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白昼夜
递过去的那只口红不是什么大牌,解决了问题,蓝辞也不用有什么压力。安安喷了两下范思哲的香水,顺手递给蓝辞:“要么,看你的香水用完了。”
安安的大方和不拘小节蓝辞一直都知道,既然接了别人的好意,也不用再继续疏离,那样反而不近人情。
蓝辞接过香水:“谢谢。”
“客气。”
十点一到,安安说:“到时间了,我先走了。”
“一起吧。”蓝辞难得开口,转身看向安安。
安安意外地挑眉。
安安一米七五,蓝辞比她高一点。穿上黑色的高跟鞋,两个人无论从身形还是脸,看过去,只给人两个字:美人。
安安像肆意生长的野玫瑰,蓝辞像高山上的一捧雪,当他/她们的手触上冰凉的钢管,台下传来肆意的呼号,昼夜的气氛被推上高潮。
二楼卡座里,傅声的目光顺着宁渡落在台下,他停了几秒,“喜欢?”
宁渡笑了笑,敛了目光。
傅声多年和宁渡不见,从本质来说,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他们的感官在渴望一个乐园,只是顽固的理智不肯承认。
傅声比宁渡克制,宁渡比傅声坦诚。
宁渡风度翩翩、坐怀不乱,享受感官的乐趣,内里的理智冷酷的彻底,但当他发出好奇,就如同猎物进入了领地,宁渡在观察和考量,一旦他发出邀请,那么对面无论是谁,根本逃不掉。
更何况只是一个跳舞的普通人。
傅声收回目光:“萧姐不会让你动她的人的。”
闻声的宁渡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并没有回答傅声的问题,而是侧头看向坐在一旁沙发的人,不急不缓地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傅声,纯粹的感官和抽象的精神,会殊途同归吗?”
感官的享乐是否会动摇顽固的理智,如果理智因为爱欲摇摇欲坠,那么抽象的理智终点会是什么样?
正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所以宁渡才会问这个问题,而现在的傅声,比谁都有资格回答宁渡的提问。
“爱。”傅声淡淡。
只有懂过情欲的迷狂,才能懂清醒的理智,如果情欲和理智不曾敌对,那么也谈不上世间爱情。
契合的人就是容易读懂对方的意思,宁渡不置可否。爱情不是纯粹的礼物,它不是白白得到的,它要求很高的代价和牺牲。而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比任何人都懂得到爱情的高昂代价。
宁渡没有得到过,自然也没有自己的见解。只是通过自己被取悦的感官才想到这个问题,至于傅声说的,宁渡只有尊重,没有发言权,因为所有多余的见解在实践过的人面前,都是纸上谈兵。
台下的人长发松散,清醒而动人,做着最诱惑的动作,跳着最大胆的舞蹈,取悦着所有人的五感,却看不出他有一丝的放荡和迷乱。
宁渡笑了笑,这样的人,在想什么呢?
-
昼夜,昼是KTV,夜是酒吧夜店。
周一是蓝辞的夜班,安安在酒吧跳到十二点就下了班,去了三楼KTV陪酒。蓝辞跳到了将近一点才结束。
蓝辞是学生,要上学,就算缺钱,也不能去陪酒,徐萧也不允许,所以蓝辞从不去三楼。
化妆间两个人一个,安安走了,更衣室只剩下蓝辞。蓝辞推开门,穿堂风刮过,蓝辞侧头躲。
他走时窗户是关着的,怎么会。
蓝辞抬起头。
不远处的窗户前立着一个人,白衬衫,黑西裤,双手抄兜,侧着半个身体,正看向窗外飘零的广玉兰。
听见他进来,他转过头,深黑色的眼睛如同一池水,倒映着夜空的繁星,落在他身上时,像是夜晚的海,没有风浪,只有海的宁静。
隔着距离,两个人静静地对上目光。
片刻。
那人倚在窗没动,看着一身丝绒裙,纤细高挑的人露出一个浅笑。
“忘了?”
清越的声音,尾音向上勾,轻佻散漫。
蓝辞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不自知的抓紧。
因为担心有人酒后乱来,酒吧后台有专门的人守着,而眼前的人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蓝辞看着那张过目不易忘的脸,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那是在酒吧这种混乱地方待久的直觉。
蓝辞看着宁渡不言语。
宁渡看出紧绷的身体,他笑了笑。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蓝、辞。”
他从窗上离开,站直身体,从黑色的裤兜里拿出一张卡,“你的东西落了。”
骨节分明,修长冷白的手伸出,把东西递了出去。明明来者不善,却表现的风度从容,蓝辞的目光落在他手里举着的东西上。
只是一眼,蓝辞的身体就震了。
那是他找不到的学生证。
怎么会在他手里。
冷汗爬上脊背,跳舞的热量迅速从自己身上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强迫性的冷静。蓝辞看着宁渡的脸,浅棕色的眼睛一片冷静:“你想做什么?”
