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风动
小凤凰不情不愿地止住了干嚎,低头看了一下那个藤球,嫌弃地用小爪子拨了拨,而后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我不想关禁闭,夫君。”
星弈叹了口气,把藤球缩得小了一点,然后丢给小凤凰:“那就乖一点,以后不要一大早就唱歌,知道吗?这个给你玩。”
小凤凰把小藤球拨弄了一下,而后又抬起头,小豆眼水汪汪的:“夫君,我还想要一个鸟爬架,可以吗?”
星弈想了想:“行罢。”
靠着这颗藤球,星弈和小凤凰在叫醒起床这一点上达成了暂时的和解。小凤凰开始知道卯时太早,每天醒来后先自己出去跑一圈步,吃几个练实,而后再回来叫醒星弈。叫醒时也不唱歌了,而是带着外边的寒气,敦敦地小心靠近星弈的枕畔,用微凉的肚皮贴上星弈的脸颊。若他化了人形,就先在星弈怀里窝一会儿,而后轻轻探身出去找本书,就那样躺在榻上看。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之后,他才会推一推星弈,戳一戳他的额头,然后道一声:“早上好,微兼。”
星弈很满意。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几天,小凤凰发现星弈越来越有赖床的趋势——这个人仗着自己有个藤球法器,以强权镇压他的起床服务,每次都赖着他道:“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陪陪我好不好?你说过的,我每个月有七次赖床机会。”简直得寸进尺。
小凤凰指出:“可是这个月,你又已经第七次了,微兼。”
星弈道:“这不是问题。”
说着,他又随手引出星盘,要给小凤凰证明新的一个月即将开始——
小凤凰化了人形,努力把他从床上拖起来:“不行的,微兼!月老最近每天都过来,总是问我他脸上是不是长皱纹了,觉得自己好像忽然老了许多的样子,我觉得这样很不好,你不能这样,为了不去上早朝而剥夺别人的时间,一个人的年轻美貌是很重要的。”
星弈道:“哦,有多重要?”
小凤凰托腮看着他,有点害羞:“你,你这么喜欢我,肯定还是被我的美色所迷惑。”
星弈:“……”
星弈晓之以理:“不会剥夺的,我现在加快星盘运转速度,往后也能延缓。到时候一天漫长得很,不是挺好的?”
小凤凰:“唔……”
星弈动之以情:“到时候,我能多睡一会儿,你有更多的时间玩,我也有更多精力来陪你,是不是更好了?”
小凤凰被他绕了进去,忽略了“本来就不能为了赖床而随随便便改星盘的速度”这一要点,不可避免地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他眼里的神色变得警惕了起来:“微兼,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
星弈也托腮看着他:“当夫君的,也会骗人吗?”
小凤凰犹豫了一下:“不,不会吧。”
星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那不就是了,乖乖的。”
结果一夜过去后,小凤凰用自己的小脑瓜想了过来——星弈根本就是在逗弄他,还跟他打感情牌。他有点生气,于是又开始了每天变小鸟,啾啾叫他起床的日子。
第二天清晨,星弈半梦半醒间被清脆的啁啾声吵醒,往自己头顶一捉,准备把这只圆球逮过来捏一遍,但是小凤凰很灵活地跳开了。
星弈再凭感觉随手一抓,碰到一个软软的翅尖,但小凤凰又灵活地滚了滚,再次躲开了。
星弈彻底清醒了,爬起来到处捉凤凰,小凤凰一边引吭高歌,一边挑衅:“你是骗人的夫君!你都不反思自己的错误,你不是好夫君!”
小凤凰灵活地扑闪着翅膀往外头飞去,星弈随手披了件衣裳追出去,低声威胁道:“你这只坏小鸟,今天我一定要抓住你好好捏一捏——”
与此同时,他看到小凤凰忽而回头了,这颗小圆球往他怀里一扑,落地就变成了人形,撞得他往后面退了半步。
软软地跌落在他怀中,如同春风拂过。
哐啷一声,廊下路过的仙娥目瞪口呆,失手砸了手中的水盆。
仙娥严肃地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而后鞠了一躬:“对不起打扰了,帝君,凤凰圆圆,我这就走。”
星弈看了看眼前只穿着一件纱衣的少年人,又看了看廊下那只孤零零的水盆,沉默了。
这场景是如此的熟悉,但是他偏巧一次又一次地上当。
小凤凰把脸凑过来,双手环过他的肩膀,非常热情:“来来来,你捏你捏。”
星弈看了看他,眼神一暗,冷冷地道:“你真当我不敢捏?”
