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至紫
白皎其实并没有坐车走高速去过南市,但许安然问了他,他还是试着想了想。
阴雨连天的潮湿味儿似乎扑鼻而来,白皎边想边望了眼窗外。
也许是要下雨了。
“走新区南边的高架桥,上国道可以直达南市。”他一边望着外面湛蓝如洗的天空,一点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哦...那其实挺方便的。”许安然想了想,“会不会堵车啊。”
白皎想都没想,“会。”
潮湿味里似乎隐约传来鸣笛声,穿过水雾,在他耳旁似有似无地响起。
火车开动了,外面打起铃声,许安然好奇地看向窗外。
“那算了。”宋一青连忙摇头,“咱们下回还是坐火车去吧,公主最喜欢火车。”
“为什么啊。”许安然虽然对火车有点好奇,但真上了车后不太理解白皎为什么会喜欢。
这里和宋一青说的一样,又挤又闷,还时不时会闻到成分复杂的怪味,许安然不知道卧铺会不会也这样,但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要再坐硬座火车。
“嗯...我就是觉得很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宋一青随口道。
“就是,就是...”白皎不知道该怎么说,“车上有很多人呀,火车会带着旅客去更好更漂亮的地方,我觉得很棒,你们不觉得吗?”
“好诗意。”宋一青摇摇头,“听不懂。”
许安然倒是能理解到一点白皎的意思,“就是很有希望的感觉。”
白皎点点头。
“完了,我更听不懂了。”宋一青打了个哈欠,嘴张到一半忽然停下,“我靠?”
“干嘛?”许安然嫌弃地看他一眼。
“我总感觉那个人有点像...”宋一青的嘴巴慢慢合上,“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这列车厢的尽头,有一个单手插兜的人影,是个男生,刚好在宋一青打哈欠的时候转身,宋一青隐隐约约看到了个侧脸,并不真切。
“谁啊。”许安然催他。
宋一青眼睛转了回来,一言难尽,“有点像何复。”
第60章
“何复?是谁啊?”许安然不熟悉这个名字,左右看了一眼白皎和宋一青。
宋一青挤眉弄眼,“就是咱们跟踪新同学那天,新同学旁边那个寸头男生。”
“哦...”许安然回忆起一点,“感觉有点不好惹的那个。”
宋一青和许安然讨论的功夫,白皎回头顺着宋一青刚才看过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个位置是两列车厢的连接处,在白皎看过去的时候,还有乘客陆陆续续地提着行李在上车,只是临近发车时间,上车的乘客稀稀拉拉,他没有看见宋一青说的那个人影。
“哎,别看了。”宋一青打了个响指,“早就走了。”
“哦...”白皎转过头来,眉头蹙着,清秀可爱的脸看起来心事重重。
“可能就是乍一看有点像而已,怎么可能刚好都在今天去南市,而且还是同一班车,没事的白白。”许安然安慰了白皎一句,又悄悄道:“白白,你和那个叫何复的男生之间是不是有矛盾啊?”
许安然和何复只有过一面之缘,没有太多印象,但她记得,何复看白皎的眼神总是不太友善,阴沉沉的,似乎很反感白皎。
火车要准备发车了,车厢里坐满了人,白皎觉得有点热,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露出一身奶白色的宽领卫衣,明亮的颜色让他的头发颜色看起来更淡了一些。
“不知道。”白皎也能感觉得出来何复不太喜欢他,“可能吧,但是我和他也没怎么见过面。”
“哎。”宋一青眼神落在白皎白皙干净的脖颈上,震惊道:“公主,你的项链呢?怎么没看到你带着了?”
许安然闻言也看了过去,“真的哎,我记得你一直都带在身上啊,去年体测的时候我们还在猜是哪个牌子的呢。”
白皎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但五指只摸到一片空荡荡。
他有点心慌,手指改摸为挠,挠了挠颈侧后,才想起自己之前在白初贺刚回白家的时候就摘下了项链,怕白初贺看到后不高兴,悄悄藏了起来。
他一开始也很不适应骤然了无牵挂的脖颈,但他的记性很一般,情绪也来得快去得快,没过两天就忘了这回事。
可忘了归忘了,不代表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宋一青不说还好,一提起来,白皎觉得自己心惴惴着,浑身上下都难受的慌,手忍不住想去摸自己的脖颈。
白皎小时候很内向,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话,和他人对上目光后就会很紧张,但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要摸一摸项链就会好很多。
后来,他养成了只要心绪不宁就摸一摸项链的习惯。
但他现在脖颈空无一物,凝结在指尖的不安得不到缓解。
白皎的额头开始微微冒汗,眼神也变得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大腿和膝盖,嘴唇像被冻住,迟迟不能开口出声。
但在他人眼中,看不出白皎身上有什么异样,只会觉得白皎似乎小小地发了个呆。
许安然以为白皎是听了她的问题,正在想项链的牌子,但过了半晌也没等到白皎的回话。
她觉得有些奇怪,伸手在白皎面前晃了晃,“白白?”
“嗯...嗯?”白皎终于回神,强迫自己把流连在脖颈处的手放下,但从心底冒出的不安感并没有打消。
白皎将搁在大腿上的手捏紧,抵抗着心慌的感觉,“哦哦,安然,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许安然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在问你项链是什么牌子呢。”
宋一青听了这话,忍不住撇嘴,“别问了,这是公主的宝贝,从小戴到大的,连给我看一眼都不愿意。”所以他刚才发现白皎没戴时才会那么惊讶。
“从小戴到大?”许安然对平常满口瞎话的宋一青不是很信任,一脸狐疑,“你故意夸张的吧?”
