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路文
虞书走近了才看见师兄手里端着的是一碗蔬菜粥。
“我去找后厨的阿姨,给了点钱,让她帮我煮的,我看你中午和晚上都没吃多少东西,这里的菜辛辣,你的胃不好,吃点清粥暖下胃。”
燕则安把粥递给虞书,这里的饭食都是本地人做的当地菜,口味重麻重辣,因为这里湿气重,需要麻辣去除湿气。
每个人喜好各不相同,有的人喜爱,有的人则不习惯,他和虞书就属于不习惯的那一批人。
虞书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他们还要在这里待两天才启程去下一个城市,到时候饿坏了身体可不好。
虞书接过师兄递过来的碗,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他捏着勺子慢慢的搅动着碗里的粥,让清粥降温好方便入口。
蔬菜粥是刚刚出锅不久的,还散发着热气,是端在手里也能感觉到烫的温度。
“师兄,谢谢你。”
虞书回头看了一眼燕则安。
燕则安看着虞书道谢的模样,想起虞书总是这样客气,自己和他相处了十多年,才稍稍好上那么一点。
虞书的父母把虞书教得很是知书达理。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
燕则安说完后又催促了他一句赶紧吃粥。
等粥没那么烫了,虞书用勺子舀粥往嘴里送,粥里放了一点点盐和荤油,带着淡淡的咸味和蔬菜的清香。
微风轻轻拂过,林中传来微弱的蝉鸣声,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
“虞书,你有想过以后吗?”
燕则安起了话头,他想慢慢的把话题引到他想知道的事情上。
虞书轻轻摇了摇头,以后的事情变数太大了,虞书根本没有想过,他是属于活一天过一天的人,“以后”这个词太空洞了,他想象不了。
事实变化无常,很多时候,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若是都能事事如愿,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失意者了。
“我想过的,很早之前就想过,工作上我希望争取把家里的事业发展扩大一点,若是不行,能守住家业也可以,我的野心不大,但爱情上,我希望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陪着他一起做他喜欢的任何事情。”
燕则安说的同时,余光悄悄看向虞书,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虞书低着头,慢慢的吃粥,纤长的睫毛随着眼皮的眨动,似扇动的蝴蝶。
吃粥的人静静地聆听,没有说话。
“虞书你有想过和什么人过一辈子吗?”
燕则安把话题带到这里,顺着话题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不知道。”
虞书放下手中的勺子,抬起头看向师兄。
目光清澈,不似作伪。
燕则安心中咯噔一下,还想接着话继续问虞书,想问他,那有没有想过是想和女人在一起,还是和男人在一起。
话还未问出口,林间小路传来女人的说话声,没隔多久就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是那个男人带着他女朋友回来了。
燕则安知道对方有女朋友,而且下午对方还帮了虞书,所以对对方的警惕已经放下了,反而礼貌性的冲对方笑了一下以示友好。
虞书也看到了对方,那男人对师兄的打招呼并未理会,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目光最后停留在虞书手里捧着的碗上,随后便带着人进帐篷了。
话题被打断后,气氛也不在了,燕则安回头看了一眼虞书,心想这次旅行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机会的。
虞书吃完粥,跟师兄一起去厨房还餐具,厨房靠近山壁,是一排平房的模样,走到厨房门口时,虞书看见很多工作人员围着厨房台面,手里端着碗,正在用员工餐。
员工的晚餐也是汤锅,大家围着一起有说有笑,问清客人来意后,其中一个阿姨给虞书指了指靠近水龙头的一个大桶,让他放进去就可以了。
还完餐具,两人回了帐篷区域,走到师兄的帐篷时,虞书坚持跟师兄说不用送他了,他自己可以走过去。
虞书道完晚安后,就回自己的帐篷了。
回去的时候,虞书看见小帐篷的旁边坐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在地面铺了一张垫子。
他的手里拿着扑克,扑克分为两叠,他两只手依次序的从那两叠扑克中抽牌,抽完后翻开,翻开后像接龙一样放在垫子上。
虞书不知道他在玩什么,也没有见过这种玩儿法,很好奇,于是便多看了两眼。
夜晚在风中站立不动,还是有一点冷的,发丝也被寒风吹得冰冷,贴在脸侧冰凉一片,虞书只看了不到半分钟,就冷得打消了上前去询问的念头。
太冷了。
虞书走到自己的帐篷跟前,拉开外面的拉链进了帐篷,帐篷隔绝了外面的寒风,虞书穿着一次性拖鞋,走到行李边,找到睡衣和洗漱用品。
帐篷里的洗漱用品都是准备好的,但虞书还是没有用,他有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意识,他不喜欢别人进他的画室,也不喜欢别人不经允许拿走他的东西,他也不喜欢用外面的洗漱用品。
但有时候他对于其他方面又随遇而安,不过虞书并不喜欢剖析自己的心理,只是略微的浅想了一下就把这个抛到脑后。
虞书抱着睡衣和洗漱用品去了洗澡的地方,洗澡的地方离他的帐篷不远,走路十几步的距离。
淋浴间外围是由许多根粗细一样的木头围成的一个圈。
虞书推开木门进去,淋浴间里面贴着木头钉了一圈防水的蓬布,不仅挡风而且防走光。