小凤凰害羞地道:“没有,来嘛来嘛。你亲亲我,看,我的嘴巴是不是很软?我的腰是不是也很软?”
……
星弈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第二天,他正式启用了法器藤球,在小凤凰开始唱歌的第一时间把他关了禁闭。
星弈如愿睡到自然醒,而后打开藤球把小凤凰放了出来。
小凤凰委委屈屈地被关了半个时辰的禁闭,出来后用小翅膀插着腰——虽然他的鸟型没有腰,正式对星弈这种暴力镇压的方式进行了宣战:“夫君,直言劝谏也是夫妻之道,我是不会就此放弃的!”
星弈微微一笑:“好啊,我等着。你今儿想吃练实还是想和我一起用膳?早膳有樱桃汤,我听宫人说你喜欢这个。”
小凤凰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那我要和你一起吃饭。”
小凤凰化形之后不久,两个人就达成了某种默契:因为小凤凰每天只能变一次,鸟型和人形的区别也决定了他这一整天的伙食,如果决定变小鸟,那么宫人会准备练实和鸟粮;如果决定变人形,那么宫人们会多准备一份膳食,和星弈的一样。从此吃什么就成了小凤凰变什么的代名词。
星弈听他说了,自己起身穿好衣裳,回头拍了拍榻上这颗小胖球:“那赶紧变人了穿衣洗漱,那东西凉了就不好喝,酸。”
小凤凰便“嘭”地一声变回了人形,开始穿衣穿鞋。穿到一半时,他突然想到了刚刚被星弈打断的话题:“不对,微兼,我还没说完呢,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坚持叫你起床的。”
星弈看他久久不动,于是伸手给他扣扣子,淡淡答了声:“嗯。”
小凤凰有点怂,他观察着星弈的脸色,语气软软的:“我也是为了你好,我上回听金翅鸟说他从凤凰明尊那儿听说无心明王说你不宜睡的时间过长,因为你晚间压制星盘的力量会弱一点,星盘力量自然增长,你白天就会更损耗修为。而且你要是老不去上朝,大家也会担心你的。”
“担心我什么?他们只会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星弈叹了口气,帮他扣好扣子,而后俯身抱着他的腰背,直接把人扛了起来,“别说话了,小坏蛋,去吃饭。”
小凤凰在他肩膀上扑腾着:“这样对你的身体也不好,你要是老了不行了,那我也很难过。”
“怎么会?”
星弈忽而换了个姿势,把他放下来,腿弯一提,打横抱在了怀里。
小凤凰的眼睛忽闪忽闪,就那样看着他。
星弈凑近他耳畔,说悄悄话似的:“真要不行了,那也是因为你夫君耽于美色……若是天天不早朝,那也迟早是被你折腾干净的,精尽人亡。小妖精,你是脱不开干系的。”
小凤凰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明明两个人这一世还什么都没做过,可星弈好像越来越不正经了。
难道真是因为自己是个小妖精的缘故吗?
可他是凤凰,不是妖精。
他小声嘟哝:“所以我更要脱开关系啊!不对,你是我夫君,我为什么要撇清关系……我是撇清还是……”他想了片刻后,忽而又想明白了,耷拉着脑袋:“微兼,你又骗我。”
星弈把桌前的快凉掉的樱桃汤推给他,经手时过了一道热气,暖烘烘的。他笑了:“谁叫你这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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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星弈发觉事情不对了。
这只小胖鸟还是很有些手段的。
小凤凰在醒来后变了小鸟,又开始站在他头顶引吭高歌,啾啾声刚起,法器藤球就啪嗒一声把他关了进去,清脆的鸟鸣声戛然而止。
但与此同时,星弈听见自己周围想起了成片的鸟鸣——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还有混进来的小雪狼:“嗷呜!嗷呜嗷呜!”
