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舟载酒
瘸子靠着门把密码摁了,门‘嘀’的一声打开。
口罩男摁着闫阳进去,反手把大门拍上,转头看到院子里边摆着的装饰就开始爆粗,顺带还踢了闫阳一脚:“妈的老子的钱都他妈到你们这些人兜里了,草!”
瘸子看了闫阳一眼,说:“我不要你的命,我就是要点钱。”
“死瘸子你他妈装什么装,”口罩男呸了声,拽着闫阳上台阶,“早他妈盯上人家底了还装,开门!”
也不知道是进了门,还是闫阳这一路都表现得太弱太好拿捏的缘故,口罩男对闫阳已经放下了大半警惕,觉得闫阳彻底跑不掉了似的,说完这句话就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闫阳撞在门上,发出“砰”的一声。
他回头看靠在栏杆上满眼阴沉盯着他的瘸子,又看了眼撑着栏杆打量着他家装饰的口罩男。
抖着手在指纹识别锁上一摁,门打开那一瞬间,闫阳猛地往里冲!
口罩男眼疾手快,没想到这逼东西都到这儿还敢反抗,硬生生用胳膊卡着门缝!
瘸子冲着门踢了一脚!闫阳抵不住两个成年男人推门的力道,快要撑不住了,门缝也被推得大了些。
口罩男气得笑起来,借着力道从门缝挤了大半身子进来,手里握着刀就要往闫阳那个方向戳!
只是这手才刚举起来,就被里面的人自上而下狠狠抽了一闷棍!
剧痛传来,口罩男瞬间握不住手里的短刀。
“草你吗瘸子他妈里面还有人!”口罩男想把手抽出来,却被里边的人抓着狠狠抽了几棍!
闫阳在旁边甚至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恐惧和疼痛都能使人潜力大爆发。
口罩男眼看瘸子扔下他往外跑,顾不得其他,一使劲竟然硬生生把手抽出来,撒腿往外跑。
闫阳在门被合上的那一刻,虚脱般的坐在地上。
周却去开了灯,提着棍子去把院门关上,回来后在闫阳旁边蹲下,看他满脸的伤,把人扶到沙发上。
然后拿出手机,搁耳旁打电话。
闫阳脑子懵懵的,能听得出周却在报警。
电话挂断之后,周却在他旁边坐下,想拍他的背,却又不敢碰,叹了口气,说:“我报警了。”
闫阳点点头,讷讷地说了声谢谢。
第42章
“你的伤……”周却看着闫阳脸上的血,“家里有药吗?”
闫阳没有说话。
周却看他一脸恍惚的模样,起来翻柜子,最后在电视机下边的柜子里找到医药箱。
他把医药箱拿出来,在闫阳旁边坐下,打开。
医药箱里的药品摆放得很整齐,什么发烧多少度吃的药放在一个卡盒里,跌打活血的药又在另一个卡盒,和绷带一起装着的小盒里有碘伏,酒精等一系列给伤口消毒消炎的外用药。
周却想缓和下气氛,便说,“收纳做得不错啊,用起来方便又省心,不像我,随便往哪个袋子里一塞,下次要用又找不着。”
“程述收的。”闫阳说,声音又哑又小。
“一说到程述你就愿意搭理人了是不是?”周却笑了下,抽了根棉签出来。
闫阳摇摇头,“喉咙疼,”
“喉咙疼?”周却凑过去,想到那把刀,于是想把闫阳的领子拉下来一点儿。
外面传来敲门声,周却明显感觉到闫阳又是一僵。
他拍拍闫阳的背,“可能是警察到了,我去开门。”
周却凑近猫眼往外瞧,看见门外站了七八个警察。
胡同里轿车开不进来,警察们是跑进来的,手上还拎着路上捡到的书包和手机。
“是你报的警?”站在前面的警察问。
周却应了声,开门让他们进来。
闫阳皮肤嫩,一点点伤在他这看着都挺严重,何况这会儿脸上还挂着血。
那个警察看他这样,说:“先去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警察打电话通知了监护人。
一通检查后,好在脸上身上都是一些皮外伤,最严重的地方就是脖子那段,青黑了一片。
处理完伤口,两人又被接去派出所做笔录,在得知闫阳家里安装了监控后,又回去取监控录像。
在派出所待了近俩小时,终于他俩能处理的事情弄完了,剩下的就要等闫阳爸妈回来再去一趟派出所就行。
回去的时候是派出所安排车子送这俩小孩回家。
到了家,闫阳就抱着被子缩在沙发上,焉唧唧的不肯上楼,也不肯睡。
手上攥着的是屏幕被摔得裂了好几道缝的手机,屏幕能亮,还可以正常使用。
手机解锁后,里面还停留在他和程述的聊天界面。
不同的是程述给他发了好多好多信息,有视频,有语音通话,有打字儿问他怎么了的消息。
现在已经两点了。程述最后一条消息是一点二十分发过来的。
闫阳点开最后那条语音信息,听到程述的声音那一刻顿时绷不住了,他连语音都没敢听完。
他吸吸鼻子,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回复完后呆呆地看着和程述的聊天页面。
“发生了一点点小意外,现在没事了准备睡觉?”周却没有一点边界感,站在闫阳身后,手撑着沙发靠背上念着他给程述发的消息。
“小意外?”周却说。
“程述这两天有很重要的考试,我不想让他太担心。”其实闫阳根本连小意外都不想让程述知道的,可这次的事太大了,老爸老妈也知道了。