并不只是因为宋一青平常说话没个准信,海珠校规明面上规定不允许学生佩戴饰品。高中三年,她和白皎的关系还算友好,但从来没见过白皎戴项链,也没听白皎提起过。
也就是去年体测的时候,白皎换了体操服,她才偶然瞥到一眼,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特么!”宋一青感到很憋屈,“你不能因为我爱骗人就觉得我在骗人啊,我和公主小学毕业就认识了,他真的从小戴到大。”
白皎确实从来没提过这些,宋一青也只是上初中时有一次捉弄白皎,把白皎扛起来到处跑,才看见白皎衣领里掉出了一根项链。
月牙形的坠子,他晃眼一看,看不出精致与否,再加上白皎没提过,便以为只是一根不怎么重要的普通项链。
直到有一次在更衣室里又看见白皎脖子上有银光一晃,宋一青玩心起来,非要观详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项链,就在更衣室里拦着白皎不放,一定要看看。
白皎叫他别闹,他反倒来了劲儿,手贱伸手去抓,想拉出来瞧瞧。
白皎当时就炸毛了。
“我以前想看,公主还生气了,特恐怖你知道吗。”宋一青故意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对许安然道。
“啊?生气?”许安然看了眼白皎,“肯定是宋一青你太过分了。”
白皎脾气很好,这在他们班是个公认的事实,连外班的人都知道A2班有个长得好看性格又软的男生。
“我真没有。”宋一青这下真的有点委屈了,“我连碰都还没碰着呢,公主就发火了。”
许安然看他真委屈上了,只好赶紧安慰,“算了,白白生气也就是说你两句。”
“说我两句?”宋一青一脸不可置信于许安然轻描淡写的语气,“那是说了我两句吗,那是直接跟我打了一架!”
“啊?”这回轮到许安然瞠目结舌,“打了一架?”
她扭头去看白皎,浅得像营养不良的发色,比普通男生要矮一点的个子,不算瘦弱但绝对不结实的身材,在女生中很有人气的可爱娃娃脸。
这分明就是一个加大号的洋娃娃,洋娃娃还能打人?
“对,后来还请了家长呢。”宋一青心有戚戚焉。
宋一青边说着,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他拦住白皎后,白皎有点懵 ,问他怎么了,宋一青才贼兮兮地说有什么宝贝给兄弟也瞧瞧。
他还记得白皎当时的脸,茫然又迷糊,开口问他:“什么宝贝?”
宋一青见他没反应过来,直接伸手就要去摸白皎脖子上仅露出一圈细链的项链。
他和白皎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竹马哥俩好了,白皎脾气好,他闹腾白皎也不是一回两回,他当时真没觉得这有什么。
结果手刚伸到一半,宋一青甚至还没摸到白皎的脖子,白皎说了一句你走开,紧接着,更衣室内就响起清脆的一声响。
白皎伸手,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打得很重,一向耐打经摔的宋一青的手背登时就红了一整片。
宋一青当时就愣住了,整个更衣室一瞬间安静无声,落针可闻。
片刻后,宋一青回过神来,觉得白皎可能只是没收住手上的劲儿而已。
白皎平常的脾气实在太好了,面对他人的捉弄,他的脾气甚至好到了几乎逆来顺受的程度,宋一青实在不认为白皎会因为这种小事和他生气,也想不到白皎会生气。
但气氛很奇怪,宋一青想缓和一下这种奇怪的对峙,便又笑嘻嘻地装成伸手要去捞白皎项链的模样。
其实他这一次并没有想要真的去拉白皎的项链,即便大脑不理解,但心里的本能已经告诉了他白皎的情绪不太对劲,他只是想做个样子。
他原本以为白皎还是会傻乎乎地说一声走开,他就顺着台阶下,揭过这一篇。
结果,白皎看他又伸手过来,这次他没有再拍掉宋一青的手,而是抿着唇,狠狠地推了宋一青一把,用了十足十的劲儿。
宋一青打死都想不到面团似的白皎会来这一手,他没有防备,一个没站稳,直接被白皎推得摔倒在地上,头磕到了更衣室的凳子腿,给他脑袋撞得嗡嗡直响。
他们那时才十一二岁,这个年纪的小孩,难免会推推搡搡,但这种事情从来都和白皎无缘。
宋一青也恼火了起来,吼了声“你脑子有病啊”,站起来也推了把白皎。
但他推得并不重,他知道,这事是他无理在先,白皎在此之前从没对他发过火,更别提动手。面对白皎那张平常懵懵的脸,他也下不去那个手。
谁知他收着劲儿,白皎倒是一点都不留情,站得直挺挺的,说了一句“我都叫你走开了”,然后完全不给宋一青留面子,直接上手又狠推宋一青,还握着拳头乱捶了宋一青一顿。
两个小男生当即扭打在一起,宋一青越来越恼火,因为他发现,白皎虽然打人手法也就那样,但气势上居然是在和他动真格的,挥拳时带着一股执着劲儿,是真心想把他打一顿。
后来还是有男生回来想拿外套,才听见动静,叫了体育老师,才把两个人分开。
分开的时候,宋一青脸上多了几条挠出来的抓伤,白皎肩膀也看起来怪模怪样。
被拉开时,白皎还在执拗地说着“我都叫你走开了,我都说了让你走开了!”
火车上,坐在白皎对面、宋一青身旁的许安然听得三观炸裂,眼睛来回看着口若悬河的宋一青和没怎么吭声的白皎。
“那后来呢?”许安然震惊归震惊,心里也很好奇。
“后来啊,后来老师就请了我们俩的家长呗,我爸和公主他妈过来的,我爸让我给他道歉,他妈让他给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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