仿佛住进了最热闹的森林,万物回唱,生机勃勃。
星弈:“……”
他起身下床,推开窗户一看,发觉院落外面落满了鸟雀,还有几只打滚的银狼,正在雪地里扑腾,把他的庭院弄得天翻地覆。
他一从窗边出现,小动物们就赶紧溜了,整整齐齐,一瞬间就跑了个干净。
星弈想了想,打开藤球把小凤凰放了出来,结果看到这只小鸟睡得正香。
打开后,星弈瞅了他片刻,小凤凰偷偷睁开一只小豆眼瞧了瞧,一看见是他,立刻不无娇羞地啾啾了两声,而后道:“夫君,你让我睡觉嘛,你吵醒我睡觉了。”
星弈:“……”
他决定蹲点。
然而小凤凰警觉得很,连续两天都没让他抓到任何把柄。
星弈相当沉得住气,这天晚上,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到了早晨时再决定是否罢朝,他当着小凤凰的面告诉仙娥仙童:“若我明日没起来,不要叫我,我接着罢朝。”
小凤凰瞪他,他假装没看到。
深夜时,星弈一直保持着清醒。终于等到快卯时的时候,他感觉到枕边的小圆球动弹了一下,而后偷偷摸摸地溜下了床。
星弈微微睁开眼,看见小凤凰顺利飞了起来,顺利地通过他原先留在窗边的那个破洞中溜了出去。
星弈想了想,准备披衣起身,迟疑了一会儿又顿住了。
他看着小凤凰离开的那个破洞,歪了歪头,而后默念了一段口诀。
片刻后,一个浑身漆黑、毛绒绒的胖球在床榻上安全着陆。这个胖球除了毛色,和小凤凰是一模一样的,从上到下都是黑的,乌黑的小豆眼中散发着肃杀而严厉的光芒,还带着一丝冷淡。如若是被别人碰见了,起初会不以为意,直到他们在漆黑的绒羽中找到这对凌厉的小豆眼时,才会肃然起敬。
这颗黑色的小圆球以高阶神仙下凡视察的姿态,顺着窗口的破洞溜了出去。
挤过这个破洞时,星弈心想:“嗯,也不是很挤,果然只是因为毛绒绒罢了。”
第31章
中秋过后, 王府中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被人发现倒在王府大门前,浑身病色, 看起来奄奄一息,即将不久于人世。门房看他面黄肌瘦, 以为是个来江陵逃荒的人——然而今年全国各地风调雨顺,这样凄惨的人应当不常见。下人们照顾着这个病倒在他们王府门前的人, 请了药医, 也通知了城主府接济, 但侍女替这个病人换洗衣裳时,偶然从他的贴身衣裳中发现了京中大理寺少卿的官印。
其他人不敢怠慢,立刻将此事通报了星弈和少城主。
星弈知晓后, 当晚回家后首先便去看了看那个那个病人。他久不在京中,又常年军旅打仗, 已经对京中的官员完全不熟悉了。还是少城主谢缘带着他的军师上门, 确认了此人的身份——大理寺少卿沈睿, 京中最年轻有为的大理寺骨干之一,曾在三司会审中以一己之力为冤案平反, 但本人性格似乎不太好相与,曾经得罪了大理寺上上下下,最后是被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礼部尚书力保下来, 这才没落得个口诛笔伐的下场。
谢缘道:“我备考春闱时在舅家平阳王中呆了三年,对他有所耳闻。不知为何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这样衣衫褴褛的模样。我已经快马遣斥候去往京中询问,现下这个情况, 估计只能等他醒来了。”
星弈便命人看顾着,其他诸事照常进行。
小凤凰听说了这件事,摸过去瞧了几眼,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又过了几天,小凤凰的父母又旧事重提,请他回家。
这一次,他父母的态度一反常态地平和,只是非常拘谨地问了小凤凰,能不能帮忙请来郎中为他的小弟弟治病。当年那个小婴儿如今已经满了周岁,可本该如同一个大苹果般圆润饱满的小婴儿,却病得枯瘦如柴,死气沉沉,几乎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他父母给他跪了下来:“我们晓得你怨恨我们,原先是我们错了,我们别无他求,只求你念着生恩,救救你弟弟。”
小凤凰沉默了:“我去问问夫君。”
星弈听他说了这件事后,沉吟片刻:“我本想让你彻底与他们脱离关系,若你不忍心,那便请个郎中过去罢,左右不妨事。今年年底过后,我便带你去别处,江南或者北边,再往南回苗疆也是可以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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