,动情时会忍不住低头亲他一口。
“我之前重新看了剧本,为什么要改成这样?”时谌的下巴磕聂嘉脑袋上,将他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后心,跟哄孩子似的。
“什么样?”聂嘉说。
原主留下的剧本其实足够好了,但到底是原作者,作品里处处都透着他的希冀和对世界的美好期愿。聂嘉经手后,虽说是为了迫在眉睫的对赌协议,将剧本更商业化确保上映后可以回拢足够的资金,但多少也糅杂进了自己的感情。
而他糅杂进去的那些,充满了潮湿阴暗的凶戾,剧情上虽然更加饱满,却让人看着有些压抑。
“充满了,毫无意义的牺牲。”时谌说。
聂嘉沉默了一会道:“需要什么意义吗?我又不是在拍公益宣传片。”
“如果是你是为了更加商业化,当然无所谓。”时谌抬着聂嘉的下巴和他对视,目光温柔极了,“我是担心这消极的世界观是属于你的。”
聂嘉仰着头看他,“可……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啊。生死有意义吗?世界各地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去,他们包括我们,都是组成世界的一份子,死去自然有新生,需要意义吗?”
时谌清楚了,剧本里消极得令人压抑的世界观,的确就聂嘉的。
“我们是世界的一份子,但并非相互之间毫无关联。”时谌执起聂嘉的手轻轻亲吻他的指尖,眸色郑重,像是在诉说自己的誓言,“就像你对别人来说只是个毫无紧要的陌生人,对我来说却比我的性命更重要。这世界并不是你眼里的世界,组成世界的是无数的我和你,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死去和新生。”
聂嘉不说话了,磨蹭半天才慢吞吞道:“你对我来说,也比我的性命重要。”
时谌直接被他气笑了,“没跟你比赛讲情话呢。”
聂嘉一个翻身趴到了时谌身上,重重亲了他一下,随后眼尾泛着些羞赧的潮红,轻声说着:“我爱你时谌,我会听你的话的。”
时谌心有所感,自己似乎是他荒芜的精神世界里唯一的支柱。
“你不需要听我的话,有些东西只有你自己能找回来。”时谌和聂嘉耳鬓厮磨地亲吻了一会,感觉到聂嘉心里的不安已经完全消退后,终于忍不住把人卷吧卷吧塞怀里,抱进了卧室,盖被被,睡觉觉。
翌日,聂嘉睡得迷瞪瞪时,接到了一个林昊然的电话。
“聂嘉,我很想你。”林昊然的声音沙哑消沉,明明是大清早,听起来却像是喝醉了。
聂嘉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听完就清醒了,“你哪来我的电话?”
“我想见你,聂嘉,我真的很想你。”林昊然自说自话,听筒里传来他大喘气的声音,和伤心的哭腔,“我们只能这样了吗?聂嘉,我真的很爱你……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我不要林家也不要时家了,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如果你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爱我,现在我和时谌在一起很幸福,你应该替我高兴,你哭什么哭?”聂嘉冷酷无比,毫不留情地抨击道。
“你很幸福吗……是,你这么爱他,那么时谌也像你一样,坚定不移地爱你吗?”林昊然发出醉醺醺的笑声:“如果时谌有一天背叛了你,你会回到我身边吗?我这一次,一定会好好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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