跳过舞,见过,现在拿着他的学生证来找他,如果说只是单纯的来还东西,那么在酒吧和私人活动这样的声色场合未免太可笑,蓝辞在夜场里待了这么久,没那么单纯,也没那么傻。
猜忌和恶意永远放在第一位。
对方来者不善,意图昭然若揭,身上的威逼利诱甚至不屑于隐藏。
宁渡看着蓝辞冷静地竖起防线,不由得心底一笑。他拿出手机,随手播出一个视频,递给蓝辞看。
画面里笙歌缭绕,美人在怀,舞跳的血脉喷张。
“视频在圈子里传的很广,不过现在只剩下这一份。”
竖起的防线需要撕碎,循循善诱抛出的筹码才可以彻底的赢得扑克牌的胜利,就像眼前的人,冰冷的表面需要撕开裂痕,夜店的傲骨就折在一个傲字。
既然是想得到的威胁,那么最大的恶意无谓被什么样的口吻说出,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也是一种手段。
宁渡从不介意赤裸裸的威胁。
只要能得到。
胁迫和鲜血淋漓的真实被刨开于灯光下,即使蓝辞每次都会得到徐萧的保证,不会有任何录像,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但在社会上下阶级的压迫里,所有的避风港都是简陋的,权力的手一挥,什么都不剩下。
徐萧管不了这件事,眼前的人也绝不是普通人。
招惹来的就是这样残酷和无力。
蓝辞盯着宁渡手里的视频看了几秒,随后,他缓缓放下握着满把手的手,关上门。
“你想做什么。”他又问了一遍,只不过带着清醒的平静。
宁渡唇角微勾。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应景。
第6章
“明天晚上八点,叶宫8号。”
门被关上,只徒留下一阵风。没有条件,没有回答,只有一句时间地点。
夜晚的风带着夏的余热吹在街头,路过昼夜门前的花树,白色的广玉兰开在夏的夜晚,给混杂寂静的酒吧一条街增添了几分不该有的安宁和静好。
长风从路尽头吹起,带起街上的几片垃圾,蓝辞抬头望着静好的白玉兰,月亮悬在天空,视线影响着位置,从树下抬头,夏天的圆月好像映着蓝色的天幕,嵌在广玉兰白色的叶片上。
夜风一吹,花瓣簌簌而落。
“今晚上怎么回去?这个时间学校都闭寝了,你们两个怎么办?”
“我们两个今晚跟...回去,不用操心我。”
“对啊,先打车...我擦,怎么打不到车....你等会儿。”
昼夜陆续出来的人打破了蓝辞正在感受的安宁,蓝辞移开目光,提了提肩上的背包,朝地铁站走去。
夜晚的地铁三号线输送着酒吧一条街的客人,蓝辞在座位上坐下,地铁高速行驶,一站一站播报。地铁上的人陆陆续续下车,快到终点站时,车厢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蓝辞看着车厢对面的玻璃,里面映着一道清瘦的人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轰隆隆。”
地铁驶入高架。
“叮咚。”
“本次列车的终点站南门到了,需要换乘五号线的乘客,请在本站下车,感谢您乘坐C城地铁....”
周二晚上五点多,蓝辞出门。
叶宫,C城西郊的豪宅区,C城的名流显贵都云集于此。地铁不通向那里,在距离五公里的地方蓝辞就出了地铁站。
蓝辞看了眼时间,走过去是来不及了,只能打车。
出租车在叶宫大门前停下,蓝辞下车。
“您好,请问您找谁?”巍峨的铁门隔绝了两个世界,夜色下不远处别墅通明。叶宫的安保看着出租车和来访人普通的装束并没有丝毫轻蔑,而是公事公办的询问。
蓝辞沉默了几秒,他并不知道宁渡的名字。
“叶宫8号。”
叶宫一共8幢,安保自然知道每一幢的主人。只不过看着普通的完全和这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安保还是说尽责地说:“按照规定,您报名字,我们才能内线联系业主。”
蓝辞闻言没有争辩,也没有多说。叶宫有叶宫的规定,没必要难为同是工作的。蓝辞拿出手机,拨通了昨晚储存在手机里的无名人士。
“我到了。”蓝辞干净利落,“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被安保拦了下来。”
“宁渡。”对面的人也回答的干脆。
电话挂断,蓝辞对安保人员说:“宁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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