程述联系不上他,明天去找老妈问,结果都是一样的,说不准着急放弃集训回来找他,还不如自己往轻了说,至少程述不会太担心。
“行吧,我不懂你们这些小情侣的心思。”周却走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
闫阳听了有点脸热,小情侣什么的,他们现在还不是。
这话题一结束,客厅里又陷入沉默。闫阳不敢睡觉,但也不无聊,老妈这会儿在赶回来的路上,时不时给他发几条信息,闫阳看见了就回。
倒是周却像个闲不住的,在客厅来回走了好几遭,最后‘哎’了一声重重摔在沙发上,跟闫阳说:“聊会儿天呗?”
“聊什么?”闫阳回他。
“随便聊呗。”周却看着天花板,问闫阳:“你有没有觉得我这段时间和以前变化挺大?”
闫阳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我不记得你以前什么样子。”不过确实和书上说的阴郁凶狠的校霸对不上。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总觉得我以前……被束缚住了?”周却说了个疑问句。
“束缚?”
“对,是束缚。”周却说,“有时候我都觉得,以前那个不是真正的我。”
“什么意思?”闫阳没听懂。
周却“嘶”了声,“怎么说呢,就是一个问题的解决方式有俩选项对吧,明明我心里想的是A,但是最后写下答案的却是B。”
说完转头看见闫阳一脸跟看白痴的表情,干脆换了个更好理解的说法,“就像上学,我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上学,但是,我每天都会出现在学校,坐在椅子上听那无聊的课。”
闫阳点头,“其实这个现象我也有。”
周却惊讶地瞪大了眼,“难怪我总觉得你也不一般!”
“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都不想上学。”闫阳吸吸鼻子,“但是最后我也是会出现在学校。”
“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你就是纯粹赖床不想上学!”周却烦躁挠头。
闫阳想到他现在每周几乎就来两次学校,于是问他:“那你现在是解开束缚了吗?”
“昂。”周却在沙发上躺下来,“几个月前,一觉睡醒,感觉自己像重生了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几个月前?”不会是暑假那会儿吧?闫阳心里一惊。
“昂,四五个月前?暑假那会儿。”周却没看闫阳,“那时候我就发现,我再也不会做违背内心的选择了,所以我就跑去玩了几个月。”
闫阳暗暗吸气,心里可谓是翻江倒海。
所以说早在他知道自己是个炮灰的时候,这一切已经全变了吗?
还没等他细想,就看到周却猛地坐起来,眼睛盯着他。
闫阳心说好在自己脸肿得不行,任他看也看不出所以然来,索性就任他盯。
“我跟你说的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周却问。
闫阳赶紧否认:“我尊重每一个人的想法。”
这话说得急,声音也大了些,本来就哑的嗓子更哑了。
周却张张嘴巴,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一串铃声,鬼吼鬼叫的很大声。
这是闫阳给程述设置的专属铃声。
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闫阳刚把手机拿起来,铃声就停了,正当他想松口气的时候,程述的电话又过来了。
周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瞅着他。
闫阳清了清嗓子,认命般地滑到接听按钮,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还好么?”程述问。
饶是刚刚跟周却聊得怎么自然,闫阳这会儿一听见程述的声音,鼻子就开始酸,“好多了。”
“嗯,好好睡觉,睡醒我就回来了。”程述在那边说。
程述没问他发生什么,他只让自己好好睡觉。
听到这闫阳彻底绷不住,像是释放了泪腺开关,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泪水碰到脸上破皮的地儿散出钻心的疼。
闫阳说话一抽一抽的:“你,你回来,你考试咋办啊,好重要的考试,我,我现在没事儿,等,等你集训回来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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