木头墙上方挂着淋浴器,进木门的右手边钉着置物架,里面还有替换的拖鞋,也放在置物架上的,连塑封袋都没有拆开。
虞书把衣物褪-下,用发带系住头发。
发带是绸布的,绸布面料顺滑,时不时的发丝会掉落下来一缕,有时会带来一些小小的困扰,虞书知道,但他也不想把绸布替换成发圈。
虞书天生痛感强烈,对于别人来说细微的疼痛,与他而言痛感可能会变成双倍,从小到大他尽量避免让自己受伤和磕碰。
洗漱完后,虞书换上睡衣,他在睡衣外面披上了外套,披好后虞书抱着换下来的衣物准备出去,出去前他回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东西是否遗漏,确认没有遗漏后他脚步匆匆的回自己的帐篷。
虞书进了帐篷,把换下来的衣服挂在了架子上,挂好衣服后,虞书在行李箱里找到干净的毛巾,准备等下擦拭头发。
然而等虞书抬手取发带时,才发现自己的头发早就散落下来了,发带也已经不在发丝上了。
虞书回头看了一下从帐篷到架子的这一小段距离,并没有看见发带,虞书想着有可能是掉落在淋浴间回帐篷的这一条路上了。
思及此,虞书披上外套,换了鞋往外走,从帐篷平台上下来,虞书没走两步,他就看见前面几步之遥的距离,有一个身型高大的人。
那人腋下夹着换洗衣物,然后弯腰在地面上捡起了一根长长的发带。
虞书白日里是不系发带的,只有洗漱的时候才会用,所以除了师兄和家人外,没有人知道他会用发带。
在原地站了几秒,虞书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去认领,还没等他想出结果的时候,没想到那个男人直接把发带捏着,带着往淋浴间去了。
虞书错过了上前讨要的时机。
第09章 拥抱
虞书心中猜测,可能是那个男人看附近没有垃圾箱,便把发带带进淋浴间的垃圾桶扔掉。
想到此,虞书便不去想发带的事情了,毕竟扔在垃圾桶里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想要了。
虞书躺在气垫床上,他视线看向帐篷顶,帐篷顶上方有一处是透明的蓬布,可以通过透明的蓬布看到此刻的天空。
此时风大,夜空无星。
看久了眼睛泛酸,虞书缓缓的闭上眼睛。
许是下午多睡了一会儿,虞书现在并没有睡意。
风很大,帐篷被吹得哗哗作响,声音并不难以忍受,反而像一曲睡前交响乐。
帐篷内,冷不丁的传出一声震动,虞书睁开眼看向床头,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了屏幕。
虞书从被子里伸出手,把手机拿了过来。
点开屏幕,虞书看见是母亲给他发的消息,问他今天过得开心吗?
虞书回了两个字:开心。
随后虞书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他目光盯着床头柜上放着的摆件,那摆件是一盏做旧的煤油灯,里面有煤油和灯芯,应该是应急用的。
虞书闭上眼入睡了,睡梦中他梦见在一间空旷的画室内,带他的老师很失望的对他说。
“虞书,你的画里没有感情,你若还是这样的话,你这一辈子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这句话回荡在教室内,如同老旧的放映机放出的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
梦里的虞书听完老师说的话后,他去看了几位同门师兄师弟的画,他在那些画上一一认真扫过去。
以画技来说,他们并不如自己,这并不是虞书自大,是以客观角度来看待的。
但他们的画里有老师说的感情。
梦里,虞书其实心里并不觉得有多难过,没有感情,他就大量翻阅书籍,翻阅那些展出的作品,从中去探查每幅画后面的感情。
人生漫长,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
有志者事竟成,虞书一直相信这句话。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虞书从梦中醒来。
梦都是相反的,现实生活中并没有人批评他的画,他的老师反而很喜爱他,可是老师已经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醒来后,思绪发散了一会儿,虞书又闭眼睡了一会儿,不过没睡多久就被吵醒了。
他是被山林中的鸟叫声吵醒的,吵醒后,虞书便睡不着了。
虞书起身穿好衣服,换上鞋子出了帐篷。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还没起来,虞书往打算往山林深处走走,透一下新鲜空气。
空气中带着湿润,虞书嗅到了草木独有的气息,新鲜的空气从肺里走过一圈,呼出来变成了热气。
脚下的路湿软,没走几步鞋子底上就沾了一层泥泞,虞书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的白色鞋子,在继续前进和回去清洗鞋子之间犹豫了一会儿。
正犹豫的时候,山林深处传来说笑声,虞书循声望去,发现有一队游客穿着齐全的登山装备,他们手里提着白色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东西。
他们走的是山林的另一条路,加上山林茂密,对方一行人并未发现虞书,反而从虞书的角度能把他们一行人看得清清楚楚。
“幸好没有空手而归。”
“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不会采到有毒的吧?”
“安啦,戚哥都一一看过了,怕什么。”
“哈哈哈哈,怕屁,真要有毒,大家一个都跑不掉。”
“去你妈的,大清早的不会说话就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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